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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面具下的罪孽(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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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老式居民楼的地下室,面积不足二十平方米,每月的租金只要八百元。地下室的墙壁上布满霉点,里面摆着两张折叠式小床,还有一张破旧的方桌。方桌上堆积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物件,包括胸口插着银针的毛线布偶,印着六芒星图案的羊皮纸,锈迹斑斑的方钉,蝙蝠标本,装着不明粉末的缶,被蛇皮缠绕的十字架……进入这里就仿佛置身于一个低成本恐怖片的片场。

黑暗中,地下室的木门发出嘎吱声。一束手电筒的光柱穿进屋子,光晕在墙壁上不断晃动,时不时照到几张破败的蜘蛛网。一个人影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用手电筒照了照屋子里的每个角落。

此时,人影注意到折叠床的床头放着一样黑色的东西。走近一看,正是他要找的东西。那是一本常见的中学生日记本,侧面有个小锁,但此刻并没有锁上。

人影抓起本子,迅速将其翻开。然而,日记本第一页上赫然出现的文字,让人影傻了眼。

凶手就是你!

这短短五个字就像五把锋利的匕首,每一把都直直地刺入人影的皮肉里。

刹那间,地下室的门被猛地推开。站在门外的,是安缜、梁良、冷璇和钟可。

“你们……”人影错愕的表情犹如白日见鬼。

安缜缓缓走上前,说:“我最不希望在这里看到的人,却恰恰出现在了这里。”

人影语塞。

“真凶真的是他?”冷璇向人影投去疑惑的目光。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张很熟悉的脸。

“我来说明一下吧。”安缜挺直身子,忍受着腰部的疼痛,准备再一次展现其精湛的推理,“首先让我觉得奇怪的,是陆寒冰事件中被消除的足迹。若按我之前推理的那样,凶手是走路外八字的范小晴,就会出现一个矛盾的地方。范小晴扁平足的情况比较严重,站久了脚底就会痛。这样的她,真的能灵活地在吊屋上爬上爬下吗?

“类似的矛盾也出现在了陆哲南的被害现场。先前我根据桌上的巧克力豆得出凶手是红绿色盲的结论。但是,陆寒冰的一句证词给了我当头一棒。他说在陆哲南被害那一晚,他从窗口看到了绿色的鬼火。这鬼火到底是什么呢?听到‘火’这个字眼,我们是不是能联想到什么?没错,就是现场那根烧焦的脐带。所谓的鬼火,可能就是凶手在烧脐带时点燃的火焰。当时在门外的钟可也是突然闻到了焦味,这就证明凶手是在房间里当场点着脐带的。

“那么,火为什么会是绿色的?这是个值得深究的问题。是不是脐带上有什么成分让火焰变成绿色了呢?回忆一下高中化学,在焰色反应实验当中,哪些物质在点燃后会产生绿色火焰?

“不要乱猜。我们回过头来看看陆哲南命案现场的另一项线索。烧焦的脐带被凶手放置在柜子里,边上有一瓶翻倒了的模型漆,白色的模型漆沾到了脐带上。你们不觉得有点刻意吗?陆哲南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一般来说不太可能没有拧紧瓶盖。即使凶手放脐带时不小心弄倒了瓶子,模型漆又怎么会洒出来?那么,如果这一切都是凶手布置的呢?

“凶手为什么要故意洒一点模型漆在脐带上?只要联系绿色火焰,再把焦点放在模型漆的成分上,谜题就能解开了。白色模型漆里有一种叫硫酸钡的物质,因为其耐磨耐热的特性,经常被用作稳定剂加入涂料中。而在焰色反应中,钡盐在燃烧时会产生黄绿色的火焰,这也正是鬼火的真相。

“那么,凶手是在脐带上倒好颜料后,再将脐带点燃的吗?如果是这样,凶手又何必在这之后再把颜料倒到烧焦的脐带上?这显然不合逻辑。仔细推敲的话,只有一种逻辑最为合理。那就是脐带在被凶手点燃前,上面就已经沾染了硫酸钡,但凶手并没有察觉。当他点燃脐带后,看到绿色的火焰,才意识到脐带上有硫酸钡这种物质。于是,为了掩盖这件事,他不得不在烧焦的脐带上倒了一点模型漆,试图用模型漆里的硫酸钡来掩饰脐带上本来就有的硫酸钡,这就是所谓的藏叶于林。

“再进一步推理,脐带上本来就有的硫酸钡又是哪里来的?只可能是凶手身上的,凶手是一个跟‘硫酸钡’有关的人。正是不想暴露这个特征,他才要千方百计掩盖脐带上的硫酸钡。到这里为止,你们都听得懂吗?

“好的,回到绿色火焰的问题。从刚才的推理中,我们已经知道,凶手正是通过绿色火焰察觉到脐带上有硫酸钡的。那么,这就说明,凶手是一个能分清绿色和黄色的人……他并不是一个红绿色盲。

“怎么会这样呢?无论是陆哲南的被杀现场还是陆寒冰的被杀现场,都出现了两组完全矛盾的状况证据。凶手是扁平足,但却能爬到高处;凶手是红绿色盲,但却能分辨绿色火焰——到底哪一组是真,哪一组是假?

“还是说……其中的某一组线索,是真凶为了嫁祸给其他人而故布疑阵呢?这样一想,在第一起水密室案件中,都已经穿上潜水衣的凶手,真的会在塑料布上留下指甲油印吗?

“好了,我们调转一下思考方向,再从另一个切入点来看问题——如果说,凶手在现场留下脐带是为了营造诅咒气氛,那么在第二、第三起事件中,凶手又为什么要特意把脐带烧焦?在陆哲南一案中,我曾经推测,凶手烧焦脐带是为了制造能起到遮蔽视线的作用的烟雾,但原因仅仅如此吗?‘烧焦脐带’这个行为是否还隐藏着凶手的其他用意?

