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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老板娘季晓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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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晓鸥又啧啧两声,“生鱼片!现在的学生,日子都过得这么滋润吗?我们那时候,一碗牛肉面就算改善生活了。”

湛羽翘翘嘴角:“别人请客。”

“哦,别人请客你就甩开了腮帮子吃?你傻啊你?”季晓鸥毫不客气地数落,“身体不是你自个儿的?昏过去那会儿你知道有多吓人吗?小脸儿白得纸一样,一点儿知觉都没有,我那会儿吓得心跳过速,至少一百八。”

湛羽小声哼哼:“也没吃多少。”

“得,打住吧。”季晓鸥说,“我要是相信你,郭德纲和周立波都能同台演出了。”

见湛羽状况稳定,季晓鸥这才放心。她还惦记着店里的事,便将医嘱交代清楚,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不过她最终没能联系上湛羽的家人。不知为什么,提起父母湛羽就目光闪烁,说晚上没人在家。季晓鸥以为他是有什么忌讳,比如不想让外人获得家庭信息,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但也没有生气。毕竟彼此萍水相逢,说起来湛羽还是个大孩子,自我保护的心思重一点儿,并不算过分。

但那份医药费清单,却让湛羽十分尴尬。医药费加上急救车与担架的费用,还有住院押金,季晓鸥一共垫付了两千八百块钱。可他翻遍全身上下的所有衣兜,一共才找出两百多现金。

“姐……”捏着薄薄几张钞票,他可怜巴巴地望着季晓鸥。

“算了算了……”湛羽的眼神实在深具杀伤力,竟然令季晓鸥感觉抱歉,像是欠了他什么,“明儿联系上你父母再说吧,我先走了,明天有时间就来看你。你要听医生的话,按时吃药按时休息啊。”

“嗯。”湛羽乖乖地点头,睫毛密密垂下来,挡住了乌黑的双眸,也遮住了他心事重重的眼神。

二月的北京,尽管节气已经过了雨水,夜晚的寒风依然冰冷而尖锐。等季晓鸥拖着疲惫的脚步赶回家,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

向来早睡的季家二老,居然还坐在客厅看电视,明显是在等她。见她进门,季妈松口气,却稳稳地坐着,只当作没有看见她。季爸心疼女儿,无视老伴不快的眼神,到厨房把晚饭热了端出来。

“快来快来,趁热吃!”他招呼季晓鸥,“有你爱吃的锅包肉。”

一听到“锅包肉”三个字,季晓鸥立刻扔下大衣,几乎一头扑在桌子上。

这是她今天的第二顿饭,饥肠辘辘之下,季晓鸥筷子下得飞快,那副明显饿急了的吃相,不由自主勾起季妈的心病,假装的淡定不翼而飞。

“你看看你!”季妈说话向来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哪家的姑娘像你一样,天天三更半夜才进家门?没有周末,也没有节假日,钱又不见挣多少,当年你要是听话上了医学院,哪会有今天?医学院招生的负责人我都替你打点到了,你倒好,自作主张!你说说,哪回不听父母话,你有好结果的?”

季晓鸥的父母是一对医生。母亲赵亚敏,中医科副主任医师,父亲季兆林,眼外科主任。或许相比内科外科等等,中医科和眼外科的压力都不是最大,所以季爸从小就希望季晓鸥能女承父业,以后接着做受人尊敬的白衣天使。

然而正值青春叛逆期的季晓鸥,不但无法理解父母的苦心,反而特别喜欢和父母拧着做事。初中时不爱和同龄同学打交道,反而愿意和社会上的男孩女孩交往,所谓近墨者黑,从衣着、发型到谈吐都让赵亚敏深恶痛绝,被痛斥为“女流氓”。高一又开始早恋,小男朋友是一个调皮出了名的男生。学校通知家长严加管教,被赵亚敏扇了几个耳光之后季晓鸥便离家出走,居然乘火车一路逃票逃到了郑州。幸好碰到一个好心的乘警,从郑州把她押回北京交到父母手里。到了高二下学期迷途知返,突然开始用功,高考时总分居然勉强够着一本录取线。

