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29(1/2)
星期三晚上
哈利睁开双眼,凝视黑暗。
他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他失去意识多久了?他觉得脑袋似乎被人用铁锹打过一样,感觉鼓膜被脉搏的单调韵律敲击着。他只记得自己把门锁了起来。他目前只感觉到自己躺在铺有冰冷瓷砖的地板上,而这里冷得像冰箱。他躺在某种湿滑的东西上面。他抬起手来看了看,那是血吗?
接着,哈利慢慢发觉敲击他鼓膜的不是脉搏。
而是贝斯的声音。
那是恺撒大帝乐队(kaiser chiefs)的歌?可能吧,但一定是某个他遗忘的英国嬉皮乐队。并不是说他们不好,而是他们没那么好,因此混在一年以前到过去二十年以内他所听过的一大堆歌里头,所以没留下太多印象。他记得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最糟糕的歌曲的旋律和歌词,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到现在之间的记忆是空白的,就好像昨天到现在之间的记忆是空白的。记忆里空无一物,只有那个持续弹奏的贝斯,或是他的心跳,或是某人的敲门声。
哈利又睁开眼睛,闻了闻双手,希望手上沾的不是血,或尿,或呕吐物。
歌曲接近尾声,贝斯逐渐淡出。
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
“打烊了!”哈利高声吼道,才吼完就后悔了,因为他觉得脑袋似乎要爆开了。
歌曲结束,接着播出的是史密斯乐队的歌。哈利明白他一定是听腻了坏伙伴乐队,才把自己的手机连上音响。这首歌叫作《永不熄灭的光》(thereis a light that never goes out )。真有这种东西就好了。门上持续传来敲门声。哈利用双手捂住耳朵,但歌曲进行到最后的部分,只剩下弦乐声。他听见有人高声叫喊他的名字。不可能有人知道妒火酒吧的新老板叫哈利,再者他认得那个声音,因此他抓住吧台边缘起身。他先是双膝撑地,接着身体前倾,摆出勉强可以算是站起来的姿势,因为他的鞋底已经踩在黏糊糊的地板上。他看见两瓶翻倒的占边威士忌空酒瓶,瓶口超出吧台边缘。原来他躺在波本威士忌的酒池里。
他看见窗外有一张脸,看来她是独自前来的。
他伸出食指在脖子上划了一下,表示酒吧打烊,对方却比出一根中指,继续拍打窗户。
由于拍窗声就像是用槌子猛敲他已经被打烂的脑子,于是他决定干脆开门好了。他放开吧台,才踏出一步就跌了一跤。他的两条腿都睡着了,怎么会这样?他再度站起,抓着桌椅,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前。
“他妈的,”门打开后,卡翠娜哼了一声道,“你喝醉了!”
“大概吧,”哈利说,“我希望自己一直醉下去。”
“妈的你这个大白痴!我们在到处找你,你一直都在这里吗?”
“我不知道你口中的‘一直’指的是多久,但吧台上有两个空酒瓶,希望我一直在享受那两瓶酒。”
“我们狂打你的手机。”
“嗯,我的手机应该是调到了飞行模式。你喜欢我的播放列表吗?这个怒气冲冲的女人是玛莎·温莱特( asshole ),口气是不是很像某人啊?”
“去你的,哈利,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没有在想什么,我在飞行模式中啊,你知道的。”
卡翠娜一把抓住哈利的夹克领口。“哈利,有人在外面遇害了,你却还站在这里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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