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2)
李重远梦游似地说:“他真的……这么爱我?”
“滚蛋。”管啸说,“你自己看吧,去年十月那张。”
李重远的头在屏幕上定格了。
管啸也退出视频界面,翻出那张让穆康魂牵梦萦的自拍照。
右下角无辜路过的人影,依稀可以分辨出是一个瘦高的男性。
管啸返回视频界面,没过几秒,李重远的头复动了。
“哦。”李重远沉重说。
“活他妈该。”过了一会儿,他又说。
管啸没接茬,两人隔着屏幕干瞪眼。
“我琢磨着这会儿,你们那儿是工作时间,没准打过来能看到……那谁。”管啸过了会儿说。
“他这个月不在。”李重远喝了口咖啡。
“啊。”
“下次再打啊。”
“没戏,酒一醒,这逼什么都不会记得,记得也不会承认。”管啸摇头,“问多了还发火。”
李重远:“怂逼。”
“是是是,跟你比谁都怂。”管啸走到窗前,单手点了根烟,“今天气氛合适,小小前几天把他甩了。”
“我操?”李重远吃了一惊,很快大笑起来:“大快人心啊。”
“酒乱人心。”管啸指了指陈尸一旁的穆康,又指了指自己,“酒壮人胆,我才敢直接打过来。”
李重远笑了半天:“你们真是……折腾。”
管啸:“我折腾什么,穆康倒确实是折腾。”
“啊。”李重远说,“得有七年了吧。”
管啸说:“那谁……”
“别那谁那谁的。”李重远说,“傻逼穆昏着呢,听不见。”
管啸:“林指他……还好吗?”
李重远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开口:“挺好的吧,应该。”
隔着千山万水都阻挡不了俩人为这事一起瞎操心。
“谁知道呢。”李重远又说,“林指真的,让人看不透啊。”
“你都看不透,那心机得多深啊。”管啸啧了一声,“林指不是有心机的人。”
“所以才看不透啊。”李重远苦笑,“我们这等凡人理解不了……林指的境界。”
管啸没说话,慢慢吐出一口浊烟。
“林指去东南亚给小朋友们排练了。”李重远说,“刚从非洲回来,雪都没滑几次就走了。”
管啸:“真忙。”
“特别忙,就没有一天停下来,约滑雪吧,即使冬天这么长,也只能约上两三次,这还是我和他之前就认识。”李重远顿了顿,“他好像……基本没有朋友。”
管啸吃惊地问:“为什么?”
李重远言简意赅:“太忙了。”
其实还有原因,李重远没说出来。
大概是不忍心说。
现在的林衍不再是当年的林衍,李重远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见到林衍笑是什么时候了。
李重远离开中国启程去瑞士进团的前一晚,穆康拉着他喝了个通宵,借着酒吧昏暗的灯光,他曾依稀看到穆康眼里的泪。
那一幕让李重远深受震撼,以至于多年以来,仍然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一直以为,穆人渣没心没肺,泪腺更是压根没发育出来。
到了后半夜,穆康彻底喝醉,只拉着李重远不停重复一句话:“照顾好他。”
照顾好他。
照顾好他。
照顾好他。
李重远听了整整一夜,决定等穆康一醒,就拖着他和自己一起飞到瑞士千里追爱。
哪想到这人渣居然第二天就翻脸不认人,绝口不承认自己说过的话,还道貌岸然地祝自己一路平安,转眼就和管小小约会去了。
渣中之渣。
然而李重远是个好铁子,想人渣之想不到,做傻逼之不能做。
他尝试了所有方法,还是阻挡不了林衍慢慢变成了一个,圣人。
一个常驻指挥,五个客座指挥,联合国音乐推广大使,十几个基金会的音乐推广大使。五大洲七大洋,除了南极不曾涉足,林衍每年都要绕着地球飞几圈。
排练时从来不笑,效率极高,演出时潇洒专注,彬彬有礼。粉丝一堆,知己没有。
最爱去非洲和东南亚的落后地区带小朋友们排练,运气不好的话,一回来就病倒。
越来越光芒四射,却也越来越沉默寡言。
李重远觉得自己大概是林衍身边唯一一个,知道他曾经是什么样子的人了。
知道他曾经会哭会笑,会聊天会发呆,时而蠢萌时而天真。
也会和一个姓穆的人渣通宵达旦,啃麻小喝啤酒,只为写一首穆康专属的曲子。
多活灵活现的人啊。
然而李重远不是穆康,走不到林衍的心里,却又受了傻逼穆的嘱托,只好拼命拉林衍出来滑滑雪。
并没什么卵用。
林衍和穆康,才是真正的灵魂伴侣。
这句学生时代总挂在嘴边的话,在七年前的某个晚上,成为大伙儿心知肚明的禁语。
那天有十分好月,照亮管小小踮起脚亲吻穆康的身影,和林衍眼里的支离破碎。
作者有话说
贝七:贝多芬a大调第七交响曲 (dwig van beethoven - the syphony no 7 a ajor),op92,写于1812年。
春之祭:the rite of sprg,法语le sacre du prteps,俄罗斯作曲家伊戈尔·斯特拉文斯基(写《火鸟》的那位仁兄)的代表作与成名作。特点是口味重。
乐队协奏曲:the ncerto for orchestra, sz 116, bb 123,匈牙利作曲家巴托克·贝拉(bartok bé)于1943年创作的五乐章音乐作品。特点是口味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