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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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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四日星期六

布隆维斯特花了二十五分钟在地铁里不断改换不同方向的车。他最后在斯鲁森下公交车,跳上卡塔莉娜电梯来到摩塞巴克,然后绕路走到菲斯卡街九号。他在郡议会旁的迷你超市买了面包、牛奶和干酪,进屋后直接摆进冰箱,然后打开莎兰德的电脑。

想了一下,也把爱立信t10打开,平常用的手机就不管它了,现在他不想和任何与札拉千科故事无关的人说话。他发现过去二十四小时内有六个未接来电:柯特兹三个、玛琳两个、爱莉卡一个。

先打给柯特兹,他正在瓦萨城区某家咖啡馆,找他没什么急事,只是有几个细节需要讨论。

玛琳找他,据她的说法,只是为了保持联络。

接着打给爱莉卡,占线中。

他登入雅虎“愚桌”社群网站,看见莎兰德自传文章的最后版本。他微微一笑,将文档打印出来后立刻开始阅读。

莎兰德打开她的奔迈t3,利用一小时的时间,借由爱莉卡的账号侵入并浏览《瑞典摩根邮报》的内部网络。她没有窃用佛莱明的账号,因为不需要完整的管理员权限。她感兴趣的是报社的人事数据,用爱莉卡的账号便已绰绰有余。

她真希望布隆维斯特够好心,能把她的强力笔记本电脑连同真正的键盘和十七寸屏幕一起偷送进来,而不是只有这部掌上型。她下载所有员工的名单,开始核对。员工共有两百二十三人,其中八十二名女性。

她一开始便将女性剔除。排除女性的可能性并非因为她们不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事,而是统计显示骚扰妇女的绝大多数是男性。那么就剩下一百四十一人。

统计数据还显示大部分毒笔作者若非青少年便是中年人。报社没有青少年员工,因此她画出年龄曲线,删除所有超过五十五岁与不满二十五岁的人。如今剩下一百零三人。

她略一思索。所剩时间不多了,说不定还不到二十四小时。于是她当机立断,一笔划掉营销、广告、图像、维修与it部门的所有人员,只锁定一群记者与编辑人员当中,四十八名年纪介于二十六至五十四岁之间的男性。

这时门外响起钥匙串的声音。她连忙关掉电脑,放进被子底下夹在两腿中间。这将是她在索格恩斯卡的最后一顿星期六午餐,她认命地打量着包心菜浓汤。她知道午餐过后会有一阵子不能做事,便将电脑放回床头柜后面的壁凹,等候两名厄立特里亚妇女吸地板、换床单。

她们其中一人叫莎拉,过去几个月都会定期为莎兰德偷带一些万宝路淡烟进来,还给了她一个打火机,现在藏在床头柜后面。莎兰德心存感激地收下两支烟,打算夜里到气窗旁边抽。

一直到两点,病房才恢复安静,她也才拿出电脑上网。原本打算直接回到《瑞典摩根邮报》的文档,但自己的问题也得解决,便展开每天例行的扫描,先从雅虎社群“愚桌”开始。布隆维斯特已经三天没有上传任何新数据,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这王八蛋很可能在外头和哪个波霸鬼混。

接着进入雅虎社群“武士”,看看瘟疫有没有新增什么。没有。

再来检视埃克斯壮和泰勒波利安的硬盘,前者只有一封关于开庭的例行信件。

每当她进入泰勒波利安的硬盘,总觉得体温仿佛下降了几度。

她发现他已经写好她的精神鉴定报告,都还没有机会替她作检查,显然还不应该写才对。内容有些进步,但没啥新鲜之处。她下载了报告传到“愚桌”。然后开始一封一封点阅泰勒波利安这二十四小时来的电子邮件。其中有一条极为简短的信息,她差点就错过了。

星期六三点,中央车站天井。乔纳斯

要命。乔纳斯。泰勒波利安的信中常常出现这个名字。使用热邮账号。身份不明。

莎兰德瞄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两点二十八分。她立刻敲布隆维斯特的icq。没有回应。

