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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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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七日星期四

布隆维斯特凝神看着菲斯卡街九号的大门口,这是斯德哥尔摩最高级的地盘之一。他将钥匙插入门锁一转,全无障碍。门厅里的住户名单并无帮助。布隆维斯特以为这里多半是供公司租用的饭店式高级公寓,但似乎也有一两间私人住宅。名单上没有莎兰德的名字,他一点也不惊讶,只不过这种地方再怎么看都不像她的藏身之处。

他一楼一楼往上爬,边看门牌上的姓名,没有一个能激起联想。最后来到顶楼,看见门牌上写着“v·库拉”。

布隆维斯特拍了一下额头,忍不住微笑。选择这个名字应该不是为了取笑他个人,反倒比较像是反映出莎兰德内心某种具有讽刺意味的想法——不过以林格伦小说中的主角为绰号的“小侦探布隆维斯特”,要寻找另一名主角长袜皮皮,还有什么地方比“维库拉屋” 27 更适当的地方呢?

他按了门铃等候片刻,才掏出钥匙打开安全锁和下方的锁。

门一打开,立刻启动了警报器。

手机开始哔哔响时,莎兰德正来到厄勒布鲁外围的格兰斯哈玛附近,她踩下刹车停到路肩,从夹克口袋拿出掌上电脑,连上手机。

十五秒钟前,她公寓的门被人打开了。警报器并未连接到任何安保公司,唯一的目的只是警告她有人闯入或以某种方法打开了门。三十秒后警铃会开始鸣响,不速之客也会意外受到漆弹袭击,而漆弹就藏在门边一个伪装的保险丝盒内。她面带微笑一边期待一边倒数。

布隆维斯特受挫地瞪着门边的警报显示器,不知为何他想都没想过公寓里会装警报器,此时只能眼看着数字钟面开始倒数。进《千禧年》办公室,若未能在三十秒内键入正确的四位数字,警报器便会启动,接着很快就会有几名人高马大的安保人员冲进来。

他第一个反应是关上门,赶紧离开大楼,但实际上却定定地站在原地不动。

四位数字。不可能随便猜。

二五—二四—二三—二二……

该死的长袜皮……

一九—一八……

你会用什么密码呢?

一五—一四—一三……

他愈来愈惊慌。

一〇—九—八……

于是他抬起手,绝望地按下唯一想得到的数字:九二七七。这四个数字刚好与触控键上w-a-s-p(黄蜂)四个字母相对应。

出乎意外的是倒数停止了,还剩下六秒。警报器哔了最后一声,面板上显示的数字归零,同时亮起绿灯。

莎兰德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以为自己出现幻觉,明知这么做不理性,却还是摇晃了一下她的掌上电脑。就在漆弹爆炸前六秒时,倒数停止了,一秒过后,显示数字归零。

不可能。

这世上没有其他人知道密码。

这怎么可能?是警察?不对。札拉?难以相信。

她在手机上拨了一个号码,等候监视摄影机联线,传来低解析度的影像。摄影机藏在门厅天花板上一个类似侦烟器的物体内,每秒钟会拍下一张低解析度照片。她从头播放这一连串连续照片,也就是开门启动警报器那一刻。当看到摄影机下方的布隆维斯特痉挛似的上演了半分钟的可笑哑剧,最后终于按下密码,瘫靠在门柱上,活像差点心脏病发的模样,她脸上立刻绽放出撇嘴笑容。

王八蛋小侦探布隆维斯特找到她了。

他捡到了她掉落在伦达路的钥匙,也够聪明能想起“黄蜂”是她在网络上的名称。而且既然都找到了公寓,很可能也发现这是黄蜂企业所有。她还在看着,布隆维斯特已经开始走走停停地穿过门厅,消失在摄影机镜头前。

