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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3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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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真的以为他们能追查到那把左轮手枪吧?”

“为什么不行?”

“因为美国人对登记枪支持有人这件事很随便啊,美国境内的枪支数量超过三亿,也就是说,枪比人还多。”

“真吓人。”

“更吓人的是,”侯勒姆说,踩下油门,转弯时控制车身摆动的幅度,下坡驶向彼斯德拉街,“就连那些不是罪犯、说他们持枪是为了自卫的民众,都会开枪打错人。《洛杉矶时报》有一篇报道说,二〇一二年开枪错杀的数目是自卫杀人的两倍,而开枪射到自己是将近四十倍,蓄意谋杀还不算在内。”

“你会看《洛杉矶时报》?”

“呃,因为《洛杉矶时报》会发表资深乐评家罗伯·希尔伯思(robert hilburn)写的评论,你看过乡村歌手约翰尼·卡什的自传吗?”

“没有,希尔伯思就是那个评论过性手枪乐队美国巡回演唱会的家伙吗?”

“对。”

车子在红灯前停了下来,前方就是贝利兹屋,那里曾是挪威朋克文化的据点,现在偶尔还能看见朋克头在此出没。侯勒姆对哈利咧嘴一笑,现在他很快乐,为即将成为人父而感到快乐,为吸血鬼症患者案侦结而感到快乐,为可以开着一辆散发出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气息的古董车,并谈论该年代的音乐而感到快乐。

“毕尔,如果你能在十二点以前回报追查结果给我就太好了。”

“如果我没记错,美国酒精、烟草、火器和爆炸物管理局位于华盛顿,现在那里是午夜。”

“他们在海牙的国际刑警组织设了一间办公室,你可以打去那里问问看。”

“好,你知道韦勒为什么提领那些东西了吗?”

哈利眼望信号灯。“不知道,伦尼·黑尔的电脑你拿到了吗?”

“电脑在托尔德那里,现在他应该在锅炉间等我们。”

“很好。”哈利不耐烦地盯着信号灯,希望它赶快变绿。

“哈利?”

“什么事?”

“你有没有想过瓦伦丁离开住处时显得非常仓促?他前脚刚走,卡翠娜和戴尔塔特种部队后脚就到了,好像有人警告过他一样。”

“没有。”哈利没说实话。

绿灯亮起。

托尔德指着电脑屏幕对哈利说明,他们背后的咖啡机发出喷溅声和呻吟声。

“这些是埃莉斯、埃娃和佩内洛普命案发生前,伦尼·黑尔寄给瓦伦丁的邮件。”

邮件都很简短,只写了被害人的姓名和地址,以及一个日期,也就是作案日期。邮件也都以相同句子结尾:指示和钥匙置于指定地点,指示读完后立即销毁。

“内容不多,”托尔德说,“但十分足够。”

“嗯。”

“怎么了?”

“为什么指示要销毁?”

“很明显啊,上头写的东西可能引导警方找到伦尼。”

“可是他没有删除电脑里的邮件,难道他知道就算删除了,像你这样的信息科技专家也可以找回来?”

托尔德摇了摇头。“现在可没那么简单了,如果发件人跟收件人都彻底删除了邮件,就会很麻烦。”

“伦尼应该知道如何彻底删除邮件,那他为什么没这么做?”

托尔德的宽肩耸了耸。“可能因为他知道我们拿到他的电脑时,游戏已经结束了。”

哈利缓缓点头。“说不定伦尼从一开始就知道会东窗事发,他从他那座碉堡所挑起的战争有一天会失败,到时他就会朝自己头部轰一发。”

“可能吧,”托尔德看了看表,“还有别的事吗?”

“你知道什么是文体学吗?”

“我知道,就是一种书写风格的分析方法,安然案的会计丑闻发生后,很多人投入于这方面的研究,数十万封电子邮件被公之于世,好让研究者辨识寄件人是谁,成功率在百分之八十到百分之九十。”

托尔德离开后,哈利打电话到《世界之路报》犯罪组。

“我是哈利·霍勒,我想找莫娜·达亚。”

“哈利,好久不见,”哈利认得这名老犯罪线记者的声音,“你要找她是没问题啦,但她已经人间蒸发好几天了。”

“人间蒸发?”

“几天前我们收到一则她发来的短信说她要休假几天,手机会关机,这个决定还算挺明智的,这几年来她工作得非常卖力。可是我们的编辑快气死了,因为她没有事先获得许可,只是丢了一则短信来,然后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你说是不是啊哈利?还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没有了,谢谢。”哈利说,结束通话。他怔怔地看着手机好一会儿,才把手机放回口袋。

早上十一点十五分,侯勒姆查出将那把红鹰手枪进口到挪威的男子的姓名,男子是法尔松市的一个水手。早上十一点半,哈利跟男子的女儿通了电话。她还记得那把红鹰手枪,因为那把枪超过一公斤重,她小时候曾不小心把它砸在父亲的大脚趾上,但她不记得那把枪的下落。

“我爸退休后搬到奥斯陆,跟我们这些后辈住得近了点,可是他到临终前都一直在生病,还做了很多奇怪的事。我们在整理他的遗嘱时才发现他把很多东西都送人了,后来我再也没见过那把枪,说不定他也拿去送人了。”

“你知道他送给谁吗?”

“不知道。”

“你说他一直在生病,那病情一定跟他的死因有关吧?”

“不是,他死于肺炎,死得很快又没有痛苦,感谢老天。”

“原来如此,那他还生了什么病?谁是他的主治医师?”

“问题就在这里,我们都知道他身体不好,但他老是认为自己还是过去那个高大强壮的水手,我想他可能觉得没面子,所以一直没讲。他没跟我们说他生什么病,也没跟我们说他看哪位医生。他只跟一个老朋友说过,我是在丧礼上听那个老朋友说才知道的。”

“你认为这个老朋友会知道你父亲的主治医师是谁吗?”

“应该不知道,爸只跟他说他生什么病,没交代细节。”

“那他生的是什么病?”

哈利写了下来,看了看那个病名。那是个希腊名词,在充满拉丁名词的医学世界里相当孤单。

“谢谢。”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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