布隆维斯特打印出两百二十页的完稿之后,便将电脑关机,拿着编辑用的铅笔坐到莎兰德的餐桌前。

文章很不错,只是还有一个大漏洞。他要如何才能找到“小组”的余党?玛琳说得也许没错:这恐怕是不可能的任务。就快没有时间了。

莎兰德懊恼地咒了几声,又敲瘟疫,他也没回应。再看看时钟,两点半。

她坐在床沿,接着找柯特兹,然后是玛琳。星期六,大家都没上班。两点三十二分。

随后她试着联络爱莉卡,还是失败。我叫她回家了,该死。两点三十三分。

她应该可以发短信给布隆维斯特……但电话被监听了。她用力扯着嘴唇。

最后逼不得已只好按铃叫护士。

两点三十五分,她听到开锁的声音,护士阿格妮塔探头进来看她。

“哈啰,你还好吗?”

“约纳森医师在吗?”

“你觉得不舒服吗?”

“我没事,但我需要和他谈一下,如果可能的话。”

“我刚才还看到他。有什么事?”

“我只是有话跟他说。”

阿格妮塔皱起眉头。莎兰德很少按铃叫护士,除非头疼得厉害或有其他同样严重的问题。她从来不找他们麻烦,也从未要求找特定的医师。不过阿格妮塔发现约纳森医师花了不少时间在这个被警方逮捕、却又看似与世隔绝的病人身上。也许就是这样和她建立了某种良好关系吧。

“我去看看他有没有空。”阿格妮塔轻轻说完后,关门上锁。这时两点三十六分,紧接着时钟嗒一声跳到两点三十七分。

莎兰德从床边站起来,走到窗户旁。眼睛始终盯着时钟。两点三十九分。两点四十分。

到了两点四十四分,她听见走廊响起脚步声,然后是警卫钥匙串的匡啷声。约纳森好奇地瞄她一眼,看见她绝望的神情立刻定住脚步。

“发生什么事了吗?”

“现在正在发生。你身上带了手机吗?”

“什么?”

“手机,我得打通电话。”

约纳森转头朝门口看去。

“约纳森……我需要一只手机。马上就要!”

一听到她绝望的口气,他马上从内口袋掏出自己的摩托罗拉递给她。莎兰德一把抢了过去。不能打给布隆维斯特,因为他没把爱立信t10的号码告诉她。他想都没想过,因为怎么也没料到她能从隔离的房间打电话给他。她仅仅迟疑十分之一秒,便拨了爱莉卡的号码。响三声就接通了。

手机响时,爱莉卡正开着宝马车要回盐湖滩,离家还有约半英里路。

“爱莉卡。”

“我是莎兰德,没时间解释了。你有没有麦可另一只手机的号码?没有被监听的那只?”

“有。”

莎兰德今天已经让她惊吓过一次。

“现在马上打给他!泰勒波利安和乔纳斯约好三点在中央车站天井碰面。”

“什么……”

“快打就是了。泰勒波利安。乔纳斯。中央车站天井。三点。还有十五分钟。”

莎兰德啪地关上手机,以免爱莉卡问一些不必要的问题浪费宝贵时间。

爱莉卡把车停到路边。从袋子里拿出电话本,找到布隆维斯特约她在萨米尔之锅碰面那天晚上给她的电话。

布隆维斯特听到手机响了,从餐桌前起身走到莎兰德的工作室,拿起桌上的电话。

“喂?”

“是爱莉卡。”

“嗨。”

“泰勒波利安和乔纳斯约好三点在中央车站天井碰面。你只剩下几分钟。”

“什么?什么?什么?”

“泰勒波利安……”

“我听见了,但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多问了,马上行动。”

麦可瞄向时钟,两点四十七分。“谢了,拜!”

他抓起电脑包,没等电梯直接走楼梯,同时边跑边打柯特兹的t10手机。

“柯特兹。”

“你现在在哪里?”

