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婴咒(1/2)
1
最近,位于青浦区湖心公园的陆家宅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事是陆文龙的妻子张萌怀上了第二胎。可就在全家人准备喜迎新生儿时,紧接着发生的另一件事则彻底化喜为悲,给整个陆家蒙上了一层阴影——陆家长男陆仁在地下小屋里离奇被杀。
这件事被媒体大肆渲染,在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老宅惊现恐怖杀人案”“著名慈善家死于非命”“神秘传说笼罩下的家族”……各种标题党层出不穷,一时间将陆家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甚至每天都有好事者溜进湖心公园窥探陆家的一举一动,给本就未从阴影中走出的陆家带来更恶劣的影响。
在这样一个信息发达的时代,任何一起新闻事件都能被炒成热点。随着事件的发酵,网络上开始有人扒出陆宇国的背景和陆家的历史,某位悬疑作家甚至公布了新作预告,声称将把陆家杀人案改编成小说。但很快,这位作家突然被人曝出吸毒的丑闻。于是舆论热点又立刻转向这位悲哀的作家。不久之后,关注陆家事件的人就变少了。这或许就是网络时代最为有趣的地方,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下一个热点哪个先来。
而作为陆家的租客,钟可自然也没能逃过这股网络热潮。那几天里,她不断收到微博私信,大都是来询问陆家凶案的闲杂人士,更有充满恶意之人直指她就是凶手,甚至做出了有模有样自以为是的“推理”。钟可不堪骚扰,最终关闭了评论和私信,也不太敢在微博上现身。
凶案发生之后,钟可总是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这种不健康的状态直接影响了她的工作,让她在配音时无法集中精力。她没想到,平日在电影和小说中才会出现的杀人事件竟然真的在身边发生。
持续工作了一周之后,钟可感到精疲力竭。这天走出录音棚时已经凌晨两点,夜里气温骤降,钟可不禁打了个哆嗦。打开手机,却怎么也叫不到车,她涌起一阵绝望。此时,手机屏幕上突然出现一条陆哲南发来的微信,询问钟可是否已经下班。钟可回复说自己正在录音棚门口叫车。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十分钟后,一辆黑色奔驰停在录音棚门口。后座车门打开,出现的正是陆哲南巨大的身影。
“咦?你怎么在这里?”钟可很是讶异。
“先上车吧,一起回家。”说完陆哲南将身子缩进后座,让出边上的座位。
钟可终于从“今晚可能回不去了”的担忧中解脱,松了一口气。她坐上轿车,轻声对陆哲南说了声:“谢谢你哦,南瓜。”
说实话,一年前刚认识陆哲南的时候,钟可感觉这个人又宅又油腔滑调,对他没什么好感。但通过这一年的相处,她渐渐察觉这个宅男身上还是有一些优点的,比如慷慨大度、做事有条理等。虽然在这一年里,陆哲南向她示好过无数次,但大多是逞口舌之快,并没有对钟可造成实际影响。在拒绝了陆哲南无数次后,两人之间逐渐达成某种微妙的默契。
“我正好在附近看‘绝对领域’演唱会,索性接你一起走。”陆哲南望了一眼满满一袋的演唱会纪念品,满足感油然而生。
“绝对领域?”
“啊,是一个少女偶像团体,全是可爱的小姐姐,我最喜欢吃的巧克力豆就是她们代言的。”他的语气充满了自豪。
“哦,好吧,那要感谢她们,不然你不来接我,我今天估计要露宿街头了。”钟可歪着头,将疲倦的身子斜靠在椅背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同时,钟可内心也有些不解。自己的伯伯被杀,如今凶手还逍遥法外,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思看演唱会?但转念一想,平时在陆家宅,陆仁一家和陆义一家几乎不怎么来往,也很少看到他们坐在一起吃饭。陆哲南曾告诉钟可,因为陆仁并不是陆义与陆礼的亲兄弟,吴苗只是陆仁的继母。所以,其实他们和陆仁一家关系很淡薄。
“你以后有需要就一个电话,我可以让季师傅来接你。”说着,陆哲南看了看前排正默默开着车的司机,他的鬓角有些微微发白。此人叫季忠李,是陆家的私人司机,同时也担任管家一职。
“那太麻烦你们啦。”
“小事情。”陆哲南揉了揉鼻子,“我知道你最近压力也很大,毕竟谁也没想到伯伯会被杀。”
车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凝重。
“希望早日抓住杀害陆伯伯的凶手。”钟可叹息道。
“钟可小姐姐,你怕不怕?”
“有点怕,毕竟就发生在自己住的地方。”
“你觉得……”陆哲南突然停顿了一下,“凶手还会犯案吗?”
