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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打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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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旬,蒋轻棠的护照和签证办妥,关绪开始着手准备带她去见自己父母的相关事宜。

工作方面的安排自不必说,关氏集团这些年人才济济,高层中各有各的手腕,按理不用关绪再如何费心,只是上次罗家的动作让她心生警觉,不得不多留心罗家最近在津岭的动态。除了集团事务外,最主要的是出发前关绪带着蒋轻棠回了一趟关爷爷那儿,告知他相关行程。

关绪的父亲和爷爷的关系不是特别融洽,她父亲早年叛逆,觉得关爷爷管束过了头,父子两人没少争吵,最严重的争吵是在她父亲17岁时,关爷爷理所当然地要求他将来接手集团事务,而关绪父亲则觉得关爷爷太过独断,生生掐断了自己未来的所有可能性,犟着脾气拒绝,父子俩爆发了一次最大的争执,第二年关绪父亲瞒着关爷爷向美国的一所高校递了入学申请,而后又以优秀的成绩留校任教,在那边认识了关绪的母亲,有了关绪,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他们父子二人的脾气一脉相承,都是不服输不认错的人,父子俩一口气赌了几十年,后来关爷爷年纪大了,身体愈差,关绪父亲在美国心里担忧焦急,却又拉不下面子,只好由关绪担负起了替他回国照顾爷爷的责任,顺便连爷爷苦心经营一辈子的关氏一起接手了。

关绪一个做晚辈的,这些年也想调和父亲与爷爷之间的关系,就算不能像别人家父子情深,至少也不要闹到几十年来双方连个电话都不打,只能靠关绪来传达感情的境地,可惜这俩人谁都不肯拉下脸来先捅破那层窗户纸,关绪夹在中间,也只能一声无奈的叹息。

临近出发的周末,关绪带蒋轻棠回关爷爷家小住,老头高兴得不得了,拉着蒋轻棠陪他下围棋。

这年头会下围棋的人不多,这不像象棋,就算下得不好,至少也能明白个马走日、象走田的游戏规则,围棋是很多人连基本规则都不懂了,平常找不到人下棋,关爷爷棋瘾犯了只能去棋馆里找棋友,他无意间得知蒋轻棠居然会下围棋,大喜过望,当天就叫保姆把自己的棋盘搬了出来,和蒋轻棠从下午一直下棋到晚上,等保姆催了好几次吃晚饭,他才意犹未尽地收了棋盘,之后蒋轻棠每次来看他,他都嚷嚷着要和蒋轻棠大战三百局不可。

得知蒋轻棠还会下围棋的那天晚上,在饭桌上,关绪问蒋轻棠怎么学会围棋的,蒋轻棠腼腆地笑了笑,说她以前住在蒋家的时候看过不少棋谱,经常在地上画了格子,自己和自己下棋玩儿,所以就学会了。

关爷爷大笑着夸蒋轻棠有天赋,而关绪心里却被针扎了一下,想起她第一次见到蒋轻棠时,蒋家人都管她叫小哑巴,蒋轻棠磕磕巴巴地开口,唯唯诺诺的细语,连句大声话都不敢说。

蒋轻棠自己倒没什么,她自觉这么多年在蒋家没人打扰乐得自在,可这件事却成了关绪心里的一个口子,不能细想,想一回疼一回。

蒋轻棠不懂关绪的心理,看她眉头皱得很深,担忧地问她是不是头疼,漂亮的瞳孔里倒映着关绪的脸,看得关绪心窝一软,放松了眉头,揉着她的脑袋说自己没事。

此时蒋轻棠已经在关绪面前很放得开了,关绪的掌心刚触到她的发顶,她就得寸进尺地连整个人都偎进了关绪的怀里,头枕着她的肩膀,亲昵地蹭蹭,柔软的细发扫着关绪的脖子,磨人的心痒。

