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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别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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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窗外下着倾盆大雨,陈孑然窝在顾茕怀里,跟她说了好多话。

很少说过去,说的大多都是自己对未来的展望。

比如她喜欢古文诗词,所以以后想当一个语文老师,教小朋友们领会寥寥几句诗中包含的万里山河,比如她以后如果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结婚了,一定只生一个孩子,不管男女都只生一个。

顾茕问她为什么要说如果,陈孑然虽然在笑,眼里却很伤心,“我这样的人,估计也没什么人会喜欢,能遇到一个,已经是求不来的幸运了,遇不到才正常。”

她这样自贱的态度,听得顾茕心里难受,反驳道:“你这样的人?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这么上进,性格又这么好,多少人抢着要,还怕没人喜欢么?”

这一秒顾茕脱口而出的心里话,陈孑然只当她在安慰自己,两人心里都悲切,陈孑然更是一言不发,顾茕只好转了话题,强打起笑意又问她:“你不是喜欢小孩么?干嘛只想生一个,怕痛啊?”

陈孑然心情略好了些,脸上转喜,笑容柔柔软软,看得人心酸,“一个就够了。”

“一个……我就能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他。”

人心都是偏的,做父母的的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一碗水端平,有时候是因为其中一个孩子生就体弱,所以就多上心,有时候是因为两个孩子中的一个恰好性格讨喜,所以难免娇惯。被偏心的那个不觉得什么,可是被忽视的那个呢?会不会总在心里怀疑自己,为什么爸爸妈妈不喜欢我呢?是不是因为我不够优秀,不够可爱,所以爸爸妈妈不喜欢?于是就更乖,更努力,更听话。

可是父母的心就一颗,已经分给最疼爱的那个一大半了,剩下来能漏给乖巧听话的又有多少呢?何况越乖越懂事,父母更放心,也就更容易忽视他。

生下来却不被爱的孩子太可怜了,陈孑然一想,心里就受不了,很想为那个不被爱的孩子大哭一场。

屋外电闪雷鸣,陈孑然的小床靠近阳台,雨点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很吵,她那张一米宽的单人床又小,她很怕顾茕夜里睡不好,使劲把自己往床边缩,身子挨着床沿,稍微动一动就要掉下去,顾茕在深夜里盯着她的背看了几秒,长臂一捞,把她直接带进自己的怀里。

陈孑然后心抵着顾茕胸口,柔软的触感让她肩膀一僵,尴尬得不敢动。

她一颗心比屋外的狂风骤雨还要激烈,咚咚地在胸腔上敲,敲得她喘不过气来,抓着前襟,脑门直冒汗。

这样陌生的情绪让陈孑然害怕,心里像揣着一窝小兔子,跳得快极了,让人难受,只得闭着眼睛默念,快睡觉快睡觉,越努力越睡不着,偏这时顾茕又在她耳根子边上轻轻问了一句:“是不是不舒服?怎么心跳这么快?”

呼吸的热度全撒在陈孑然的后脖颈子上,激起一小片泛红的鸡皮疙瘩,陈孑然话音都打颤了,“没……没有……”

谁想顾茕又把手背探过来试她额头上的温度,细腻的触感直接让陈孑然一秒屏住了呼吸。

陈孑然心慌,连顾茕的眼睛也不敢看,恨不得真病一场不可。

一晚上睡得安稳又不安稳,陈孑然做了好多梦,醒来后脸异样地红,顾茕差点以为她发烧了,试她温度,却又一点也不烫,追问陈孑然是否身体不适,陈孑然闪烁其辞,目光躲避,之后一连几天都心不在焉,时常避着顾茕。

陈孑然不知自己怎么了,从那晚之后,看到顾茕,总是不自觉地心跳飞快,又老想看她,越看越觉得她好看,可是顾茕无意间靠近,又让陈孑然害怕,忍不住避开她。

也许是把自己藏在心中的小秘密全都说给了顾茕听,所以便不由自主地想和她亲近,连上课都想偷看她,偶尔顾茕来问她借笔记,两人手不小心碰到一块,陈孑然都觉得被她碰的那里又烧又烫,叫人心里七上八下,偏顾茕心大不察觉,时常与陈孑然勾肩搭背,扯着她的脸颊做鬼脸。

因为交了心,顾茕也知道了陈孑然心里的苦,从前对她的好里十分掺了八分假,现在完全反过来,真心有八分,还存了两分想要借着陈孑然亲近陈子莹的私心,时常给陈孑然带些好东西,不出所料陈孑然都不要,她是个死犟的性子,顾茕劝不动她,慢慢也不带了,她又不愿见陈孑然整天吃从家里带的破饭,拉她出去吃,可陈孑然抱着自己的冷饭盒,说什么也不去。

顾茕气急,破口怒道:“你就宁愿吃这些猪都不吃的玩意儿也不愿和我一起吃饭?”

陈孑然听得脸煞白,捏着筷子的手指关节都白了,嘴里还嚼着饭,抬头看她,一动不动。

顾茕自知失言,又在气头上,拉不下脸来和她说对不起,扭头就走。

陈孑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顾茕走远了,拿起筷子哆哆嗦嗦地挑着冷饭往嘴里送,机械地嚼着,吃出一股咸味,抬手摸了摸,才发现眼泪已经留了满脸。

陈孑然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把脸,吸着鼻子说:“吃……吃饭。”

“别哭了。”

还是和着眼泪囫囵吞完了自己的午饭。

之后再看顾茕,对她莫名产生的羞怯躁动就像结了冰的湖面一样冷冻起来,她心里知道,顾茕是看不起她的。虽然做了朋友,对她很好,可那更多的是出于同情,做人不能那么无耻,用别人的怜悯要挟什么。

后来顾茕那些随意亲昵的搂抱,陈孑然就算避不开,也不像从前那样,心里欢喜地偷偷回应,反而顾茕心无芥蒂地搭她的肩,她只觉得羞耻不堪,从前的窃喜,半点也没有了。

顾茕只觉得陈孑然好像哪里变了,仔细想想,又看不出来哪里有变,再说上次吼她,那事,事后已经跟她道过歉,她也表示没关系,顾茕只当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不疑有他。

时间在陈孑然的独自纠结中悄然走过,12月中旬,西朝市迎来了入冬的第一场雪,商店里圣诞节的窗花已经贴了起来,节日气氛越来越浓,陈孑然和陈子莹两姊妹的生日也将近了。

陈孑然一到下雪天就有生冻疮的毛病,顾茕给她带了好多治冻疮的药,都不见效,十个手指红肿得发亮,皮都要撑破似的,又痒又痛,顾茕心急,总劝她别碰冷水了,陈孑然笑笑,也没当回事。

洗衣服洗碗,还有擦地,哪能有不碰冷水的时候?又不是第一年生冻疮,捱一捱,捱到明年开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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