“学术书店。”

“泰勒波利安和乔纳斯约好三点在中央车站天井碰面。我已经在路上,但你比较近。”

“天哪,我马上去。”

布隆维斯特沿着约特路往斯鲁森方向加速奔去,来到斯鲁斯普兰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也许费格劳拉说得没错。他不可能赶到。于是开始以目光搜寻出租车。

莎兰德将手机还给约纳森医师。

“谢谢。”她说。

“泰勒波利安?”约纳森很难不听到这个名字。

她注视着他。“泰勒波利安是个十足、十足的大坏蛋。你想都想不到。”

“没错,但我看出来刚才发生的事让你很激动,从我照顾你以来从没见过你如此激动。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莎兰德对约纳森撇嘴笑了笑。

“你应该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了。”她说。

柯特兹像个疯子般跑出学术书店,从山缪牧师高架路穿越斯维亚路直接来到克拉拉诺拉,然后转上克拉拉贝尔高架路、越过瓦萨街。飞奔过克拉拉贝尔街时从一辆巴士和两辆轿车间穿越,其中一名驾驶员还愤怒地搥打挡风玻璃,最后他就在车站大钟敲响三点整时,冲进中央车站大门。

他三阶一跨地跑下手扶梯来到售票大厅,又跑过口袋书店之后才放慢脚步,以免引人侧目。他仔细瞧着每一个站在天井附近或从旁经过的人。

没有看到泰勒波利安,也没看到克里斯特在科帕小馆外面拍到、他们认为就是乔纳斯的人。柯特兹又看看时钟,三点零一分。他气喘如牛,仿佛刚跑完马拉松。

他趁机疾步走过大厅,来到门外的瓦萨街,停下来四下环顾,凡在视线内的每张脸都一一检视,没有泰勒波利安。没有约纳思。

他又回到车站内。三点零三分。天井区几乎空荡荡的。

这时他抬起头,正好在一霎那间瞥见满头乱发、留着山羊胡的泰勒波利安的身影从售票大厅另一头的便利商店走出来。一秒过后,克里斯特照片中那名男子也出现在泰勒波利安身边。乔纳斯。他们穿过中央大厅,由北门走到瓦萨街上。

柯特兹松了口气,用手背揩去眉毛上的汗水后,开始尾随这两人。

布隆维斯特的出租车在三点零七分抵达中央车站。他快步走进售票大厅,却没看见泰勒波利安或任何看起来像乔纳斯的人,也没见到柯特兹。

正打算打电话给柯特兹,手机就响了。

“我找到他们了。他们现在正坐在瓦萨街上,通往阿卡拉地铁线楼梯旁的‘tre reare’酒吧。”

“谢了,柯特兹,你人在哪里?”

“我在吧台,正在喝下午啤酒。我值得奖赏。”

“好极了。他们认得我的长相,所以我就不去了。我想你应该没有机会听到他们的对话内容吧。”

“完全没希望。我只能看到乔纳斯的背影,而那个该死的心理医生说话的时候嘴都不张开,甚至看不到他嘴唇在动。”

“明白了。”

“不过我们有个问题。”

“什么?”

“乔纳斯把皮夹和手机放在桌上,皮夹上面还放了车钥匙。”

“好,我会处理。”

费格劳拉的手机响起电影《西部往事》的主题曲,她只好放下手边有关古代上帝的书,这本书好像永远都看不完。

“嗨,我是麦可。你在做什么?”

“坐在家里整理旧情人的照片。我今天被甩得更早,真丢脸。”

“你的车在附近吗?”

“据我所知就停在外面的停车格。”

“很好,你下午想不想到市区来?”

“不太想,怎么了?”

“有个叫泰勒波利安的心理医生正在瓦萨街上和一个代号乔纳斯的特务喝啤酒。既然我要配合你们这种东德秘警的官僚作风,我想你应该有兴趣一起来跟踪。”

费格劳拉已经起身拿车钥匙。

“你该不是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而且乔纳斯的车钥匙就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我马上到。”

玛琳没有接电话,但布隆维斯特幸运地找到罗塔,她正在奥伦斯百货公司买丈夫的生日礼物。他拜托她赶到酒吧支持柯特兹,算是加班。接着打给柯特兹。

“计划是这样的。五分钟后我就会有车,车子会停在从酒吧往下走的加瓦斯加坦上。过几分钟罗塔会过去支持你。”

“好。”

“他们离开酒吧时,你跟着乔纳斯,随时用手机告诉我位置。你一看到他往车子走去,就要让我们知道。罗塔会尾随泰勒波利安。如果我们来不及赶到,就记下他的车牌号码。”

“好的。”

费格劳拉在紧邻机场快线月台的诺地克光饭店旁边停车,一分钟后布隆维斯特便打开驾驶座的门。

“他们在哪间酒吧?”

