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夏小琴往事(1/2)
夏小琴不明白自己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壶里的水不断流到地上,她被吓了一跳,并没烫到哪儿。
可是她怕,非常怕。即使地上的热水只让她的鞋子湿了一丁点,她依然怕得要命。
烫吗?也许脚下面根本不烫。可是她不明白,难道老公一点也不能理解她心里在想什么吗?
所以她还是发火了,她努力克制着自己,努力说服自己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可她依然没有做到。她把遥控器扔到地上,让男人马上捡回来,男人走后,她又把杯子扔向防盗门。
他又一次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她看得出,男人离开时,眼里满是绝望。
她愣了。
她知道男人去了另一间房子,每次吵完架他总会跑去那里过夜;每次,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甚至有时候不知自己做了些什么。
她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她觉得沙发很软很软,她突然特别恨自己。她落泪了,然后又笑。
很长一段时间,在家里的时候,袁瑞话少了。他总是独自站在阳台看着对面的居民楼。对面,有人做饭、有人抽烟,有人和他一样也看着对面的人。有时候,袁瑞被夏小琴突然从后面抱住,他惊诧。他慢慢回头,才发现自己的老婆依旧是那么美丽和可爱。他转身看着夏小琴,轻轻抱住她,夏小&65279;琴就趴在他的怀里。
他偶尔可以得到这样的安静,只要不惹她,时刻顺着她。
他和夏小琴并排坐在沙发上,他们相互依偎着看电视。他时常想夏小琴会一直这样安静得像只小兔子。他轻吻夏小琴的额头,夏小琴望着他,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
可是他害怕长时间待在家里,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做错事,要么惹出什么麻烦。
他离开沙发,向衣架走去。
“老婆,我去找蒙刚了,去他家下棋,你乖乖待在家。”袁瑞从衣架上拿下衣服。
“哦。”夏小琴抱着双膝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屏幕。
“那我走了,晚上回来吃饭。”袁瑞穿上衣服转过身去。
“你站住!”
袁瑞看到他的老婆坐在沙发上指着自己,他停下了,回头冲老婆微笑。
夏小琴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她一只脚穿着拖鞋,另一只脚光着,飞快地跑到袁瑞身边。
“以前都是蒙刚来我们家,怎么今天你去他家了!”夏小琴紧抓袁瑞的袖口。
“他最近办案很累,不想多走动又想下棋,所以……”
袁瑞还没说完,夏小琴就开始扒他口袋:“哪里呢?哪儿呢?”
“找什么亲爱的?”
“呼机!传呼机!”
袁瑞轻声叹息,抚着老婆凌乱的头发,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他的传呼机。
夏小琴一把夺去,拿在手里乱按着。
“果然给你打过传呼,”她看完把呼机递给袁瑞,“老公,我也想去他家。”
“可是,他家里有聂兰。”
“那么你不许去!”夏小琴愤怒地说,“我不能让她把你抢回去!”
“安啦,老婆,”袁瑞摸摸夏小琴因为生气而红润的脸蛋,“聂兰她已经和蒙刚结婚了,不会对你再有啥威胁了,放心。”
“嗯,这样就好,老公你去吧,可晚上别住那里。”夏小琴抓着袁瑞的手说。
“当然不会。老婆,去看电视吧。”说完,袁瑞走到茶几前拿起夏小琴另一只拖鞋给她穿上,接着打开了门。
“嗯,老公,”聂兰看着袁瑞的背影说,“你忘了一件事。”
袁瑞一怔,他马上想到了,回过头去深深地吻了一下夏小琴的额头,接着,他离开了。
夏小琴特别满足。
这是她们恋爱时的约定:先生只要出门,太太一定要相送;先生走到门口,一定要亲吻太太的额头。
“亲嘴巴可以吗?”袁瑞乐呵呵。
“不可以,以后被孩子看到怎么办?你得学着绅士一点。”夏小琴说完整整袁瑞的衣领。