该死!我怎会如此容易被猜透?当初怎么会遗落那些钥匙?……如今她的所有秘密都摊在布隆维斯特窥探的眼前。

思考几分钟后,她认为反正也没有差别了,硬盘已经全部删除,这才是重点。而且由他发现这个藏身处,甚至可能对她有利。她的秘密,他早已知道得比任何人都多。这只勤劳猪会做对的事,不会出卖她。希望如此。她将车排到d档,朝歌德堡继续推进之际也深陷思绪中。

玛琳于早上八点半抵达公司时,在楼梯间碰到罗贝多。她一眼就认出他来,并自我介绍,请他入内。他脚跛得很厉害。一闻到办公室内的咖啡香,就知道爱莉卡来了。

“嗨,爱莉卡。很抱歉临时找你,也谢谢你愿意见我。”拳王说道。

爱莉卡先端详他脸上那一个个惊人的瘀伤与肿块之后,才俯身亲了他脸颊一下。

“你看起来真不像活人。”她说。

“我以前也断过鼻梁。你把布隆维斯特藏在哪里了?”

“他不知道上哪去扮侦探、找线索了。和平时一样,无法联络到他。除了昨晚一封奇怪的电子邮件外,从昨天早上就没有他的消息。谢谢你……总之,谢谢你。”

她指指他的脸。

罗贝多笑了起来。

“要不要喝杯咖啡?你说你有事情要告诉我。玛琳,一块来听吧。”

他们就舒服地坐在爱莉卡办公室里的椅子上。

“是关于和我交手的那个高大的金发混蛋。我跟麦可说他的拳击毫无可取之处,但有趣的是他两只拳头一直保持在防御姿势,脚步的移动也像个拳击手,好像真的受过一些训练。”

“麦可昨天在电话里提到了。”玛琳说。

“我一直想着这件事,所以昨天回家后,发了电子邮件到全欧洲的拳击俱乐部,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并尽可能详细地描述那个家伙。”

“运气如何?”

“应该算是不错吧。”

他将一张传真照片放在爱莉卡与玛琳面前的桌上,像是在某拳击俱乐部的训练课程上拍摄的,两名拳手站着聆听一个身形矮胖、年纪较大、戴着一顶窄边皮帽、穿着长袖运动服的男子指点,另外有六七人也环绕在拳击台边倾听着。背景里站着一个看似平头族小混混的魁梧男子,被用马克笔圈起来了。

“这是十七年前拍的照片,背景那个人叫罗纳德·尼德曼,拍照时十八岁,所以现在应该三十五岁左右,和绑架米莉安那个巨人岁数相符。我不敢说百分之百是他,因为照片太久远,画质又不好。但看起来确实十分相像。”

“这张照片哪来的?”

“汉堡‘动力’俱乐部一位资深教练汉斯·敏斯特给我回了信,说尼德曼在八十年代末期曾为他们打了一年的拳,或者应该说曾试图为他们打拳。我今天一早就收到信,来这里之前还和敏斯特通过电话。他的大意是:尼德曼是德国汉堡人,八十年代时和一个平头族帮派厮混。他有个年长几岁的哥哥,是个极有天分的拳击手,尼德曼就是通过他加入俱乐部的。尼德曼具有很可怕的力量,外形简直是无与伦比。敏斯特说他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力道,即使最顶尖的拳击手也不例外。有一次他们测量他出拳的力道,结果竟然破表。”

“听起来他在拳击界应该前途无量。”爱莉卡说。

罗贝多却连连摇头。“据敏斯特的说法,他不可能,有几个原因。第一,他学不会拳击。他只会站在定点用力挥拳,移动起来非常笨拙,这和我在尼克瓦恩面对的那家伙一样。但更糟的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大,偶尔对打练习时会将对手打成重伤,例如鼻梁和下颔骨折等等不必要的伤害。所以他们实在无法留他。”

“所以他可以说是会拳击却又不太会,是吗?”玛琳说。

“正是如此,但他之所以中断却是为了医疗原因。”

“怎么说?”

