第三卷 克萨达 第十七章 钝角之下(1/2)
第二天早上快十点时,电话铃声将我从睡眠中唤起。米奇·莱恩汉从旧金山打来,说科登在周六早上七点到七点半之间抵达了他母亲的住处。执法官在那儿睡了五六个钟头——告诉他母亲他熬了一夜等着捉个贼——然后在当晚六点离开返家。
我走到大厅时,科登正好从对街过来。他眼睛充血,很疲倦,但意志依旧坚定。
“抓到惠登了?”我问。
“没有,去他妈的,不过我会抓到的。对了,还好你推了我一把,即使那让他逃脱了。我——呃,有时候人会因为激动而犯错。”
“没错。我们回来的时候顺路到了你家,看看你办得怎么样了。”
“我还没回家呢。”他说,“见鬼,我整晚都没合眼,就为找那家伙。维农跟芬尼呢?”
“还在呼呼大睡。我看你最好也睡一下,”我建议道,“有事我会打电话叫你。”
他迈步走回家。我走进咖啡店里点早餐,吃到一半的时候维农加入进来。旧金山警局和马林郡警长办公室都发了电报给他,核实了菲茨斯蒂芬的不在场证明。
“我才接到报告,”我说,“科登星期六早上七点左右到了他母亲的住处,当晚六点离开。”
“七点左右?”维农不太高兴。要是执法官那个时间在旧金山的话,他绑架女孩的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你确定?”
“不,但目前我们顶多也只能做到这些。菲茨斯蒂芬来了。”透过咖啡店的门,我看到小说家瘦长的背影出现在旅馆柜台,“请稍等。”
我走向菲茨斯蒂芬,带他回到桌边,把他引见给维农。地检官起身和他握手,不过因为满脑子都是科登而有点心不在焉。菲茨斯蒂芬说他出城以前就吃过早餐,所以只点了杯咖啡。就在那时候,有通电话找我。
那是科登的声音,不过因为激动过度很难辨认。
“看在上帝的分上,你快把维农和芬尼带到这儿来吧!”
“怎么了?”我问。
“快点!出了大事!快啊!”他喊道,然后把电话挂断了。
我回到桌边告诉了维农,他跳起来的时候弄翻了菲茨斯蒂芬的咖啡。菲茨斯蒂芬也站起来,犹豫不决地看着我。
“走吧,”我邀请他,“搞不好是你喜闻乐见的事儿。”
菲茨斯蒂芬的车停在旅馆前面。执法官的住所离这里只隔了七个路口。房子敞着前门。我们进门时维农敲了敲门框,但我们没等人应门就走了进去。
科登和我们在走廊会面。他圆睁着充血的眼睛,一张脸又白又硬,像是大理石。他想说些什么,可话卡在齿缝里透不出来。他用紧握着棕色纸条的手指向背后的门。
越过门廊,我们看到了科登太太。她躺在铺着蓝色地毯的地板上,身穿淡蓝色衣裙,喉咙处满是暗色淤青。她的嘴唇和舌头比淤青的颜色更暗——舌头肿胀着耷拉在唇外。她的眼睛睁得老大,突出上翻,毫无生机。她的手在我碰触的时候还是温的。
科登跟着我们走进去,亮出他手里的棕色纸条。那是胡乱撕下的一张包装纸,两面都写了字——紧张、颤抖而潦草的铅笔字迹。石墨比菲茨斯蒂芬那张用的要软,纸张的颜色也更暗。
我离科登最近,于是拿过纸来,跳过无关紧要的字句匆匆大声念道:
“惠登昨晚过来……说我丈夫在追他……把柯林森的案子栽到他头上……我把他藏在阁楼……他说要救他就只有说他周五晚上人在这儿……说如果我不依,他就得上绞架……维农先生来时,哈维说我要不从就杀了我……所以我就说了……不过他那晚不在这儿……当时我不知道他有罪……后来才告诉我的……周四晚上想绑架她……她丈夫差点逮着他……柯林森寄电报时他也过来刚好看到……跟踪他把他杀了……跑到旧金山,喝着威士忌……决定还是照计划绑架……打电话给认识她的人想知道可以从哪儿要到钱……醉得口齿不清……写了信然后回来……在路上碰到她……把她架到私酒贩子以前窝藏的地方,在‘钝角’下面的某处……坐船去的……怕他会杀我……我被锁在阁楼……趁他在楼下找吃的写下……杀人凶手……我不会帮他的……黛西·科登。”
我还在念的时候,警长和罗力就到了。芬尼的脸和科登一样苍白冷硬。
“是你写的。”维农冲着执法官龇牙咧嘴地嘶吼。
芬尼从我手里一把抢过纸条看,然后摇摇头哑着嗓子说:
“不,的确是她的笔迹。”
科登口齿不清咕噜道:“没有,老天在上,我没有。我是给他栽赃了,我承认,可没别的了。我回到家,她就是这个样子了。老天作证!”
“周五晚上你在哪儿?”
“在这儿监视。我以为——我以为他有可能——不过那晚他没来。我监视到天亮,然后就进城去了。我没有——”
警长凌厉的声音淹没了科登的话。他挥动死者的信大吼:“‘钝角’下头!我们还等什么?”
他拔腿冲出房子,其他人跟上。科登和罗力开副警长的车到了海岸。维农、警长和我则搭着菲茨斯蒂芬的车。短短的车程里警长一直在哭泣,眼泪溅在他搁在膝上的自动手枪上。
到了岸边,我们改搭一艘绿白相间的小艇,开船的是个脸色粉红、发色浅金的小伙子,名叫提姆。提姆说他不知道“钝角”下头有什么可以窝藏酒贩的地方,不过要真有的话,他就能找到。小艇在他的掌控下速度可观,可芬尼和科登都觉得不够。他们揣着手枪站在船头,时而伸长脖子往前看,时而回头喊叫着催促加速。
离开码头半小时后,我们绕过人称“钝角”的钝角形海岬。提姆放慢速度,把船开近高耸在水边的刺尖岩块。我们都睁大了眼睛——正午的阳光刺目,但我们仍目不转睛。有两回,我们看见岸边的岩群中透出罅隙,满怀希望地开进去,却都是死角,也无法藏身。
第三处裂缝一眼看去甚至更无希望,但既然眼下离钝角已有一段距离,我们不能放过任何可能。我们随着波浪进入,凑近后确定又是一个死角,宣告放弃,然后提姆继续前行。在浅金发色的小伙子掉头之前,我们又被冲近了两尺。
站在船头的科登一倾身,然后喊道:“是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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