袁瑞忘记夏小琴从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也许恋爱那会儿他就应该警觉了。老婆对他很严格,逛街时不准他看别的女人,如果不得已或是不小心看到的话,那也只能看脖子以上的部分,而且不能持续两秒钟以上。否则,她就会生气。
那时,袁瑞只是觉得夏小琴实在是太在乎自己了。有次袁瑞的眼睛故意在一个女人的胸部停留了十秒钟,他清楚地记得肯定是十秒,他一直数着。结果,夏小琴甩开他的手哭着跑了。
袁瑞笑得很灿烂,他发现夏小琴除了长相出众,性格也可爱,他真想好好照顾她一辈子。
可结婚以后,在某些问题上夏小琴却依然像个不懂事的小孩。于是,袁瑞便开始怀疑。
喜怒无常,任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不、不是任性,是根本没有性格。
袁瑞开始不明白是什么让夏小琴变成了这样,让她面对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人时她都会像正常人,甚至像一个贤惠懂事的好女人。后来,袁瑞只能从天都大学图书馆的各种心理书籍上得到一些模糊的答案。那是因为夏小琴在遇到真爱之前一直把自己的内心封锁了,当袁瑞打开夏小琴这片禁地,她便对所爱的人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她不是刻意的,连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爱让她失控。
所以,袁瑞也一直觉得这是可以忍受的。夏小琴这个样子至少是爱,而不是恨。即使在他得知夏小琴没有办法生育以后,依然和她一起过着安静&65279;的生活。甚至,袁瑞脑间若隐若现地浮现出一些奇怪的点子。比如,夏小琴幸亏不能生育,不然他们的宝宝像妈妈一样就不好了。袁瑞想,起码不能让孩子受别人欺负。
有段时间,袁瑞觉得这样的生活同样快乐。只是刘悦出现以后,他的观念便开始慢慢地分崩离析。
刘悦是个好姑娘,甚至好过当年的聂兰。
袁瑞想完这些,低头叹息。他手里提着一大袋子零食,商店老板微笑着给他找零,他也冲老板笑笑,然后走出了那个胡同里的商店。
夏小琴此刻正扒着墙角,偷偷露出半颗脑袋,她很紧张。刚刚,袁瑞走后不多时,她心里便闪现出什么东西。她没来得及换下睡衣,直接套上灯笼裤和风衣就出门了。她远远地跟着自己老公,袁瑞一直低头走路并没有回头,她的心却依旧跳个不停。她看到老公钻进一个小胡同里,然后进了一个小商店。
她看到老公先是拨通一个电话,他脸上写满快乐,那种快乐她从没见过。她可以感觉到对方一定不是蒙刚,因为她没有见过老公和蒙刚可以聊得这样高兴。他们俩总是谈心事,往往越聊越压抑,郁闷到极点,某个人突然转变话题扯淡一次,从而两人哈哈一笑打破了沉闷气氛。
夏小琴觉得自己很了解两个男人之间的谈话套路。
袁瑞走出胡同时,提了一大包东西。
夏小琴愣住了,他们两兄弟间,除了逢年过节,平常绝对不会相互送礼。
她越来越怀疑,她远远跟随着自己深爱的老公。
她看到老公提着东西走上一个陡坡,走进了那个有哨兵站岗的大院。
她的心一下子凉透了。
去蒙刚家,去蒙刚家?会不会是他们约到这里来下棋的呢?
不可能,不可能的。
夏小琴突然胸闷,她蹲在了路边,她感觉自己很无助。她希望老公在这会儿可以安慰她一下,抚摸她的头发或者能抱抱她,但是老公说他去下棋了,他没时间的。所以,夏小琴只能抱着自己的膝盖,像个小女孩一样傻傻地蹲在路边,看着片片树叶缓缓下落,看着街上行人匆匆走过。
就这样,夏小琴在墙根蹲了整整一个上午。
下午一点多的时候,袁瑞从大院里走了出来。夏小琴看到袁瑞那高高的个子和英俊的脸庞突然落泪了,她想朝袁瑞的背影高喊一声“老公”,她想站起来马上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可是她没有。她颤巍巍地站起来,脚和腿都麻了,她的身子晃了两下,扑在地上。
夏小琴冲袁瑞离开的方向伸手,嗓子里轻轻说:“老公。”
袁瑞已经远去。
秋天,通往军区大院的坡道上人很少,夏小琴坐在人行道上无声落泪,她身边的墙很高,她身边的树也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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