“他看起来好像金刚护体,无论挨多少拳,总是抖抖身子便又继续打。其实他罹患一种非常罕见的病叫先天性痛觉缺失,我查过了,那是一种遗传的基因缺陷,也就是说他神经突触内的传导物质运作失常,说白一点,就是他没有痛觉。”

“听起来很像拳击手的最大本钱。”

罗贝多再次摇头。“正好相反,这种病可能会对生命造成危害。大多数罹患先天性痛觉缺失的人都死得很早,大约介于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痛觉是身体出了问题的警讯,如果把手放到炙热的炉子上,一觉得痛你就会缩手;但这种病的患者却不会有任何反应,直到闻到肉烧焦的味道为止。”

玛琳和爱莉卡不由得面面相觑。

“你是说真的吗?”爱莉卡问道。

“千真万确。尼德曼什么感觉也没有,随时都像注射了大量的局部麻醉剂。而他之所以没出事,是因为他有另一项遗传特征足以互补。他的体格异于常人,骨骼非常强壮,因此几乎刀枪不入,而且他天生的力道简直绝无仅有。最重要的是他的愈合速度一定很快。”

“我渐渐了解到你们那场拳赛是多么有趣了。”

“那还用说,我绝不想再打一次。唯一对他起作用的一次,就是米莉安踢他下体的时候,他确实跪下了一秒……那类的打法想必会启动某种生理反应,否则他不会觉得痛。相信我,我要是被她那样一踢,也会倒地不起。”

“最后是怎么结束的?”

“有这种病的人其实和一般人一样也会受伤。别以为尼德曼好像一身钢筋水泥,当我拿木板往他后脑勺一轰,他还是像岩石一样坠落。恐怕是脑震荡了。”

爱莉卡看了看玛琳。

“我去打电话给麦可。”玛琳说。

布隆维斯特听见手机响,但因惊愕过度,直到第五声才接起。

“我是玛琳。罗贝多认为他查出巨人的身份了。”

“很好。”布隆维斯特心不在焉地回答。

“你在哪里?”

“不好说。”

“你的口气听起来怪怪的。”

“抱歉,你刚刚说什么?”

玛琳简述了罗贝多的说法。

“继续追,”布隆维斯特说:“看能不能在哪个资料库里找到他。我想这事很紧急,随时打我手机。”

出乎玛琳意外的是,他连再见也没说就挂电话了。

此刻布隆维斯特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从旧城区一路绵延到盐湖的美景,一时感到茫然。前门右手边有一个厨房与门厅相连,此外有一个客厅、一间工作室、一间卧室,还有一间似乎还没动用过的小客房,床垫的塑胶套尚未拆封,也没有铺床单。屋里全是刚从宜家家居买回来的崭新家具。

令布隆维斯特震惊的是,莎兰德竟买下企业巨子派西·巴纳维克 28 昔日的临时住所,公寓面积约三百五十平方米,价值两千五百万克朗。

布隆维斯特信步走过闲置的廊道与房间,走廊空荡荡的几乎令人毛骨悚然,房间里有各种木材与图纹的拼花地板,还有爱莉卡曾一度觊觎的名家特里西娅·基尔德设计的壁纸。公寓正中央是一间采光极佳的客厅,并配备有开放式壁炉,但莎兰德似乎从未生过火。外头有一个景观迷人的巨大阳台。另外还有洗衣房、桑拿室、健身房、多间储藏室,和拥有超大型浴缸的浴室,甚至还有一个藏酒间,里头除了一瓶未开的一九七六年份的杜诺瓦波特酒——而且还是传奇的单一葡萄园年份!——之外,空无一物。布隆维斯特努力地想象莎兰德手拿一杯波特酒的模样。有一张高雅的卡片显示,那是房地产业者送给她的乔迁礼物。