父母高兴之余,并未想过季晓鸥努力学习的动力,竟然还是为了高一时的早恋对象。两个小恋人相约一起进l大,于是季晓鸥瞒着父母将第一志愿从医科大学改成l大信息工程系。但她的分数不是特别高,没有被名额紧俏竞争激烈的信息工程系录取,倒是志愿表上“服从专业调剂”几个字,将她送进了l大化学工程系。

至于那场恋情,和大多数少年时期的爱情一样,因为各种原因无疾而终,化作一缕云烟随风飘散,留给她的后遗症是毕业后找工作成了大难题。学化工的女生虽然很少,但大多数企业和公司都不太愿意招聘女生,季晓鸥在短短三年的职业生涯里,卖过化妆品,做过前台,也做过总经理秘书,反正是和“化工”两个字做了个彻底了断。

而女儿没有进入医学院这件事,在季晓鸥二十五岁之前一直是季妈最大的遗憾,二十五岁之后,则变成了女儿可能老死家中的恐慌。

等季晓鸥好容易从咀嚼的空隙腾出舌头和嘴巴,回嘴说化工专业知识对美容店生意有帮助,季妈又想起了另一件恨事。

“甭跟我提你那个店。”她放弃看到一半的电视剧,坐在季晓鸥对面开始唠叨,“挣不挣钱不说,咱家也不指着你养家,可你瞅瞅,你每天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您说都什么人啊?”季晓鸥撂下筷子,心里的小火苗开始嗖嗖冒蓝烟。

季妈掰着指头开始数:“哪,不事生产的家庭妇女,包工头的二奶,哦,还有三陪小姐,这你还嫌不够啊?”

“那又怎么啦?开门做生意,我管人干什么呢,人家不欠我钱就行!”

“丢人!知道不?”季妈是个霹雳火爆的性子,一辈子容不得别人唱反调,闻声音调立刻高了一个八度,“条件稍好点儿的男的,一打听你做这个,谁还敢找你?你想做老姑娘一辈子赖在家里吗?”

“我做什么啦?我做什么啦?”季晓鸥不甘示弱,也提高了嗓门,“有你这样的妈吗?有你这样的妈吗?以糟践自己闺女为乐,是不是每次糟践完我你就特有成就感?”说到这儿季晓鸥的声音都哽咽了,“谁爱赖你家啊?您别忘了我有自己的房子,明儿我就搬出去!”

眼看再不出面调停,母女间的战火就要升级,季爸赶快站起身,扶住老伴的肩膀,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来来来,电视剧又开始了……”

季妈被他按在沙发上,语气悻悻:“我跟她说什么她都当耳旁风,包括那个林海鹏,当年我说什么来着?油头粉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她不听,结果怎么样?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话未说完,“咣当”一声巨响,季晓鸥重重摔上自己房间的屋门,接着“咔啦啦”落了锁。

季妈气得追在后面嚷嚷:“你甭使那么大劲儿,坏了还得我花钱修,合着这不是你自个儿的家对吧?”

季晓鸥捂着耳朵趴到床上,赵亚敏的声音依旧穿透屋门,不依不饶地传进耳朵里。不过发泄的对象换了季晓鸥爸爸,她用食指点着季兆林的额头说:“你除了和稀泥还能干什么?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跟你去西藏,把晓鸥扔给你那信基督教的妈!晓鸥天天跟教会一帮没文化的老太太又能混出什么好来?好嘛,人家姑娘屁股后面的男朋友能有一个连,咱们家这个倒贴了还被人骗得团团转。别人问起来我都不敢接话,生怕这张老脸没地儿放!”