关绪捏着她的耳垂笑话她,说现在黏人成这样,以后要是离了自己该怎么办。

蒋轻棠十分不解地抬起头来,“我为什么要离开关姐姐。”在她心里,关绪已经是她的妻子,生同衾,死同穴,她们俩该永远不分开才对,实在不知关绪这没头没脑的一句从何而来。

关绪垂着眼,瞥见了她脖子上挂的那条细金属链子,没有再把话题接下去。

……

最近关爷爷迷上了海钓,前段时间出海,钓了不少好货回来,全放冰柜里冻着,听说关绪和蒋轻棠要过来,喜出望外,头一天晚上就叮嘱保姆,把自己钓到的大鱼弄几条好的来,好好给两个孙女做一顿好吃的,第二天早上怕保姆没记性,又不放心地叮嘱一遍,保姆笑话他:“我的老爷子,昨晚你刚跟我交代的,这还没过十个小时呢,怎么又说一遍?莫非您老年纪大了老糊涂了不成?”

“哼,我记性好着呢!”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我是怕你忙忙叨叨就忘了我跟你说的话!”

“瞧您说的,您哪回吩咐的事我没记住啊?我是那没记性的人么?”保姆把自己头天晚上拟好的菜谱拿给关爷爷看,“您瞧瞧,这是今天中午和晚上的菜单,满意了吧?”

关爷爷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老花镜戴上,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菜单,又让保姆加了两道菜,“都是海鲜太寒凉了,小棠身体不好,吃这么多海鲜非得闹肚子不可,这个螃蟹就不要了,对了,上回她来,你做的那个豉油蒸鸡和火腿炖豆腐,小棠挺喜欢吃的,你再给她做一次,还有……”

老头又开始唠叨起来,被保姆笑着打断,“我知道了,老爷子,你对小棠怎么比对阿绪上心多了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小棠才是您孙女呢。”

“你这叫什么话?”老头子气鼓鼓道,“小棠阿绪不都一样么?都是我的好孙女,再说小棠身体弱,年纪又小,阿绪这家伙连自己都顾不好,太不靠谱了,我还指望她照顾小棠么?当然得我这个当爷爷的多替她操点心,否则万一将来我孙媳妇跑了可怎么办?”

话音未落,关绪带着笑意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爷爷,你说谁不靠谱呢?”身后跟着蒋轻棠,探出半个头来,浅笑着道:“爷爷好,冯姨好。”

关爷爷背后说自己孙女坏话,被当场抓住了把柄,尴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干笑了两声搪塞过去,走过去接她们,直埋怨她们怎么来前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关绪笑道:“我早上出发就给您发过消息了,爷爷您怕不是老糊涂了吧?”

站在身后的保姆大笑起来,连蒋轻棠也忍不住跟着笑,关爷爷老脸上挂不住,瞪着眼睛数落了关绪几句,拉着蒋轻棠去下棋,“小棠跟爷爷下棋去,咱们不理这个关绪,你是乖孩子,千万别跟着她学坏了。”

蒋轻棠咬了咬唇,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反驳,“爷爷,关姐姐不坏……”

声音不轻不重地飘进关绪耳朵里,关绪的嘲笑更放肆,“爷爷,您听见了吧?小棠都说我不坏。”

“那是你花言巧语,蒙了小棠的心窍了!”关爷爷头也不回地带蒋轻棠去花园下棋去了。

他们走后,关绪才收了笑,对保姆微微点了点头,“冯姨,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冯姨照顾关爷爷多年,可以说连关绪都是她看着长大的,说是保姆,其实更像关爷爷和关绪的半个家人,她身上特有一种属于传统女人的母性的光辉,泼辣又护短,总是把关爷爷的家里照顾得井井有条。

“小棠你跟我说这个就见外了啊。”冯姨在自己的围裙上擦擦手,“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也别觉得我高攀,我在心里都把你和小棠当我女儿看,亲人之间还说什么谢不谢的,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工作忙,又是新婚,想过二人世界,不过最近两年老爷子身体的确不如以前了,他一个人住着也怪寂寞的,我只希望你不忙的时候能多抽空回来看看他,你不知道每次你们回来他有多高兴,跟个老小孩似的,我看在眼里,也高兴得很。”她叹口气,“只有你们回来了,这个家才热闹,才像个家。”

