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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话 鬼狼驿·抽丝剥茧(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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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涯独自留在后院,自是不知前院的变故,只是看着那满是鲜血的房间,心中疑窦丛生。忽而听得脚步细碎,一转身却见鱼姬立于破窗之外:“龙捕头,可是又出事了?”

龙涯点点头,只是蹲下身去捡起一块窗棂的碎片,眉头微皱:“看来又是那所谓的鬼狼撞窗而进,大肆屠戮,但是……”

“难道有什么不妥?”鱼姬开口问道,顺手将耷拉在屋内窗下的半截窗棂扶了起来,露出背后墙面上的一片血痕。

龙涯见状蓦然心念一动:“不错,确是不妥,大大的不妥!倘若真有鬼狼破窗而入,这窗下的墙壁被耷拉的这半块窗棂所挡,断无窗棂上不溅血,只有血手印,而墙壁上却有飞溅的血痕的道理。你看这地上的窗棂碎片虽在血泊之中,朝上的一面却是干干净净。唯一可能造成这等形状的可能就是窗是后来撞破的,而屋内的血却是先前就有!而且……”他仔细端详手里的碎片,随后将断口朝鱼姬扶住的窗棂上一印,只见断口处纹丝相合。

“我想去一个地方,安全起见,鱼姬姑娘还是不要离我身侧为好。”说罢龙涯起身快步出门,偕同鱼姬一起奔院落背后的阁楼而去。

一路行来,只觉风雪扑面而来,格外难行,就连那石阶积雪,似乎也分外难行,抬腿攀登也比上次来时要艰难许多。龙涯一路走在前面挡住风雪,两人好不容易上得石阶尽头,迈入阁楼,方才松了口气。

龙涯伸手拂去两肩积雪,顺手自檐下取了个灯笼,在怀里取出火折子点上,有灯笼的光照亮,两人便自楼梯而上,进了先前卓国栋所住的北厢。只见房里一切如故,只是窗前地上又堆了许多雪屑。

龙涯扯过半幅罗帐在手上包裹了几圈,便在那雪屑中翻看,扫出不少木块碎片来,埋头拼了许久,叹了口气:“我们果然被骗了。” 鱼姬会意一笑:“看来这头鬼狼果然聪明得紧。这里的窗棂碎片虽遍地都是,但根本就拼不回原形,断口更是天差地远,完全不契合。” 龙涯点点头:“现在已然可以确定那姓卓的之死果真是有人故意设计,想来那窗扇自然不在里面,而是在外面什么地方。”说罢探头出去四下张望,却也无果。“我们再去西厢看看。”

西厢的窗口依旧大开,由于此刻的风向,屋内窗下的积雪比北厢多出数倍,已然堆成一片雪丘,对面山崖上白茫茫的一片,先前被钉于山崖之上的卓国栋的尸身已然不知去向!

“尸体不见了?”龙涯吃了一惊,再仔细一看,却见山崖上鼓出一块,继而松了口气:“原来是被雪盖住了。”

鱼姬喃喃道:“这倒是方便,老天爷直接拿雪埋了,倒是免得曝尸现世了。”

龙涯若有所思,转身下楼去到楼下的浴房,那浴房铜池里的火盆早已熄了数日。他把灯笼递给鱼姬,跳入池中将火盆一一挪开,伸手探了探那个杯口大小的排水孔,手指碰到孔内一只铜环,于是勾住一拉,只觉冷硬不动,似乎已然冻得严严实实。

他足下立了个一字马,双足抵住两边的池璧,运气于指,一声大喝,只听咋咋数声,那铜塞已然开始松动,而后勾住一扯,只见一支长约一丈的铜棍被他自排水孔中抽了出来,但见另一头与孔径一般无二!

“倘若是寻常塞子,哪用做得如此长大?看来看去,倒是更像军中火龙管的镗塞。”龙涯沉吟道。

火龙管乃是大宋军中所独有之物,乃是以打通关节的长竹装盛火油,以硕长镗塞加压将火油喷射而出,喷头左近备有火点,启用之时可将喷出的火油点燃,将射程之内的敌军焚烧击溃。然而竹筒到底经不住多大的高压,是以从十年前,工部兵部便设有专司管理改良。约七年前,龙涯便在皇城校场之类见过兵部演练,铜铸的火龙管可将火油喷至十余丈外,堪称神兵利器。而这浴池之中备下此等机关,自是别有用意!

龙涯越发觉得接近事情真相,先前的种种疑惑,也如一层层揭开的帘幕一般,逐渐清明。于是推开窗户,一翻身轻飘飘地落在窗外的龙头之上,双腿夹住龙头倒翻下去,只见龙头下的峭壁上悬着一片宽约一尺,甚是硕长的物事,大约十丈之长,另一端吊了五六只麻袋,早和峭壁冻成一体。

他伸手拂拭面上的雪屑,用力一按,却觉得空了一块,再用手掏挖清理,却是一片铜丝织就的网眼,网眼宽足三寸,十分稀疏,铜网下是数根婴孩小指般粗细铜丝,交错于铜网覆盖的冰下。龙涯借着对面山崖反射的雪光数了数,竟有八根之多,而顶部与龙头底座相接之处的排布成三角形,却是上面四根,中间正对上面缝隙的地方平列了三根,最下面一排却只有一根,只是俱已弯曲变形。

“原来如此……”龙涯心中豁然开朗,如此一来,一切谜底的关键已然成竹在胸,于是腰间一收,人已然回到龙头之上,忽见房内光线微弱,而鱼姬已然不知去向!

