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1/2)
冰见子脚底的湿疹后来稳定住了,没有扩散的迹象。一部分硬邦邦的皮肤还是老样子,可是扩散到脚趾间的湿疹不久就消失了。这不是通过脚癣药,而是采取驱梅疗法消除的,这让冰见子感到恐惧。
冰见子每天下午去医院。下午比较空闲,不会碰见什么人,不用等候就能马上打针。尽管如此,她还是和一个男人混熟了,他和冰见子一样每天来这里打青霉素。这个男人约莫六十岁,剪了个平头,总是整整齐齐地穿着一套和服。那模样看上去像是房东的丈夫,又像是当铺的老板。他一到医院,就报上名字,然后就在候诊室双手叉在胸前默默地等待护士叫到自己。他只是睁大着眼睛,可旁人却不知道他看在哪里、心里想着什么。这个男人名叫木本。
打针的顺序有时冰见子在前,有时木本在前,有时他是在冰见子用酒精棉摁住手腕的时候走进诊疗室。他一看见冰见子就连忙把视线移开,那副羞答答的样子与他的年龄不太相称。
医生正在填写木本老人的病历,冰见子凑过去看了看。病名的这一栏里横着写着几个字,冰见子只是偷偷地看一眼,没有看清楚。冰见子手里没有拿到过自己的病历,可是放在医生桌子上的时候,她瞄过一眼。名字的头一个字母是“l”,拼写好像也和自己的一样。其他人的病历都是用日语写上病名的。
只有我们两个人……
冰见子刹那间对老人产生了亲切感。年龄、性别、环境……所有的一切都没有相同之处,可是她却觉得遇到了一位亲朋好友,好像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两人就认识似的。
莫非是同病相怜……
即便如此,也太奇妙了。以前,不管是感冒的时候,受小儿哮喘折磨的时候,还是做阑尾炎手术的时候,她对患有同种病的人从来就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感觉。好像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因为我们血液相同。
冰见子心想,是血液把老人和自己连在一起了。一想起血液,她不由得想起宇月的面容。他果真是那样吗?这个她还没有核实过。打完针冰见子坐在圆凳子上。
“您说过是两年前被感染上的,对吗?”她问医生。
“从发疹的状况可以这么推断,被感染后两到三年会出现现在的症状。”
与自己发生过肉体关系的,前前后后只有宇月一个人。
“那个人现在……”
“不。”冰见子思索了一会儿回答,“他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名字稀奇古怪的,叫什么大动脉瘤破裂……”
医生点点头,好像还莞尔一笑。
“果然如此。”
“什么原因呢?”冰见子想说,他看上去哪都没有什么异常。
“大动脉瘤这种病听上去像是一种独立的病,可是百分之九十的人是因梅毒引起的。那个人大概到了第四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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