厨房里的设备一应俱全,有一组以瓦斯炉为中心,光洁闪亮的法式高级炉具。布隆维斯特从未亲眼见过这组科拉迪城堡一二〇炉具,而莎兰德很可能只用来烧水泡茶。

另一方面,独立放在另一张桌上的浓缩咖啡机则是令他又敬又羡。那是一台搭配鲜奶冰箱的优瑞x7,似乎鲜少使用,很可能是她买屋时便留在厨房的。布隆维斯特知道伏瑞咖啡机就相当于汽车中的劳斯莱斯,是家用的专业级咖啡机,售价大约七万克朗。他在约翰·沃买了一台浓缩咖啡机,要价三千五百克朗左右,这已是他容许自己为住家添置的极少数奢侈品之一,但与莎兰德的机器一比较,却是小巫见大巫。

冰箱里有一罐开过的牛奶、一些干酪、奶油、鱼子酱和剩下半罐的腌小黄瓜。厨房橱柜内放了四瓶半空的维他命、茶包、普通咖啡机用的咖啡、两条面包和一包薄脆饼干。厨房餐桌上摆了一钵苹果。冷冻库里有三块火腿派和一份焗烤鱼肉。整栋屋子只有这些食物。炉边流理台底下的垃圾桶内,则发现几个比利牌厚皮比萨的包装盒。

这样的安排实在太不成比例。莎兰德偷了几十亿克朗,买下一间足以容纳整个宫廷的公寓,到头来却只需要她装潢好的那三个房间,其他十八个房间都空着。

布隆维斯特巡视的最后一站是她的工作室,到处都没有摆花,墙上也没有挂画或海报,没有地毯或挂毡,放眼望去看不到任何装饰用的容器、蜡烛,或甚至为了某些感性因素留下的小玩意儿。

布隆维斯特忽然觉得揪心,觉得非得找到莎兰德紧紧拥抱她不可。

他要胆敢这么做,她很可能会咬人。

该死的札拉千科。

接着他坐到书桌前,打开放着毕约克一九九一年所写报告的资料夹。没有全部看,只是大略浏览试图抓到重点。

随后启动她那台十七寸屏、硬盘容量两百gb、内存一千b的强力笔记本电脑,里面是空的,全洗掉了。不祥的预兆。

拉开书桌抽屉,发现一把九毫米的科特一九一一政府型单动式手枪,弹匣内装满了七发子弹。这是莎兰德从记者桑斯壮处取走的枪,但布隆维斯特对此一无所知,因为追查嫖客的进度还没到达以s开头的姓氏。

接下来看到一张写着“毕尔曼”的dvd。

他将dvd插入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里面的内容令人不寒而栗。他整个人呆呆地坐在桌前,看着莎兰德被殴打、强暴,还差点被谋杀。影片似乎是以隐藏式摄影机拍下的,他没有全部看完,而是一段一段跳着看,情节也一段比一段可怕。

毕尔曼。

莎兰德遭到监护人强暴,自己还将过程从头到尾记录下来。画面上的数字日期显示,录影时间在两年前,当时他还不认识她。拼图一片一片到位了。

七十年代,毕约克和毕尔曼再加上札拉千科。

九十年代初,札拉千科和莎兰德,还有一个用牛奶罐制成的汽油弹。

接着又是毕尔曼,而且已经取代潘格兰成为她的监护人。循环回归原点。毕尔曼攻击自己的受监护人,把她当成精神不正常、无力自卫的女孩,然而莎兰德绝非无力自卫。她早在十二岁便和从gru叛逃的职业杀手对抗,还让对方终生残废。