季兆林出声抗辩,声音却一点儿底气也无:“那个……我觉得咱闺女还是挺好的。”

季兆林本来就脾气懦弱,气势上一直矮着赵亚敏三分,年轻时为了事业抛家舍口奔赴西藏,把年幼的女儿留给奶奶抚养,结果造成女儿和父母之间的感情淡漠,也耽误了赵亚敏一次重要的进修机会,直到今日还是副主任医师。这件事是他在妻子面前被拿捏了二十年的短处。他也自知理亏,一旦妻子旧事重提,就唯唯诺诺,或以沉默应对。

季晓鸥则跳起来,抓起一本书扔到门上。赵亚敏的声音只停顿片刻,又开始循环往复。季晓鸥在屋内暴躁地绕了几圈,最后跪在窗前一张中式雕花小书桌前,合起双掌小声祈祷:“神啊,愿所有的荣耀、权柄和国度都归于你,请赐我平静的力量对付所有的伤害与不如意吧,感谢你的博爱、宽恕和帮助,阿门!”

窗前这张旧书桌,因年代久远漆面早已泛白,上面摆着一座镀银的十字架和一本旧《圣经》,和屋内温馨的韩式风格格不入。但它却是季晓鸥奶奶留下的唯一遗物,父母援藏的五年,季晓鸥一直跟着奶奶生活,直到小学二年级父母回京,她才离开奶奶回自己家。书桌腿上用小刀刻出的伤痕,桌面上被茶杯烫出的白色印子,《圣经》里圆珠笔胡乱画过的痕迹,都保留着她关于童年生活的无数记忆。

午夜梦回,季晓鸥有时候恍惚能听到书页翻动和奶奶咳嗽的声音。这声音令她感觉温暖而窝心,所以奶奶过世已经四年了,她还是舍不得处理这件旧家具——她害怕有一天再也寻不到奶奶曾经的影子。

因为睡前的精神刺激,那天晚上季晓鸥做了一个梦,一个极其不愉快的梦。

梦中她又回到三年前的那一天。结束高级美容师的培训和考试,她兴冲冲地从广州提前返回北京,听到的却是男友决绝分手的决定。

二十三岁刚大学毕业的时候,季晓鸥曾有过一个正式的男朋友,叫林海鹏,比她大四岁。两人是在太平洋百货的自动扶梯上认识的。那时的林海鹏穿着气质都还像一个淳朴的学生,脸红红地对季晓鸥说已经跟着她走了很久,他喜欢她不施脂粉的干净与清爽,问季晓鸥能不能做个朋友。季晓鸥喜欢这样的开始,觉得特别不落俗套,特别浪漫,立刻就答应林海鹏去麦当劳小坐的要求。林是江苏人,南方男人的细腻贴心恰到好处地填补了季晓鸥彼时的心灵创伤。那时的季晓鸥年轻气盛,恰好季妈赵亚敏也处于更年期的末梢,俩人的斗气争吵几乎是季家每晚的家常便饭。屡屡恨得季晓鸥银牙咬碎,发誓只要有人肯娶,她立刻就嫁,省得与赵亚敏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就算赵亚敏频频泼冷水说林海鹏一个外地人在北京无依无靠无房无车,季晓鸥还是认真想过嫁他的。没想到相处大半年之后,林海鹏却提出了分手。

至于分手的原因,毕业后考进某部委任职公务员的林海鹏,曾口口声声说喜欢北京姑娘的豪爽大气,一旦荣升主任科员,忽然间就开始嫌弃季晓鸥家庭背景不够雄厚,不能为他的仕途助一臂之力,恰好有位官太太相中他,要将大他两岁的女儿下嫁,他便果断要求与季晓鸥分手。当然这些情况都是季晓鸥私下弄明白的,实际上当年他的分手辞极其委婉凄凉。他说你条件那么优秀,家庭条件好,自己有房子,能工作能挣钱,身材相貌都不错,我配不上你,不能耽误你。

狂怒中的季晓鸥一脚踢翻身前的茶几,指着林海鹏的鼻子说:“你还是男人吗?话说得直白点儿会死吗?你他妈的不就升了一小科级,于是觉得自己成一人物了,不用再跟我屈就了!配不上我?早几个月你干什么去了?那时候你就配得上我了?”

