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 天狱怨·命囚(1/2)
时羁早已去得远了,魇璃头上的创口已愈合,只留下薄薄一层血渍。伤口的疼痛已经消失,但心头的愤懑却有增无减。沅萝所受的凌辱、铘所受的伤害,以及被时羁猥亵所带来的屈辱,一桩桩一件件,就像是一群狂躁的野兽,在她心头撕咬咆哮。如果可以,她已经将那畜生斩杀千次万次,可惜实力的悬殊,境况的被动不利,偏偏使得她拿时羁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咬紧牙关,暗暗对自己起誓:“今日之辱,有朝
一日必定加倍奉还!”
铘捂着胸口被震裂的甲片,蜷在魇璃怀中冷汗直冒,就连哭号也会牵扯胸口的疼痛。魇璃一面柔声抚慰,一面心中却心念急转,今日一役,足见风郡对忘渊的态度比之从前已然大不相同。当年她刚入风郡不久,就风闻金灵尊师矿离奇失踪,虽不知究竟,但今日时羁能对铘下手,也就表示风郡与忘渊的关系远非昔日一般牢靠。换言之,在这座万恶的囚宫中,就连铘都不再安全……
直到铘哭声渐停,人也渐渐缓和过来,魇璃方才伸手擦擦铘脸上的泪水道:“那畜生已经去得远了。下次铘可得小心一点,别和他离得太近。”言毕转眼看看蜷缩在纱幕之后的书案下的沅萝,心头越发沉痛。她不愿铘看到沅萝的狼狈,于是轻声吩咐铘去门外守候,而后从床榻上拾起一块薄毯,掀开纱幕走到沅萝身边,将那张薄毯覆盖在沅萝伤痕累累的身子上。
沅萝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地面,依旧蜷缩着身子,只是惨白的脸上泪水簌簌地往下掉,嘴角微微嚅动,声音嘶哑而无力:“我……本不该活下来。如果……藤州亡时便殉国……也就……也就不用受这等折磨…… 活该……活该……”
“不是!”魇璃伸手捧着沅萝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那不是你的错。你忘了吗?我们要一起出去,一起离开这座樊笼,离开这个鬼地方的。”
沅萝惨然一笑:“我不像你,背后还有个强盛的梦川作为依靠…… 遇上此等劫数,也只有任人鱼肉的份儿……可能……这就是我的命数……以宫为囚尚有脱困之日,以命为囚却是无望……”
“不是,不是。”魇璃伸臂搂住沅萝连连摇头,“没有人命该如
此!你一定要振作。”而后她自头上的发髻中抽出那支“流苏”,压低声音道:“我想……已经是时候了。”说罢手握钗头,将钗尾重重地磕向地面,只听得断石分金的一生脆响,钗尾的圆头已然一分为五,分离出四片尖叶也是的细小玉片后,那只原本温润的流苏赫然已经成了一支纤细却异常尖锐的十字长锥。原本隐在钗身的暗纹尽是一道道细密的沟槽,流利地引向锥尖。
沅萝错愕地看着魇璃手里的“流苏”,她并不明白魇璃的用意。
魇璃端详着手里的“流苏”,目光游走在锋利的锥尖和细密的沟槽上:“暝哥哥以质地坚硬的紫晶玉髓制成的长钗,并不只是普通的饰物。里面暗磨了锋口,更加了无数血槽。被流苏刺中的伤口会因为力道和方位而造成不规则的撕裂,密布的血槽更会使得血流不止。囚居樊笼用不上此等利器,暝哥哥把它给我,就是告诉我,离开的时候到了。这等虎狼之地,多留一刻就多一刻的危险,一旦时间成熟,你、我、还有铘。我们三个一起走。而且……”而后她小心地触碰流苏的十字锋口,眯缝的双眼中寒气四溢:“总有一天,我要用这支‘流苏’扎进那个畜生的心窝里!”
魇璃的话一直在沅萝心中转来转去,近一个月来一直未曾停歇,即使是夜深人静,也依旧辗转反侧。
虽说在她看来,一起逃出这重兵守卫的奢华樊笼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以多年来她对魇璃的了解,却又不得不相信此事。魇璃心思缜密,若非有十足的把握,也不会如此肯定。倘若能够离开这该死的鬼地方,就不会再被时羁恣意欺凌。一想到时羁,沅萝就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往昔一幕幕噩梦一般的往事浮上心头,羞愤交加,哪里还可入眠?唯有起身开门出去,在花园中走走,方不至于如此难受。
铘所住的忘渊别院灯火暗淡,想来这孩子已经入眠,而另一面魇璃所住的梦川别院却依旧亮着灯,纱窗上映出不断迅速闪动的影子,又是
魇璃在房中修练武艺。
又是月末尾夜的亥时,遥远的西面如同猛兽咆哮一般的风声又在肆虐,她已经无法想象那一片曾经的乐土,此时此刻是什么模样。远处的飓风还在席卷,连带这宫苑之中的风都在朝西呼啸,将沅萝身上的衣裙发丝卷得上下翻飞。
忽然间她觉得脸上撒过一片冰凉,定眼看去,却是一片银白色的雨丝,交织在梦川别院的门口,而其他的地方却不漏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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