“啊?还会犯案?什么意思?”钟可一惊。
“这次伯伯就死在陆家宅里……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凶手的目标就是陆家所有的人?他现在会不会正伺机对下一个陆家成员下手?”陆哲南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
“不会吧……你别危言耸听,自己吓自己。”钟可皱了皱眉头,在黑漆漆的公路上讨论这种事,让她有些害怕。
“明天我们去看看伯伯被杀的现场吧,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陆哲南疑神疑鬼的样子和他平日追星时的状态完全判若两人。
“我现在只想睡觉。”已经困得不行的钟可合上眼睛,直接在车上睡着了。当时的钟可并没有太在意陆哲南的这番话,直到某一天,她亲眼看见陆哲南血淋淋地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2
第二天,钟可醒来时已经临近中午。彻彻底底睡了一觉后,她感觉精神好多了。依稀记得昨晚陆哲南说过,要一起去查看案发现场。钟可洗了个脸,套上一件白色毛衣,来到楼下客厅。
客厅旁的餐厅里,一对年轻男女正在吃午餐。钟可走过去打了声招呼,坐在了他们边上。
“哟,钟可,起来啦?老季做了鸡汤面,一起吃点呗。”这位说话有点娘娘腔的男子是陆哲南的堂哥陆寒冰,他是一名职业化妆师,个子高高的,梳了一个特别潮的偏分头,即使在家里也打扮得很时髦。
“好呀,谢谢。”钟可从锅子里盛出一碗热腾腾的面吃了起来。
坐在陆寒冰对面的女生瞥了钟可一眼,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机。女生名叫叶舞,斜刘海搭配浓密的长发,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小皮衣,全身上下透出一股令人难以接近的高冷气息。叶舞也是陆家的租客,就住在钟可隔壁的房间。二十六岁的她,现在是一位心理学专业的硕士生,因为就读的学校就在附近,便租下了陆家宅的房间。
平日里,陆寒冰和这位叶舞走得比较近,两人经常像这样坐在一起吃饭,有时还一起在二楼的娱乐室打台球。或许,这两人有什么别人所不知的共同语言。
而无论是陆寒冰还是叶舞,钟可平时接触得都不多,对他们都不甚了解。在陆家,跟钟可走得最近的,恐怕还是陆哲南。
钟可喝完碗里的鸡汤,此时陆哲南的身影也出现在客厅,他手里正摆弄着一个高达模型,这是陆哲南最近发掘的新爱好。
“你起来啦钟可。”看见钟可,陆哲南一脸欣喜,“你看,高达‘红色异端’限量版模型,我花了一上午时间拼的,酷不酷?”他将自己的杰作展示给钟可看,昨晚那副疑神疑鬼的样子荡然无存。
“厉害的。”对模型没什么兴趣的钟可随口敷衍了一句。
坐在一旁的陆寒冰白了陆哲南一眼,道:“喂,我说你啊,还是去外面好好找份像样的工作吧,天天搞这些没用的,有意思吗?”
“关你什么事?我搞这些碍着你了?踩到你尾巴了?”陆哲南不甘示弱。兄弟俩就这样莫名其妙吵了起来。
“嘁,败家子。”
“谁败家子?你再说一遍,娘娘腔!”陆哲南气得脸颊通红。
“就说你怎么了?败家子!家里刚出事,都死人了,你还有闲心看演唱会玩模型,你还是人吗?”陆寒冰也激动起来。
“死人了日子就不用过了?有本事,你去把杀害陆伯伯的凶手抓来啊!”
眼看争吵愈演愈烈,叶舞倏地站起身,也许是不想被这场战争波及,独自默默地上了楼。
其实在陆家,陆哲南和陆寒冰的针锋相对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两人时常有事没事就突然掐起来,根本毫无征兆。这种紧张的关系主要源自上一代,陆哲南的父亲陆义与陆寒冰的父亲陆礼就关系不和,长久累积的“不和”亦导致两人的儿子互相看不顺眼,令两家矛盾升级。
每次钟可见到两人争吵都十分尴尬,但又不能像叶舞那样一走了之躲得远远的。她试图劝架:“淡定淡定……你们别一见面就吵起来啊,大家都是一家人……”
“谁跟他一家人。”陆寒冰嫌弃地甩了下手,也离开了餐桌。
“什么人啊真是!”陆哲南朝陆寒冰的背影呛了一句,但又觉得自己在钟可面前过于失态,便努力克制住愤怒的情绪,对钟可说道,“不好意思钟可小姐姐……总是让你看笑话。”
“没关系。”钟可并不想管这等闲事,便立马转移话题,“对了,你说要去查看陆伯伯的被害现场?”
“嗯,一起吗?”陆哲南又忽然换上昨晚在车上的神情,“一会儿跟你讲个事。”
3
距陆仁被害已经过去两周多,陆家宅西北侧的地下小屋周围拦着几根黄色的警戒线,但那里并没有警卫看守。警方已经在第一时间尽可能采集了所有的现场相关证据,也对陆家全部成员进行了详细的盘问。但现如今,警方的侦破工作似乎一直没有新的进展,连嫌疑人都没有着落。
陆哲南和钟可站在地下室的台阶前,钟可探着脑袋好奇地向下观望着,台阶下方是地下室紧闭的门扉。
“陆伯伯就是在这里遇害的吗?”钟可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快,这是她第一次面对真实的案发现场。
“嗯。”陆哲南揣着一把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阶,推开房门。钟可也跟着走了下去。
黑漆漆的地下室里仿佛还留有腐败的空气,原本地上的空酒瓶都已经被警方带回去进行检验,地板上只有用粉笔画出的尸体轮廓。钟可小心地迈着步子,不想踩到尸体曾经躺过的地方。陆哲南打开手电筒在地下室内照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
“对了,警察有没有问过你关于抽水机的事?”陆哲南突然问道。
钟可回忆了一遍警方的问话过程,随即答道:“啊,好像是问过,那个警察问我有没有听到抽水机的声音,我说没有。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呢,也问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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