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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灵魂太空旷了。寂静得只剩下回声。
知秋,人间三月已经来了。
在末冬的夜晚,她很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世界寂静。暗得沉重,好像找不到一丝光亮的可能。我在隐有寒意的房间里起来,身边人醒不了。月光一般的身体赤裸在夜里。
下了床,因刺骨的寒意而觉得脚步颤抖,弓起足底,踮着走到书桌边,似脚下坎坷有棘。冷得发抖。
我困倦地伏在桌上希望能够如此沉睡过去。知秋在里屋安眠,我闻见她的呼吸声。
我在这夜里静静对她说,我的生与梦都太薄了。因此长久不能获得没有知觉的沉沉睡眠。知秋,你不懂得如此胆战心惊的我,一如我不会懂得那样若无其事的你。
窗外渐渐天明。闹铃响,房间里浑沌如瓷的宁静顿时被打碎,我迅速关掉了它。该去学校上课了。直起身来,眼睛还是干涩睁不开。揉一揉睡得发痛的额头,站起了身,走进里屋去。看到她沉睡的模样。暗的模糊的轮廓,无知觉的紧闭的双眼。我立在她的床前,内心深处都是一片空白。有那么一瞬间我俯下身抚了她的额,触手温良。
屋内的空气是冰凉的,冰凉之中混合着隔夜的食物,香水,发臭的衣被,鞋袜,烟酒,动物粪便的气味,在这旧木楼里弥漫着无处不在的生之潦草。知秋略略醒了,喉音模糊地唤我,一生,一生,这才几点……你要去哪里。
我几乎不愿看她,自顾理着衣领,只是冷冷回答,我要去上课。你快睡。
她便不再说话,裹紧被子翻过身去继续睡。我不开灯,在屋角生锈发霉的水槽边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从椅子靠背上拿起我的大衣披上,踢开脚下的垃圾,空酒瓶,书本碟片,散落的衣服和袜子,走向门边。踩到空心的地方,旧至脱漆发糙的老木地板便吱吱响几声。黑猫的绿眼睛在暗处像钉子一样扎在我脸孔上,它默不作声地看着我静静离开这房间。
在别后的三年时光里,我安心在洛桥的高中念书。高考之后我也选择去了津城的大学。我不知我是为了追随她,还是为了……罢了,我也不清楚。
我同样也不清楚我们要经历多少的事情。内心要磨得多钝重不堪,并且再无所谓失去,才能够肆无忌惮地在这偌大的,充满了欺骗与空白的生命中沉睡过去。
知秋。
我这般想着,辗转在黑暗的楼梯,下降,下降,最终扑进了料峭的风雾里,晨曦这样的淡薄,四下笼罩着微微的蓝,如同浅海。
我忽然感到悲伤深处其实空无一物。这是我在大学时代伊始,在知秋住处度过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