踩着一地玻璃杯的碎渣,她冲出了男友的宿舍。

“晓鸥,晓鸥,你听我说……”曾经的男友追在她身后。

季晓鸥早已忘掉他都解释了些什么,只是在今天的梦里,她痛痛快快做了一件当初想做却没做成的事:抡圆手臂狠狠扇了对方一巴掌。真切而清晰的一声脆响,解恨,却让她一个激灵,从梦中回到现实。

回想起梦境的碎片,季晓鸥枕着手臂发半天呆。三年来她从未拿这件事难为过自己,只当自己一时糊涂看错了人。谁一生没爱过一两个人渣?谁一辈子没有被别人伤害过?谁又一辈子没有伤害过别人?分手了就是分手了,不过是一段感情的结束而已,她才不会在午夜时分边流泪边苦苦追问自己“这是为什么”。也幸好那时年轻,新陈代谢旺盛,伤口在不知不觉中愈合,没有留下任何创痛的痕迹。但她没想到三年过去,她会依然清楚地记得林海鹏的样子。

窗外天亮了,也起风了。北京春天多的是风,来自塞外的北风裹挟着细沙,打得窗玻璃沙沙作响。

“晓鸥,”季兆林敲着她的房门,“豆浆油条都在厨房,你起来自己热热,别又不吃早饭。”

季晓鸥含糊应了一声,决定放任自己一个早上,翻个身又沉沉睡过去。再次醒来时,父母都已经去上班了,家里静悄悄的异常安静。她在床上赖了很久,直到想起中午还有两个预约的客人,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洗漱。

季晓鸥的美容店,就坐落在四惠附近一个人烟鼎盛的小区旁边。店面不是很大,原是底层临街一套老式的小三居,大概八十多平米的面积。季晓鸥的奶奶在世时,就一个人住在这里。

奶奶去世前,专门留下遗嘱,将房子留给孙女季晓鸥全权处理。因为这件事,季晓鸥的二婶大为不满,不传男孙传女孙,她认为奶奶立遗嘱时已经神志不清,叔伯两家就此吵翻了脸,几乎一年没有往来,差点儿闹上法庭打遗产官司。而季晓鸥平白得到一笔价值几十万的不动产,再加上二婶的冷言冷语,惶恐中悲痛都减弱了几分。事后和父母几经商量,取得他们的同意,她便辞去原来那份半死不活的工作,将房间改造装修,变成一处敞亮的店面,圆了一直以来自己开家美容店的梦想。

“似水流年”开业三年,眼看周围相似的美容店几经易主,这家店却能从生意惨淡的时候一直坚持到今天,除了季晓鸥的用心经营,另一个重要原因便是没有房租的压力,主要支出除了添置必需的美容品和美容仪器,就是水电气暖和三个美容师的薪水。即使如此,季晓鸥也深觉小本生意的周转艰难,开店至今,那些酸甜苦辣无须赘言,如果不是真的热爱自己这家小店,真的喜欢美容这个行业,她很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

送走上午最后一个客人,揉着酸痛的手腕,季晓鸥忽然想起昨天对湛羽的承诺,安排好店里的生意,她去超市买了水果和藕粉,赶到医院。

然而面对她的,却是一张干干净净的空床。

那个清秀可人的小师弟湛羽,已经消失了。

就在季晓鸥头天晚上替他垫付了所有医药费之后,他却一大早办了出院手续,不声不响地离开了。随着他一起消失的,还有剩余的押金。人去床空,没有给她留下任何口信。

站在病房门口,季晓鸥裹紧羽绒服,异常沮丧,只觉今天的穿堂风格外阴冷。如果母亲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说她被《圣经》洗坏了脑子,又做了一次滥好人,被人用最原始的姿色和手段骗得找不着北。

护士怪同情地看着季晓鸥:“那小孩儿一双眼睛抖着机灵,瞅着就不是一般人儿。您当破财免灾得了!”

