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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是挪威人。”
“哦,挪威。听说挪威很漂亮。”
“对,谢谢,可以这么说。”
“所以你自愿从军,为希特勒作战?”
“对,我被派到东部战线的北边。”
“真的?北边哪里?”
“列宁格勒。”
“嗯。现在你要去巴黎,跟你的……”
“女朋友。”
“女朋友,原来如此。休假?”
“对。”
列车员在车票上打了个洞。
“你是维也纳人?”列车员问海伦娜,把车票递还给她。她点了点头。
“看得出来你是天主教徒,”列车员说,指了指她脖子上挂的十字架,十字架正躺在她的衬衫上,“我老婆也是天主教徒。”
列车员仰身向后,朝走道瞄了一眼,然后转头向乌利亚问道:“你女朋友有没有带你去看维也纳的圣斯蒂芬大教堂?”
“没有,我一直躺在医院里,很遗憾,我没什么机会参观维也纳。”
“原来如此,是不是天主教医院?”
“对,是鲁……”
“对,”海伦娜插嘴道,“是天主教医院。”
“嗯。”
他为什么还不走?海伦娜不禁纳闷。
列车员又清了清喉咙。
“有什么事吗?”乌利亚终于问道。
“我知道不关我的事,不过我希望你们没忘了把休假的证明文件带在身边。”
文件?海伦娜心想。她跟父亲去过两次法国,没想过他们除了护照还需要带其他证明文件。
“对,小姐,对你来说不成问题,不过对你旁边这位身穿军服的朋友而言,就必须随身携带证明文件,上面注明他的所属单位和目的地。”
“我们当然有文件,”海伦娜脱口而出,“你不会以为我们没有证明文件还出来旅行吧。”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列车员忙解释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们而已。前几天……”他的目光移到乌利亚身上,“他们逮捕了一个年轻人,那人身上没有任何文件证明他可以任意旅行,结果被当成逃兵。他们把他带到月台上,当场就枪毙了。”
“你不是说真的吧。”
“恐怕是的。我不是故意要吓你们,可战争就是战争。既然你们有正式文件,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不然离开萨尔茨堡很快就到边界了。”
车厢突然晃了晃,列车员赶紧抓住门框。三人静默不语,彼此对望。
“所以你刚刚说的是过了萨尔茨堡后的第一个检查站?”乌利亚终于问道。
列车员点了点头。
“谢谢你。”乌利亚说。
列车员清了清喉咙,说:“我有个儿子,跟你一样年纪,他在第聂伯的前线战死了。”
“真是遗憾。”
“呃,抱歉把你们吵醒了,小姐、先生。”
列车员点头致意之后,便离去了。
海伦娜确定车厢门完全关上之后,随即以双手掩面。
“我怎么会这么天真!”她啜泣说。
“别哭,”他说,伸出手臂环抱她的肩膀,“我应该想到需要证明文件的,军人不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如果你告诉他们说你请了病假,然后要去巴黎呢?巴黎也是第三帝国 [22] 的一部分。它……”
“这样的话,他们会打电话去医院问,布洛海德就会跟他们说我逃亡了。”
她屈身靠在他的大腿上啜泣。他轻抚她柔滑的褐发。
“再说,我早该知道这件事好到不可能成真,”他说,“我的意思是说……我跟海伦娜护士竟然要去巴黎生活?”
她听得出他的话中带着笑意。
“不对,我很快就会从医院病床上醒来,心想这场梦真是不得了,然后期盼你送早餐来。总而言之,你明天晚上要值班,你没忘记吧?然后我就可以给你讲那次丹尼尔从瑞典部队偷了二十份军粮的故事。”
她抬起布满泪痕的脸颊,仰望着他。
“吻我,乌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