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2/2)
“你真是个大闲人。”她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病房。
我只不过想逗她一乐,竟然被冷嘲热讽地奚落了一句,心中很不爽。大家似乎已经遗忘了这件事,都钻入被窝默默地量着体温。
我心里牵挂着这件事,一次又一次看着广告牌,一直看到中午。吃中饭时我稍不留意,“人类”的那张纸片就消失了。
下午桐田医生来到病房对我说:“明天下午三点开始请你参加学生实习。”
“要做什么?”
“不用担心,你什么都不需要做的。”接着又叮嘱我说,“明白了吗?”
我如坠五里雾中,于是趁去厕所顺便到护士值班室向护士打听这件事的原委。她们看着我的脸笑嘻嘻地说:“让学生看你的症状。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这话听上去挺轻松的,可是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能不能胜任这项工作。
傍晚时分,两个学生说是要做明天实习的预先调查出现在我面前。他们打开书本,一边做着笔记,一边询问生病的经过、家庭情况。
“年龄多大?”
“五十五岁。”
“孩子呢?”
我脱口而出说“有两个”,说完又感到迷惑。其实说“有过两个”才对,因为再过半个月我就要与妻子正式离婚了。这样一来,这两个孩子在户籍上也与我没有关系了。
“职业呢?”
“这你们知道,我现在是无业游民。”
学生重新问道:“我们问的是你刚得病的时候。”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我继承父业在s市开了一家小有名气的服装店。从一所私立大学毕业后的第二年店铺倒闭,然后我去打仗了。从战场上回来后我靠变卖家当度过一段日子。从那时候开始,我的命运就急转直下。开了一家制造银箔包装纸的公司,以失败告终。涉足股市不慎,最终铸成大错,这更使我雪上加霜。在一家石油公司上了一年班,也是半途而废。又改行当上了保险推销员,可这个工作干了不到一年就觉得腻味了。老婆教学生学习舞蹈,无奈之下只好暂且靠她的收入聊以度日。生病行走不便之后便寄于姐夫的篱下打发光阴。最终我接受了政府的生活救济。回顾这十年,我觉得还是“无业游民”这个词最适合我。
学生从头到脚反复地打量了我几遍说:“明天就全拜托你了。”然后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