可是季晓鸥根本不愿相信,不相信这个长着一双明澈眼睛的大男孩,会贪图几千块钱的押金。

一连几天,季晓鸥都为此事闷闷不乐。直到一天上午,有人匿名送来两个漂亮的花篮,才让她转移了注意力。

花篮装饰得很美,看得出动过一番心思。上百朵粉白色的玫瑰错落有致,花瓣晶莹润泽,放在店里满室幽香。进门的顾客啧啧称奇,有人惊叹说这是真正的保加利亚进口玫瑰啊,并非市面上滥竽充数的白色月季,两个花篮的造价,怎么着也得上千元。

熟悉的客人便和季晓鸥开玩笑:“季老板,你的春天来了!”

季晓鸥回答:“只怕是有人叫春吧?”

她拦住送花篮来的快递小伙儿盘问半晌,却什么信息也没有得到。想了好久,也想不出自己认识的男人里,有谁做事能如此不计成本?

第二天又有两个花篮送到,花篮比昨天大了三分之一,上面换了颜色略深的香槟玫瑰,朵朵光洁丰润,娇艳粉嫩得似豆蔻梢头的二八少女。

送花人还是没有现身。

季晓鸥傻站在店中央,被一室馥郁清甜的香气冲得有些头昏,实在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该不是哪个冤大头写错地址送错地方了吧?

随后七天,每天上午十点两个花篮准时送到店里,玫瑰花瓣的颜色一天比一天浓重,从最初的白色、香槟色、淡绿色、黄色、浅粉色……直至第九天的橘红色。

到了第十天,上午十点,店门一开,两个一人多高的花篮被搬进店内。玫瑰当然还是玫瑰,却是最隆重的红玫瑰,将近千朵,深红色的花瓣丰盈明艳,颜色浓烈得如同最醇厚的红酒,泛着丝绒一般的光泽。

这回还有点儿不一样的东西。花瓣中间插着一张名片。淡黄色的无光铜版纸,纸质厚实坚韧,手感极好。名片的格式很奇怪,除了一个人名和一个手机号,正面背面都光秃秃的,再无其他信息。

季晓鸥翻过来掉过去打量很久,轻声念出名片上的名字:“严谨。”

严谨?她仰起脸想了又想,脑子里却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名字的印象。

店里的几个美容师,都笑嘻嘻地瞧着季晓鸥,叽叽喳喳猜测着神秘送花人的真实身份。

季晓鸥却出人意料地扬起手,那张名片便划出一道抛物线,一头扎进门口的垃圾筒。

“哎呀,你怎么给扔了?”姑娘们惋惜得直跺脚。

季晓鸥不得不板起脸,做出一副后娘的样子,凶巴巴地叫:“都给我干活去!”

季晓鸥此时二十七八正当年,长得不错,身材也好,这几年又开店做生意,天天抛头露面,所以追求者众多,什么样的无聊男人、什么样的搭讪方式都见识过。对这种到处发情、四面撒网的男人,她有种本能的排斥和厌恶。这些男人送花的含义,无外乎是想说:请把你的花像这些植物的生殖器一样对我绽放。

季晓鸥在心里轻轻呸了一声,就像那张被扔进垃圾筒的名片一样,这个叫“严谨”的人也同样被她抛之脑后。

而那数个曾经花团锦簇的花篮,则被送到隔壁的洗脚城,变成了洗脚桶里漂浮着的玫瑰花瓣。洗脚城的按摩师十分郑重地跟客人介绍:“先生,这可是正宗的保加利亚玫瑰,很贵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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