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档案馆里(2/2)
演出结束后,我等在出口的地方。蕾切尔半天也没出现,所以我就穿过各种各样的门和临时性的幕布,到后台去找她。两个舞台管理人员在一片空地上抽烟,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我提了姐姐的名字,他们朝一扇门一指,我就走了进去。蕾切尔正拿着一面小手镜在照,一边擦拭着脸上的白色油彩。她身边有个小篮子,里面躺着一个婴儿。
“嗨,瑞恩。”我打完招呼就凑上前去俯看那个婴儿,蕾切尔则看着我。这不是她寻常看我的那种眼光,目光中包含了两种或更多的感情,期待着我来说点什么。
“女孩儿?”
“不,是男孩儿。他的名字叫沃尔特。”
我们的目光交汇到一起,互相对望着。这时只怕还是什么都不说更安全些。在成长过程中,省略与沉默一直围绕着我们。没有说出口的东西好像就只能靠猜了,如同我们当年面对满满一箱衣物需要破解其无声的含义一样。她和我早在很久以前就在那些迷惑和沉默中失落了彼此。不过现在,置身于这个小婴儿的旁边,我们之间又有了些许亲密,就像她在发作之后脸上挂着汗珠,我会把她揽在怀中。此时,无声总是胜过有声。
“沃尔特。”我平静地说道。
“对,亲爱的沃尔特。”她说。
我问她当我们置身于蛾子的魔咒之下时她是怎样的感觉,我承认自己在他身边时总是感到没有自信。“魔咒?他关心我们。你一点儿都不知道当时在发生什么。他正是那个保护我们的人。正是他带我去的医院,一次又一次。你最后才能忘了父母对我们做过的事。”
她开始收拾东西:“我得走了,有人要来接我了。”
我问她戏中某处的音乐是什么曲子,当时只剩下她一个人在舞台上,怀抱着一只大大的木偶。我当时差点感动到落泪。是什么曲子其实并不重要,我有好多话想问姐姐,但我知道那些我真正想问的问题她是不会回答的。她回答的时候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舒曼的《我心困厄不安》,你知道的,纳撒尼尔。那时候我们在家里每周都会听上一两遍,在深夜里听,钢琴在黑暗中不绝如缕。你当时还跟我说好像听到母亲的声音加入了进来。那就是困厄。”
“我们被毁了,纳撒尼尔。承认吧。”她轻轻地把我推到门边,“你从来没跟我说过的那个女孩现在怎么样了?”
我转过身去:“我不知道。”
“你可以去找找。你的名字是纳撒尼尔,不是斯蒂奇。我也不是瑞恩。瑞恩和斯蒂奇被抛弃了。选择你自己的生活吧。就连你朋友镖手都这么跟你说的。”
她抱着宝宝,抓起他的小手,朝我微微摆了摆。她的意思是叫我看看她儿子,别再跟她说话了。我离开了那个小房间,重新置身在了黑暗中。在我随手关掉的门下边,只露出一缕细细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