“知道了。”关绪说,“我会多带小棠回来的。”

“行了,姨知道你是干大事的人,心里有数着呢,多的话我也不说了,今天你们都在家,姨给你们做好吃的去。”

“谢谢姨。”关绪目送冯姨去了厨房,自己则向花园走去。

夏天蚊子多,蒋轻棠细皮嫩肉的,上次回来腿上被咬了两个大包,一个多星期才好,第二天关爷爷就让人在花园里装了纱门纱窗,就为了蒋轻棠不被蚊子咬。

花园里树木繁茂,阳光被枝叶剪成了细碎的光斑,零碎地撒落在棋盘格上,一老一小两人对坐两端对弈,正轮到蒋轻棠落子,皱着眉头思考下一步棋路,纯黑色的棋子在指腹间摩挲,手指就像羊脂玉似的莹白温润,关绪远远地看着,一时间竟嫉妒起她手中那枚棋子来,摇头笑自己越活越回去,走到蒋轻棠身后,看那盘棋。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虽然棋盘上看起来还是势均力敌,可白子已经隐隐占了上风,照蒋轻棠现在这个棋路,必输无疑了。

果不其然,十步以后,蒋轻棠举步维艰,中盘弃子认输。

“哈哈!我赢了!”关爷爷开心得直拍手。

关绪乜着眼取笑,“以大欺小,赢了也不光彩。”

关爷爷不服,“切,你这么说,那要不你来跟我下?”

关绪乐出声,“您明知道我不会下围棋,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么?”

“那就别说话。”关爷爷哼道,“连围棋都不会下,傻子。”

关绪:“……”

正要反讽,却听蒋轻棠先替她辩驳了,“爷爷,关姐姐不傻,她聪明。”

关绪抬着下巴冲关爷爷直笑,表情得意得有点欠揍。

关爷爷看不下去了,“小棠你别老护着她,她这人就是欠收拾,你这样,以后被她欺负了都没地方哭去。”

蒋轻棠却笑着说:“关姐姐才不会欺负我呢。”

得,这下关爷爷也没了脾气了,“哎……算了,下棋下棋,来,再开一盘。”

这天算是把关爷爷一个月的棋瘾都给过足了,两人互有胜负,总体来说还是关爷爷棋技略高一筹,赢多输少,他晚上吃饭时还在回味,说自己某一局时的某个精彩操作,说到尽兴处,又馋酒了,央着冯姨把自己珍藏多年的好酒开一瓶,好好庆祝一番。

冯姨端着碗翻白眼,“什么庆祝,小棠又不会喝酒,我看就是您自己想喝酒了。”

“行,就算是我想喝酒行了吧?”老头有点委屈,“我都快两个月没喝酒了,今天难得高兴,喝一点怎么了?”

“怎么了?上星期在家偷酒喝刚被我抓住呢,年前检查的时候医生就说戒烟戒酒,您查出来的高血压这么快就忘了?”

关爷爷无话可说,嘟囔,“没酒喝,就算活两百岁也没滋没味。”

老头生气起来和小孩一模一样,嘟着嘴不肯吃饭,全靠关绪和蒋轻棠劝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把他劝得勉强答应不喝酒了。

晚饭后没什么活动,老爷子问了关绪公司里最近的情况,得知一切正常,放心地回房睡觉去了,关氏是他老人家一辈子的心血,总要听关绪亲口说了近况才放心,关绪怕老爷子担心,上回罗家做的手脚只字未提。

关爷爷回房之后,关绪和蒋轻棠陪冯姨坐了一会儿,也回房休息,关上房门,关绪才似笑非笑地看着蒋轻棠说:“小棠,你今天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蒋轻棠有点困了,打了个哈欠,听关绪的话,激灵一下,瞌睡全醒了:“关姐姐,你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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