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1/2)
一小时后,指挥夹着总谱走上指挥台,所有成员都停止了练习。林衍身姿笔挺,环视乐团道:“我先向各位介绍这部作品。”
他朝李重远示意:“首先,请harvey为大家演奏所有的主题旋律。”
李重远左手置于g弦一把位,弓毛靠近琴码,琴弦沉沉震动开来。
大提琴是交响乐团里音色最接近人声的乐器,李重远的琴声低沉却不忧伤。他连谱子都不用看,闲庭信步般轻松展示了一次完美演绎。
毕竟是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音乐,不过换了个调而已。
李重远拉完全部三个主题,演员集体敲谱架鼓掌。林衍对李重远道了谢,面对全团,冷静地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穆先生的作品,一般只用这三个主题。”
所有人:“……”
排练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成员们彼此交换着或震惊或疑惑的眼神,铜管里有人叫了一声:“这不可能!”
林衍面不改色:“是真的。”
全团哗然。
首席直接提出了所有人的疑问:“所有作品都只用这几个主题?evan你确定吗?”
林衍掷地有声地说:“是的。”
l团常驻指挥兼大众情人evan l粉丝无数,和演员们朝夕相处合作无间,深受大伙儿信任喜爱,靠得实际上并不是颜值,而是过硬的专业素质。
无论排练还是演出,他从不出错,也绝不妄言。
所有的质疑都被林衍平息了。七嘴八舌的成员们迅速压下震荡心头的吃惊,全神贯注听指挥说话。
“因此,穆先生的作品对和声的要求非常精细。”林衍的目光严格扫过每一个演奏员,“我希望每个人、每个声部都要记清楚每一个和弦的要求。”
所有人:“好的,指挥。”
“很好,全团都有。”林衍在高脚椅上坐好,抬起手臂,“先走一遍。”
第一遍的首要任务是识谱,林衍没有讲解和声,只是简单地带领乐团熟悉主题和框架。
他的手势随性流畅,和面对丛林学生乐团时的一板一眼截然不同。乐团演员和指挥配合多年,默契非常,音符在有限的空间里招摇生长,钻入每个人心间。
音乐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当它在林衍的带领下跃然耳边,建立情感桥梁,缘分选定的知己便能欣然领悟,话不多说、一见如故。
譬如此刻,虽然l团的职业演员和作曲家穆康只是初次相见,却都在暗暗赞叹不已:穆先生的和声妙极了,真是不可思议。
形势看起来一片大好,除了大伙儿每次用余光瞄到林衍时,发现他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冰冷模样。
evan……不满意吗?
曲子走了三分之一不到,林衍抬手示意全团暂停。
乐声戛然而止。演员们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瞅着指挥。
排练厅里一片寂静,林衍看了会儿总谱,抬头说:“一小号。”
小号首席正襟危坐:“是。”
林衍:“3段12小节,连着四个小节的三连音,全部单吐。”
小号首席一怔:“保持刚刚那个速度吗?”
“实际速度比刚刚还要快,我知道舌头很难,但一定要单吐。”林衍坚决地说,“三个音都是重音,必须完全一致,做得到吗?”
小号首席正色道:“做得到,指挥。”
林衍点点头,转而对弦乐说:“有第二主题旋律的弦乐,请不要揉弦。”
乐团首席:“从头到尾都不要揉弦?”
“没错。”林衍说,“全部弦乐声部,从引子到尾声,都不要揉弦。”
弦乐声部的所有成员异口同声道:“好的,指挥。”
林衍:“短笛先别加进来,其他木管好好感受一下和弦。”
短笛:“没问题。”
林衍再次抬起手,沉声道:“从头来。”
这一次走完了全曲的一大半林衍才示意乐团停下来,一直严肃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些许。他无声叹了口气,开口道:“挺好,谢谢各位。”
首席试探着问:“有什么问题吗?”
林衍:“没有,大家休息一下,下午见。”
林衍夹着总谱走下指挥台,一转身就看到作曲家正站在几步之外对自己微笑,不禁心跳加速,也朝心上人笑了起来。
穆康施展出几个熟练跨步,卡在了还想和林衍说话的史蒂夫身前,众目睽睽之下,越过人山人海,以除了李重远之外谁都没看懂的手法把乐团指挥火速带走了。
还顺便对李重远做了个“过来”的手势。
史蒂夫:“……”
这是截拳道吗?
李重远:“……”
怎么跟他妈招狗似的?
演员们都松了一口气,铜管声部率先站了起来收乐器,乐团副首席小声对首席说:“我以为evan不喜欢这部作品。”
“不可能,你忘了穆先生是evan请来的?”首席顿了顿,慢慢地说,“不过我……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和声。”
副首席微微颔首:“很有趣,不知道穆先生想表达什么意思。”
首席:“你觉得会是原著小说的意思吗?”
副首席夹好琴,又试着拉了一个乐句,踌躇道:“我觉得……应该不是。”
首席:“我也觉得不是,莫梭是个歇斯底里的人。”
副首席:“也是一个冷漠的人。”
“可是这部作品既不歇斯底里,也不冷漠。”史蒂夫走过来加入了对话,“一起去吃饭吗?边吃边聊?”
不仅仅是他们三人,午餐时分几乎所有演员讨论的话题都围绕着这首惊为天人的交响诗。大伙儿都很好奇:帅气又自信的穆先生到底想通过音乐表达什么?
可惜的是,下午林衍只排了一次《l&039;étranr》。
演员们仅近距离感受了一遍穆康式的天马行空的和声,谱子还没在谱架上焐热就被打入了冷宫。
连无意间招惹了一大批单身男女的穆先生都日理万机般地消失了。
众人本就意犹未尽,又被吊了一下午胃口,散排练时一个个都有了点儿嗷嗷待哺的态势。乐团首席一边收琴一边对副首席说:“穆先生表达和声的手法太酷了。”
“有点像斯克里亚宾。”副首席思索道,“或者拉威尔?”
首席想了想:“都不像,就是穆先生自己。”
副首席赞同道:“没错。难怪evan总是对他念念不忘。”
两人身后的女孩凑了过来:“首席,为什么下午不排《l&039;étranr》了?”
首席对此也不是很理解:“不知道,evan自有安排吧。”
女孩期盼地问:“那穆先生还会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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