布隆维斯特跟她说了。

“我得请求支持。”

“最好不要。已经有人看着他们了,人多反而容易坏事。”

费格劳拉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他们要碰面?”

“我必须保护消息来源,抱歉。”

“难道你在《千禧年》还有自己的情报单位?”她发作道。

布隆维斯特似乎很开心。能在秘密警察的专业领域中打败他们,真好。

事实上,他完全不知道爱莉卡怎么会突然打电话告知他这场会面的消息。打从四月初,她就已经不再插手杂志社的编辑工作。当然,她肯定知道泰勒波利安,但乔纳斯却是五月才出现。据他所知,爱莉卡根本不知道此人的存在,更不可能知道他是国安局与《千禧年》高度怀疑的焦点。

他得找爱莉卡谈谈。

莎兰德紧抿着嘴,看着掌上电脑屏幕。借用过约纳森的手机后,她暂时搁置有关“小组”的所有念头,专注于爱莉卡的问题。经过仔细考虑,她又删除所有二十六岁到五十四岁之间的已婚男性。这么做有点草率,她自己也明白,她的挑选方式几乎毫无数据、社会或科学原理作根据。毒笔很可能是个已婚男性,有五个小孩和一只狗,也可能在维修部门工作,甚至可能是个女的。

只是她非得缩减名单人数,上次删减成四十八人,现在又减少到十八人。名单上的成员大多是较有名的记者、主管或中层主管,年龄至少三十五岁。如果这群人当中找不到任何线索,再将网撒大一点也不迟。

四点她登入黑客共和国,将名单上传给瘟疫。几分钟后他回敲了她。

〈十八个名字。干什么的?〉

〈一个额外的小计划。就当作训练吧。〉

〈好……吧。〉

〈这里头有个讨厌鬼,把他找出来。〉

〈有什么准则?〉

〈要快。明天我就会被断线了,必须早一步找到他。〉

她概述了毒笔的情况。

〈做这个有什么好处吗?〉

莎兰德想了一秒钟。

〈有。我不会跑到你们那个沼泽区,放火烧你家。〉

〈你真会这么做?〉

〈每次请你帮忙我都会付钱。但这次不是为了我自己,你就当做是节税用的公益支出吧。〉

〈你开始显现社会责任感了。〉

〈怎么样?〉

〈好吧。〉

她将进入《瑞典摩根邮报》编辑室的密码传给他后,便注销了icq。

柯特兹到了四点二十分才来电。

“他们好像要离开了。”

“我们准备好了。”

沉默。

“他们在酒吧外面分手,乔纳斯往北走。泰勒波利安往南,罗塔就跟在他后面。”

布隆维斯特举起一根手指,指着瓦萨街上从他们面前闪过的乔纳斯。费格劳拉微一点头,发动引擎。几秒钟过后,布隆维斯特也看到柯特兹了。

“他正要过瓦萨街,朝国王街走去。”柯特兹在手机里说道。

“保持距离,别让他发现你。”

“放心,路上挺多人的。”

沉默。

“他转上国王街,往北走。”

“国王街往北。”布隆维斯特说。

费格劳拉换档后上行瓦萨街,接着被红灯给挡下。

“他现在在哪里?”他们转上国王街后,布隆维斯特问道。

“在pub百货对面,他走得很快。唉呀,现在到陀特宁街往北转。”

“陀特宁街北转。”布隆维斯特说。

“好。”费格劳拉说着随即违规左转上克拉拉诺拉,朝欧洛夫帕尔梅路驶去,转过街角后在工业技术与文书雇员工会大楼外停下车来。乔纳斯穿越欧洛夫帕尔梅路后右转,朝斯维亚路走去。柯特兹还留在对街。

“他朝东走……”

“你们两个我们都看见了。”

“他转进荷兰人街了。喂……车子,红色奥迪。”

“车子。”布隆维斯特边说边写下柯特兹念给他的车号。

“他往哪边开?”费格劳拉问。

“往南。”柯特兹回报说:“他会在你们前面转上欧洛夫帕尔梅路……就现在。”

费格劳拉已经启程,通过了陀特宁街。她打着灯号,阻止几个试图闯红灯的行人。

“多谢了,柯特兹。再来由我们接手。”

红色奥迪在斯维亚路往南转。费格劳拉边跟踪边用左手打开手机按了一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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