莎兰德最痛恨那些厌恶女人的男人。

他回想起在赫德史塔逐渐了解她的那段时间,那应该是她被强暴后几个月左右,但他丝毫想不起来她曾说过任何一句话,暗示自己发生过这种事。事实上,她根本很少谈论自己的事。布隆维斯特猜不出她对毕尔曼做了什么,总之并未杀了他。这倒奇怪得很。否则毕尔曼两年前就死了。她肯定用某种方法控制着毕尔曼,至于原因他实在想不明白。但一转念忽然想到,她控制他的方法就摆在桌上。只要她手中握有这片dvd,毕尔曼就只能成为她的奴隶。结果毕尔曼求助于他以为是盟友的男人。札拉千科。她的父亲,她的头号敌人。

紧接着一连串的事故发生。毕尔曼首先被射杀,然后是达格与米亚。

但为什么呢?达格怎么会造成威胁?

忽然他灵光一闪,明白了安斯基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布隆维斯特在窗子下方的地板上发现一张纸,是莎兰德打印出来后,揉成一团丢弃的。他将纸抚平,原来是《瑞典晚报》电子版上关于米莉安遭绑架的消息。

不知道米莉安在这整起事件中扮演什么角色——如果她涉入的话——但她却是莎兰德少之又少的朋友之一,说不定还是唯一一个。莎兰德将旧公寓送给她,而如今她却被打成重伤,躺在医院里。

尼德曼和札拉千科。

首先是她母亲。现在又是米莉安。莎兰德肯定是恨得发狂。

再次的挑衅,令人忍无可忍。

现在她要出击了。

中午用餐时,阿曼斯基接到厄斯塔康复中心打来的电话,本以为潘格兰的电话会来得更早,而他也没有主动联络,因为害怕自己得报告莎兰德罪证确凿的消息。如今至少可以告诉他,她的涉案其实并非毫无疑点。

“进度到哪了?”潘格兰开门见山地问。

“什么进度?”

“调查莎兰德的进度。”

“你为什么觉得我在做这类的调查?”

“别浪费我的时间了,阿曼斯基。”

阿曼斯基叹了口气说:“你说得没错。”

“我要你来见我。”潘格兰说。

“这个周末我可以过去。”

“不能等那么久,我要你今晚就来,要讨论的事多着呢!”

布隆维斯特在莎兰德的厨房给自己煮了咖啡、做了三明治。虽然期望能听见她开门的声音,但并不抱太大希望。从她强力笔记本电脑里空空的硬盘可以知道,她永远不会再回到这个藏身处了。他找到公寓已晚了一步。

下午两点半,他仍坐在莎兰德的桌前,将毕约克那份“非报告”读了三遍。报告是以备忘录的格式写成,要交给未具名的上司,其中的建议很简单:找一个肯配合的精神科医师,将莎兰德送进儿童精神病院。那女孩绝对有病,她的行为显现得一清二楚。

布隆维斯特打算将来要好好地盯毕约克和泰勒波利安,而且有点迫不及待了。这时手机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

“又是我,玛琳。好像有点收获。”

“什么收获?”

“瑞典的社会保险记录中没有罗德纳·尼德曼这个名字,电话簿、报税记录、摩托车执照资料库里面也都没有。不过你听这个。一九九八年,有一家公司向专利局申请注册,名称是kab进口公司,邮政信箱地点在哥德堡。这家公司专门进口电子产品,董事长名叫卡尔·阿克索·波汀,缩写就是kab,一九四一年生。”

“我没有联想到什么。”

“我也是。董事会上还有一个会计师,也同时登记在其他数十家公司内,看起来像是小公司都需要有的挂名财务主管。这家公司成立后,业务大致处于停滞状态。不过第三个董事成员的名字叫r·尼德曼,在瑞典没有社会保险号码,出生于一九七〇年一月十八日,并列名为该公司的德国市场代表。”

“做得好,玛琳,太好了。除了邮政信箱之外有地址吗?”

“没有,但我追查了波汀。他户口登记在西瑞典,住址是哥塞柏加邮政信箱六一二号。我查过了,好像是位于哥德堡东北方,离诺瑟布鲁不远的乡间地区。”

“对他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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