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芝加哥来客(1/2)
1875 年 2 月 4 日,天冷得要命,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北部的吉尔默敦山峡谷积满了深雪。然而在蒸汽扫雪车的帮助下,铁路仍然可以通车。一列贯穿煤矿和铁矿区的列车正缓缓地向以盛产煤和铁的小镇维尔米萨驶去。维尔米萨镇原先只是美国西部一个荒凉的角落,但自从这里发现了矿产后,这个偏僻的小镇就开始热闹起来。
火车在蜿蜒的山谷中行进着,天慢慢地黑了下来,客车车厢里的油灯点亮了。这节简陋的长车厢里载了二十几个人,其中有那么十几个,从他们积满尘垢的面孔和他们携带的安全灯来看,他们显然是矿工。他们一边抽着烟,一边低声谈论着什么。他们还不时地瞥一瞥车厢里坐着的那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除此之外,车厢里还有几个普通的当地人。在这个车厢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独自坐在车厢一角的那个年轻的爱尔兰人。这个年轻人三十岁上下,中等身材,气宇轩昂的脸上睁着一双机智而幽默的眼睛,他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人。从他的面相看,他应该是一个善于交际、人见人爱的人。但他紧闭的双唇又表明他是个刚毅果断、思想深沉的人。总之,这个人一看就知道是个不简单的人。
这个年轻的爱尔兰人和坐在离他不远的一个矿工说了一两句话,但因为话不投机,又各自沉默起来。他有些抑郁不快地望着窗外朦胧的夜色。
铁路两旁耸立的井架和闪着红光的炉火,在别的地方,它或许能让闷闷不乐的人兴奋起来,但在这里,它只能让你清楚地认识到这是粗野健壮的工人为了生存而进行最原始、最粗笨的劳动的地方,而不是那种有钱人休闲的去处。
这个年轻的爱尔兰人见了这凄凉的景象后,脸上更不高兴,更好奇起来。他不时掏出一张纸,潦草地记着什么,谁也不知道他写的是什么。让乘客们吃惊的是,有一次他竟然从身后掏出了一支最大号的左轮手枪。在灯光的照射下,可以清楚地看见弹轮上的铜弹闪闪发光,分明枪是装好了子弹的。他把枪亮了一下后,又赶快放回了口袋。
旁边的一个工人看到他带着枪,便主动地和他攀谈起来:“老兄,你好像有所戒备啊。”
年轻人说这是他在芝加哥偶尔要用到的东西,不知在这里是否也用得着。
工人很热心地告诉他,这里经常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手枪可以用来防身。工人很关心地问他怎么一个人到这么个恐怖的地方来。年轻人很自豪地告诉工人,他一点也不怕,因为他是自由人会的会员,自由人会到处都有。
这个工人听他这么一说后,立即四下戒备地望了一眼,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们,便走过来挨着年轻人坐下。他们握了手,对了暗号后,确信对方是自己人。这位工人自己介绍说,他是自由人会维尔米萨分会的斯坎伦,他说这里的自由人会实力雄厚,但还需要些精明能干的年轻人。
年轻人说他叫麦克默多,从芝加哥来。
斯坎伦对麦克默多离开繁华的芝加哥而跑到这偏僻的山谷来表示奇怪。坦诚的麦克默多望了望不远处的两个警察,说:“我在那边闯祸了。”
斯坎伦当然知道“闯祸”是什么意思,但他想知道更多一些。便追问着:“闯什么祸,是杀人吗?”
麦克默多对他的追问非常不高兴,狠狠地盯着斯坎伦说:“你以为你是谁,非得告诉你吗?”
斯坎伦见麦克默多发火了,有点害怕,连忙笑着让麦克默多别生气,他只是随便问问,没其他意思,然后向麦克默多要了他在维尔米萨将要落宿的地址,说维尔米萨还有三站便到了,他自己将在下一站下车。
临下车前,斯坎伦说:“兄弟,要在维尔米萨遇到什么困难,直接到工会去找议员莫金蒂吧,他是自由人会维尔米萨分会的大头领,你一定得找他。”
斯坎伦下车后,麦克默多又重新沉思起来。车窗外,炼铁炉喷出的火焰在嘶叫着、跳跃着。在这火焰的映照下,一些黑色的身影在忙碌地围着机器工作着。
“我想地狱就是这个样子吧。”有人说道。
麦克默多转身一看,只见一个警察正望着窗外那炉火映红的荒原。另一个警察看了看麦克默多,说:“有这种可能,但我想地狱里头的魔鬼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坏。年轻人,我想你是第一次来这儿吧?”
“第几次来关你屁事?!”麦克默多蛮横地回答道。但警察并没有因此而生气,接着说:“你交朋友得谨慎一点,否则,迟早会有麻烦的。”
麦克默多一听就火了:“和谁交朋友是我自己的事,不要脸的东西,你少狗拿耗子,到旁边歇着去吧!”
这两个老实敦厚的警察见他竟然把自己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非常吃惊,说:“别见怪,先生,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你们会为我好吗?”麦克默多不近人情地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干你们这一行的没几个好东西,我不需要你们为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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