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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如何赋予经历意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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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波登(anthony bourda)是一个很著名的美食家。他曾在随笔集《半生不熟》里写过这样一段话:

“我早在20岁就该死了。但突然在40岁的某一天,我发现自己火了,50岁的时候,我有了一个女儿。我感觉自己像偷了一辆车,一辆特别特别好的车,然后我每天都在看后视镜,总觉得自己会随时撞车。只是到现在,还没撞上而已。”

显然他心里有一个典型的污染式故事。而我看到这段话,是因为在今年的6月份,他刚刚自杀了。

改变人生故事

怎么从污染式的故事变成挽救式的故事呢?

我想说的是,故事并不是外在于我们的,我们也没法根据它是否有好处来随意捏造故事。但是,我们可以重新赋予故事的意义,把它变成另一个故事。

当然前提是,这个讲故事的人本身也得相信这个故事。

我在浙大的时候,曾遇到一个来访者。

他因为看了我写的一篇关于“浙大病”的文章来的,这篇文章写的是很多考到浙大的同学,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挫折感——他们都觉得自己本来应该去上清华北大。

他说自己就是这样,原来铁定是要上北大的,结果错过了奥数的选拔。又因为那年的高考数学题目太简单了,虽然他拿了满分,也没能拉开跟其他人的差距,只好来了浙大。

他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了大一的时光,终于在大二振作起来,准备好好学习了,结果去医院检查时,发现自己得了骨癌。

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这是一个太重的打击,他一直感叹为什么这些不幸的事会落到自己身上。

那段时间,我只是在咨询室里陪着他,听他说他的故事。他讲的所有故事,都是功败垂成的那种污染式的故事,这给了他很多不好的暗示。

他每个月都要去做例行检查。他说只要想到又要去检查了,他整个人都会焦虑得直冒冷汗,而检查完了没事,整个人又能放松几天,直到下一次检查,周而复始。

我听他讲在癌症病房遇到的各种生死的事,讲那些在病房一起合影的病友,怎么一个个消失不见,讲病人要怎么艰难地决定是锯掉一条腿还是停止治疗,接受死亡的命运。

我自己的价值观也受了影响,觉得跟那些比起来,我所烦恼的事情,不是那么重要了。

后来,我离开了浙大,有一段时间,我们失去了联系。

在前年,我收到一封邮件。他说,他毕业了。到了一家基因公司实习。起因是,他看斯坦福大学关于机器学习的公开课,里面的老师说:如果有一天癌症被人类攻克,我相信机器学习一定扮演了最重要的角色。

他说:“这句话在我心里埋下了复仇的种子。我必须尽全力学好数据挖掘的本领,从事这方面的事业,才能希望有朝一日用所学本领对抗癌症。”

为此,他拒掉了所有大公司的offer,当公司的hr问他,你把所有的offer都拒完了,万一你后面没offer了怎么办?他回答说:很抱歉,我这一生,都不会再给自己留后路了。

对于癌症这种的重病,死亡的焦虑会一直给人无形的压力。现在,他找到了一个有形的敌人,并终于找到了自己能够对付它的方法。这帮助他从疾病的无助中摆脱出来了一些。

去年他去复查,医生说已经撑过了三年期,复发的可能性已经大幅降低了。复查的频率也从1个月一次变成了3个月一次。

前一段时间,我又见到了他。我问他怎么样,他说自己工作得挺开心,就是疾病的阴影还在。

不久前,他一个人去跑了马拉松,就是想证明,他不再是一个病人了,他甚至能比正常人做得还要多。

跑马拉松的最后一段,要经过一个隧道,隧道很黑,他两条腿都抽筋了,心里很害怕。可是他跟自己说:“我绝不能停在这里,就算爬,我也要爬过终点。”

后来他就拖着抽筋的腿,一步步终于挪到了终点。

挪过终点的那一刻,他哭得很厉害,好像那些疾病,那些痛苦的过去,那些日夜不眠的焦虑,都被抛到了终点线后面。

跑步已经不只是跑步,它变成了一种象征,象征着他和疾病的战斗。而这种象征,又编入了他的人生故事,获得了某种真实。

最重要的是,这个故事,已经不再是一个功败垂成的污染式的故事了,而变成了一个人历尽艰辛,战胜自我的挽救式的故事。

听他这么说,我很为他高兴。

今年7月份是他检查的5年期,5年是一个大限,医生说,这次检查没事,以后就不用来复查了。我也一直在心里惦记着他,并坚信他一定会平安无事。

回忆一下,这一讲我们聊了人生故事。我们讲了人生故事是人格最核心的层次,讲了挽救式故事与污染式故事的区别,也讲了我们如何在逆境中编制自己的故事,并通过人生故事来为自己寻找希望。

陈海贤

不知道,你心里关于自己的故事是怎么样的?你有一个挽救式的故事,还是一个污染式的故事?在你的故事里,你是怎么看待你遇到的挫折和困难的呢?欢迎留言跟我们分享。

下节课,我们将继续跟你讲一类特定的故事——英雄故事。

我们下节课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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