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伦之乐(2/2)
徐雯这才点了点头,把虾喂过去,道:“啊——”云起再次张嘴来接。
徐雯倏然又道:“你姐夫扳指咋在你手上。”
云起道:“姐夫找我借了点钱花用,拿扳指押着。”
徐雯点了点头,又道:“啊——”云起张嘴接。
徐雯突然又道:“脖子上挂着啥!”
云起怒道:“有完没完!”
徐雯不满道:“快说。”
云起拎出脖颈悬着那玉佩,道:“锦衣卫的兄弟给的。”
徐雯满是怀疑的神色,追问道:“仅是兄弟?断袖了不曾?”
云起道:“真的!就是好兄弟,再没别的了。”
说话那时,忽听窗格外咯噔一响,声音极轻。
云起心头一凛,大虾终于塞进嘴里,云起嚼着,忐忑不安,徐雯又酸溜溜道:“弟啊,你身上定情信物多得很呢……”
云起唰地红了脸,忽道:“姐,二哥前阵子给你派了个突厥人当小厮么?”
徐雯想了想,撇嘴道:“问这做甚?啊!你见过那家伙?上回陪你姐夫回京,便是朱锋……怎的?”
云起尴尬道:“叫朱锋?我和他倒谈得来,他住哪儿呢。”
徐雯不虞有他,随口答道:“这王府上下,下人们多了去,我哪知道,不知躲哪犄角旮旯里呢,你谈得来,明儿唤他到你房外,当小厮使唤就是,过几天让他陪着你逛逛北平?”
云起拍案道:“那成,我正想说……”
徐雯又道:“张嘴,啊——”
“……”
云起道:“我……饱了,回去歇着。”
徐雯怒道:“不成!瘦得猴儿吧唧似的,价成日皇宫里吃馊水呢,皇上也不知道看着点儿……”
云起哭笑不得,心想朱元璋何时还当保姆来,徐雯偏不让云起走,死活给半喂半塞地打点四碗饭,半只鸡,一只鱼,一盘虾,又有山珍海味若干,只令云起吃得顶到嗓子眼,徐雯方不情愿道:“好了,回去歇着罢,晚上要尿怕黑,大叫一声姐……”
“……”
云起扶着墙出房,徐雯还跟在身后,一面不住念叨。
厅中灯火通明,一人飞檐走壁而来。
见到那人时,云起脑袋中又有一群大象奔跑过去。
来人正是不着寸缕的燕王朱棣,只见朱棣脱得精光,犹如绝世武林高手,一脚踏上围墙,朝下一跃,安然落地,大有“我自挺腰朝天笑,风吹唧唧好凉爽”之气概!
“哈哈哈哈哈哈——!”
“哇哈哈哈哈!”朱棣张着嘴狂笑。
“我……”
云起彻底抓狂了。
朱棣虽年过三十,仍保养得极好,常年戎马生涯,骑射锻炼出的手脚修长,腹部肌肉轮廓分明,身材匀称较之英俊锦衣卫不遑多让。
虽是个疯子,却也是个俊美的疯子。虽是在裸奔,却也是极其赏心悦目的裸奔。
云起看在眼中,险些一口血喷了出来。
朱棣挺着腰,在花园里血脉奋张,呼哧呼哧地跑了两圈,徐雯柳眉倒竖,低声喝道:“就我俩呢!快去把衣服穿上!”
朱棣一跃扑了上来,嘿嘿笑道:“小舅子!你可来了!”
云起满脸通红,转过头去,朱棣又抱着云起不放,嘴唇在其耳畔不断厮磨,撒疯道:“姐夫可是天天念着你……哎呀!哎呀!”一句未完,便被徐雯揪着耳朵,拖了进房。
“你装上瘾了是不……”
“云起这不也男人么……”
声音渐小,门砰地关了,徐雯又喊道:“弟你自个睡去罢啊,随便找个下人带你去房里。”
那一幕极具视觉冲击力,云起当着徐雯的面被朱棣一抱,又乱亲乱啃,仍有点口干舌燥,尴尬透顶,摇了摇头,自摸出花园去。
夜深,徐雯挑暗了房内灯火,朱棣赤着身子钻上了床,徐雯呸道:“小舅子面前也没点正经。”
朱棣一动不动躺着,身上裹了被子,裹得像只毛虫,这时间倒是挺乖,笑道:“云起何时到的?晚饭吃了么?”
徐雯道:“吃了,亲眼看着的。”
朱棣道:“嗯,让他吃饱点儿,云起在京城当差不容易,又被骂又被打的,锦衣卫守着皇上,吃个饭也赶不上趟……”
徐雯嗔道:“王爷,你自个晚饭还没吃呢。”
朱棣闭上双眼,“嗯”了一声,油灯淡光照在英俊的脸上,徐雯看了一会,道:“我让人做点宵夜?”
徐雯不听应声,便走到书架前,踮起脚尖去翻书,忽地蹙眉道:“我看了一半的那本书咋没了?谁偷了?”
朱棣不答,片刻后呼吸均匀,装疯卖傻地裸奔了一天,疲惫得很,竟是睡熟了。
拓跋锋蹲在马厩外,面前地上摊了张纸,脚边摆了一罐浆糊。
拓跋锋手里拿着剪刀,另一手拿着本书,对着微弱灯光端详半天,像是在认那上面的字。
认了许久,拓跋锋从书上咔嚓咔嚓剪下几个字来,排了顺序,贴在纸上。继而把书揣进怀里,浆糊用脚一踢,稳稳当当飞起,正落在墙头上。
拓跋锋哼着歌,一路进了后花园,见一件房内灯光将云起的侧脸映在窗上,便停了脚步。
他呆呆看了片刻,坐了下来,手里拿着那张纸,揉成一团,过了一会,展开。
又过了一会,再次揉成一团。
就这么坐着,不知看了多久,云起的房内灯光熄了。
拓跋锋把纸展开,借着月光看了一眼,折好,把它塞进云起房间的门缝里,转身走了。
翌日清晨,门外传来“沙沙”声。
云起在这声音中醒来,猛地睁开眼,大叫道:“荣庆——!”
云起连滚带爬地扯了飞鱼服,咬着绣春刀,匆匆奔出房外,大骂道:“早朝咋也不喊声!挺尸呢你们……”
院内一小厮扫着落叶,与云起大眼瞪小眼。
云起这才反应过来是在度假,哭笑不得道:“没把你吓着吧。对不住了。”
小厮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
云起打了个呵欠,暗笑自己穷紧张,转身回房睡回笼觉,忽见门槛上落了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纸,躬身拾起展开一看:
“今夜戌时……城中揽绿林……勿来。”
“勿来?”云起一头雾水,对着清晨陽光,仔细端详那剪下来的贴字,莫名其妙。
“什么叫勿来?”
云起百思不得其解,而后恍然大悟,八成是“务来”,可见错别字害死人。
其实并非拓跋锋贴了错别字,而是他翻了半天那书,找不到“务”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