龙涯心中一惊,翻身落在房内,拔刀出鞘,却见唯一的光源却是立在门口的半截蜡烛,他为人谨慎,虽担心鱼姬的安全也只是徐步过去,转出浴房门外,只见一长排蜡烛自浴房门口延伸至这浴场内廊尽头那间浴房前。而沿路三间浴房都是门户虚掩,隐在一片黑暗之中。他身后的窗户不时有冷风灌入,将地上的蜡烛光吹得忽明忽暗,甚是诡异!

眼前景象摆明了是对方要引他去尽头的浴房,虽明知有圈套,却避无可避。龙涯艺高胆大,自是多加小心,徐步走了过去,地上的蜡烛燃烧,带起一阵羊脂的膻味,这等羊脂烛在塞外很是常见,光线比一般蜡烛更亮,也更耐烧。

龙涯一步一步移过,每经一间浴房,便以刀尖点开房门,只是房中都空无一人,直到他来到最后一间房门前。门内有灯光,隐隐热气,更有水声潺潺,然后他听到一个声音。

“游阗兄,近来可好?”

游阗乃是龙涯授业恩师所赐的字,非至交好友,也没多少人知道,更枉论以字相称。龙涯听得此人声音颇为熟悉,于是伸手推开门,只见房间中间也是一个包铜的浴池,池中温汤微荡,白气渺渺,鱼姬仰浮池中神情安详,瀑布也似的黑发在温水里如墨晕一般晕染开来,看上去只是昏睡,而无大碍。龙涯顿时舒了口气,却见靠窗的榻上坐着一人,一身白袍,头上戴着一只硕大的狼头面具,白毛丛生,看起来甚是狰狞!

“鬼狼?……或者叫你老曾更为恰当。”龙涯冷笑一声,立在门口,为防有诈也不急于进去:“为何你知道我的字?究竟是何许人?” 鬼狼轻轻一笑,伸手揭去头上的狼头面具,露出那张布满伤痕,扭曲可怕的脸来,只是声音颇为柔和,已非先前嘶哑的老者浊音: “游阗兄便是认不出我的样貌,也应当记得七年前会仙楼一醉送别的故旧之情。”

“你是……阮墨翔,小阮?!”龙涯大吃一惊,很难将眼前这个容貌可怖的冷血凶手和当年温文尔雅少年俊朗的小阮联系起来,只是那把柔柔的独特嗓音却是千真万确!

“游阗兄好记性啊。”阮墨翔叹了口气,甚是感慨。

“七年前你不是得罪了奸相蔡京被遣返原籍了吗?怎会流落在此地?”龙涯神情凝重,开口问道:“我问你,为何布下这迷局残杀这许多人命?!”

阮墨翔摇了摇头:“其实以游阗兄一向嫉恶如仇的秉性应该明白的,契丹狗贼手里无不沾满了宋人的鲜血,小阮所做也只是为了四个字——国仇家恨而已。”他顿了顿,继续柔声说道:“昔日在京师三载颇受游阗兄看顾,本以为仕途通达,从此留在京师,不料因秉公办理相府家奴仗势当街伤人一事得罪奸相,幸得游阗兄上下奔走,未受重责,只是遣返原籍昌州,在昌州大营服役,从而得以再遇故交,并得其提拔近身。”说到此处他的声音愈见温和喜悦,似是回忆起前尘往事甚是醉心。

龙涯心想能够自昌州大营提人的,少说也是通判一职,于是接着问道:“不知你那位故友是何人?”

“他的名字我想游阗兄也听过,他叫苏念梅。”阮墨翔低声道。

“苏念梅?可是七年前在雁门关带领军民抗击辽军,最后被辽人虐杀致死的苏念梅苏大人?”龙涯蓦然脸色一变,忽地明白了阮墨翔做这许多事的用意,而后叹道:“苏大人以文儒之身抗辽殉国,高风亮节端的是可敬非常。可是你也不必为替他复仇将自己伤残成这般模样。” 阮墨翔怅然一笑:“倘若如今小阮四肢健全,也不必故弄玄虚布局杀人,以一对一,那萧肃、耶律不鲁等军旅武夫,小阮也可料理停当。七年前念梅获得举荐,荣升工部侍郎,小阮很是为他开心,所以当他受命来这雁门关都建防御之时,小阮自是与他一同到来。念梅为加强关口的防御,亲自绘制加装火龙管的详图,希望那官居要位的卓国栋配合上书,不料那狗官居然置之不理,还故意压住念梅的上书,而后被小阮发现他私通辽国。你说,这等狗官该不该死?”

龙涯微微颔首:“的确该死!可是苏大人大可直接上书吏部弹劾于他,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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