“对比第一个案发现场和之后的两个,就很容易猜到这个‘用意’是什么。你们想一想,把一样东西烧焦,除了烟雾之外,还能直接产生什么呢?答案就是——焦味。是的,凶手正是想用焦味来掩盖残留在现场的其他气味。这个气味,或许正是来自凶手自身。

“这下,你们知道第一起案件中的脐带为什么没有被烧焦了吗?因为用不着——塑料膜将凶手和现场完全隔开了,自然也不用担心身上的气味会跑到屋子里。而凶手穿潜水衣的目的还有一个,那就是尽可能防止气味或毛发之类的细微物证残留在积水里。

“好了,到这里为止,我们已经推理出凶手的两个特征。第一,凶手和硫酸钡有过接触;第二,凶手身上有某种特殊气味。哦,当然还有第三,那就是凶手并非红绿色盲,脚也没有任何问题。”

2

梁良、冷璇和钟可都直视着人影,脑中正把真凶的特征和眼前的人影一一对应起来。

安缜拨了拨左耳内的耳机,继续说道:“光凭以上两点,我基本已经可以锁定真凶。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让我无法释怀——那就是凶手为什么非杀我不可?我到底发现了什么关键性的东西,导致凶手两次想置我于死地?

“是因为我从陆寒冰口中得知鬼火的事?还是我察觉了烧焦脐带的用意?我认为两者都不是。凶手这么想要我的命,一定是我找到了能直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可到底是什么呢?我绞尽脑汁,却一直找不到答案。之后,我转换了一下思路。或许,并不是我发现了什么,而是凶手误以为我发现了什么。

“当我开始怀疑某人后,又回忆起之前勘查二楼厕所的一幕,才意识到一个小细节。当晚陆小羽在厕所里目击到从积水里爬上来的真凶,随即关上了窗子。那么,如果当时关窗子的动静被凶手注意到了呢?凶手知道自己被二楼厕所里的某人看见了。而因为某个原因,他误以为当时在厕所里的人是我呢?凶手以为我看到了他,所以才要‘义无反顾’地杀我灭口。”

“等一下安老师……”钟可有些跟不上思路,“为什么凶手会认为厕所里的人是你,你又不是陆家的人?”

“我试着站在凶手的角度揣摩了一下他的心思。”安缜指着人影,“凶手认为当晚厕所里的人是我,主要基于两个原因。第一,他以为我当晚住在陆家;第二,他从二楼厕所的某个特征推断出厕所里的人是我。”

“特征?什么特征?”

“没有镜子。”安缜直截了当地说。

“镜子?什么意思啊?”

“二楼厕所的镜子在很早前就被小羽砸坏了,因此那里没有镜子。而那间厕所,是整幢宅子里唯一没有镜子的厕所。”

“我还是没听懂……那跟你有什么关系?”钟可仍然处在云里雾里。

“因为,我有镜子恐惧症。”

安缜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无比惊讶。

“你……恐惧镜子?”就连认识安缜这么多年的梁良也不知道这件事。

“嗯,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害怕镜子,不敢看镜子,甚至不敢面对反光的物体。但这件事,除了我的父母之外,谁也不知道。”安缜说道。

“天哪……那你这么多年从没照过镜子?你要怎么看自己的穿着打扮啊?”钟可感到难以置信。

“用拍立得自拍一张就行啦,现在有了手机就更方便了,闭上眼睛对着自己自拍一张,就能看到自己的样子了。再说,我不是女生,不需要太考究梳妆打扮。”安缜若无其事地说。

“这也行啊……”

“好了,言归正传。”安缜继续望着人影,“凶手知道自己被二楼厕所里的人目击,但却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于是,他开始思考——二楼每个房间都有独立厕所,什么人会特意跑去这间公用厕所呢?当然,凶手不知道陆小羽把那里当成了秘密基地,由此也可以看出,真凶并非陆家宅里的人。

“当凶手知道二楼厕所没有镜子时,立马把这个细节和患有镜子恐惧症的我联系到一起——只有害怕镜子的安缜,才会特意来这间没有镜子的厕所。得出这个结论的凶手便坚信,目击者就是我。”

冷璇在梁良耳边嘀咕道:“安老师的脑回路真是……”

“好了,逻辑行进到这一步,我们便可以根据‘真凶的推理’,来逆向推理出真凶的又一个特征,那就是——他是个知道我恐惧镜子的人。

“什么人会发现我惧怕镜子呢?”安缜转过头,冷不防地指着梁良,“梁良有可能会知道,毕竟认识我这么多年。每次我搭梁良的车,都会坐在后座,那是因为我怕看见前座的反光镜。从这一点,梁良很可能会发现我惧怕镜子。”

被安缜这么一说,梁良紧张了起来:“喂喂,我真的不知道啊安老师,我一直以为你坐后座是因为宽敞……”

“但在陆哲南被杀害的时候,梁良在外地,有着牢不可破的不在场证明。”

“你不是认真的吧安老师?原来我之前也被你列为嫌疑人了?”梁良哭笑不得。

“除了梁良外,钟可也有机会发现我的秘密。”安缜转而望着不知所措的钟可,“第一次和钟可在咖啡厅见面的时候,我坐在远离窗户的地方,还背对着玻璃门。那也是因为我想尽量避开能照出人影的玻璃。”

“原来是这样啊……我当时还以为你这人比较孤僻。”钟可恍然大悟。

“但是钟可也不会是凶手,因为当木板从高空落下的时候,她跟我在一起,自己还险些被砸到。况且在陆家住了一年,她应该不太会不知道小羽喜欢去二楼厕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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