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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侵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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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总有一些无药可救的渣滓。

为了满足自身欲望、轻易放弃人性的邪魔外道。

那家伙也是其中一人。是那些可恨男人的同类。

所以,我下手了。机会只有现在。

总算——达成了目的。

只是——有点对不起她。

因为我知道她正为解决事件拼命奔走,却面不改色地试图撒谎。

当时天还没亮。

我醒来后,正忙着翻找床边的包,突然抬起头,竖起了耳朵。

因为我听到门外远处传来了喊声。

我反射性地以为那是惨叫,马上屏住气息,但发现并非如此。短短几秒后,那个声音就出现在了更近的距离。

男人的声音。对,那是管野的叫声。

我看了一眼时间,快到凌晨四点半了。

“不好了!丧尸来了!二楼逃生门被冲开了!”

声音渐行渐远。

二楼逃生门!

我脑中闪过比留子同学的脸。

抓住门把手前的一瞬间,我阻止了自己,将手抽回来挂上防盗栓,仔细探听到外面没有丧尸动静后,小心翼翼打开了门。走廊灯光顿时灼烧到眼底。

与此同时,隔壁房门打开,细小的门缝中露出了静原惊恐的脸。

我与陷入恐惧的她无声对视一眼。

可以确定的是,刚才发生了不好的事。

管野跑向了三楼南区,也就是七宫房间的方向。

“兼光先生,请你开门!楼下房间出大事了!”

我跟静原随后赶去,看见管野失去了平素的冷静,不断拍打七宫的房门。我见他手上拿着绳梯,总算理解了事态。

丧尸冲破二楼逃生门拥入走廊,住在南区的比留子同学和高木被困在了房间里。房门虽是朝外开启的,质地却比逃生门脆弱得多,恐怕不太经受得住丧尸攻击。我们必须尽快把她们救出来。

重元从我们身后走来,七宫的房门几乎同时打开了:

“什么啊,操,楼下失守了?”

七宫可能喜欢只穿内裤睡觉,此时身上只有一条短裤,脸上戴着口罩,造型很是奇特。

我们跟着管野走进房间,把绳梯的金属搭扣固定在阳台扶手上。我探出身体向下张望,发现有个人正从阳台往上看。

“比留子同学!”

她听见我的喊声,安慰似的挥了挥手,随后踩上垂下去的绳梯。她的重量坠得扶手发出了嘎吱声。

“喂,这扶手怎么会发出声音啊?”

“它能承受住人体重量吧?”

“不知道!我以前从未这样用过。”

我与管野、七宫走到狭窄的阳台上撑住扶手,重元和静原则在里面紧张地看着。扶手在比留子同学的重量下稍微变了点形,但好歹保持了强度。比留子同学每爬一级,绳梯就会剧烈晃动,我拼命将其稳住,同时叫道:

“你可以慢慢来!别掉下去了。”

不一会儿,她的上半身来到伸手可及的范围,我跟管野两人将比留子同学拽了上来。

“——呼,我平时都用不到这个,花了好多时间。”

比留子同学整个人倚靠在我身上,长出了一口气。我根本来不及思考,就用力抱了她一下。

“接下来是高木小姐。”

管野拿着收回来的绳梯跑向屋外。高木楼上的房间是曾经分给下松的302号房,现在应该空着。完成一出营救场面后,我的视野总算慢慢张开了。

虽然七宫昨天一直闷在这里,但他的房间还算整洁。话说回来,他好像有洁癖症啊。只见房间桌上整齐摆放着单独包装的口罩、应急食品和没开封的饮用水,另外还有可能用于头痛的市售止痛药和隐形眼镜用的眼药水。

“高木学姐应该没事吧?”

“嗯,刚才我在阳台看到她了。”

比留子同学一边凝视着粘在手上的白色扶手油漆,一边点点头。

我们跑进302号房,高木正沿着垂下去的绳梯一口气爬上来。太好了,她也没事。

“其他人呢?”

“我把二楼南区大门封锁了,丧尸都被挡在外面。它们目前还没侵入到休息室里……”

管野说到这里,突然踌躇起来。我有不好的预感。

“那个,立浪前辈和名张呢?”

重元举出了不在场成员的名字。

“我还没到名张小姐房间去打招呼,因为——立浪先生在休息室被杀害了。”

听了他的话,七宫两腿一软坐倒在地。

立浪的尸体跟进藤一样,不,甚至比进藤的状态还要惨烈。

他的身体从停在二楼的电梯厢探出来,上半身横亘在休息室地板上。杀害现场应该是电梯厢内部,因为里面已经化作一片血海,血液顺着休息室地板与电梯的缝隙滑落,坠入黑暗的深渊。电梯地板上留下了拖拽尸体的痕迹,墙上溅满了血。最引人注目的,是立浪身体上的伤痕。

跟进藤一样,他全身上下都残留着数量惊人的啃噬痕迹,然而这次不光是啃噬。

“不成人形”这个形容用在这里最贴切不过了。立浪头部被砸穿,头发混着碎骨嵌进了脑子里,生前端正的容貌早已看不出分毫。尸体旁边掉落着疑似凶器的锤矛,上面还沾着碎肉。锤矛长有七八十厘米,是木柄一端装有金属头部的击打类武器。若用尽全力挥舞,恐怕能制造超过金属球棒的破坏力。

总而言之,立浪成了这么一具不成人形的尸体,倒是再也不用担心他化作丧尸动起来。另外,又有一张字条插在了破碎头盖骨的缝隙间,上面写着:

“还有一个人。必定上门享用。”

可以说,管野没叫名张真是明智之举。她昨晚已经十分憔悴,若目睹发生在自己房间门口的惨状,恐怕会当即晕倒。

然而管野犯了个错误。不,不仅是他,包含我在内,在场所有人都不知不觉间,对一名女性产生了盲信。

“喂!剑崎!”

高木在后面喊了一声。我转过头,发现比留子同学瘫倒在她怀里。她看到立浪的尸体后,竟失去了意识。

咚!咚!

不断传到休息室里的撞击声,仿佛连我的心都要击碎了。

我们把比留子同学抬到离休息室最近的203号房,让她睡在管野床上。大约十五分钟后,她总算恢复了意识,只是脸色十分苍白。她看见守在一旁的我,露出坚强的笑容,用令我难以忍受的轻松语调这样说道:

“呜啊,不行不行。我才松了一口气就看到尸体,眼前一下就黑了。不过现在没事啦,赶紧去查看情况吧。”

“这怎么行,你再多休息一会儿。”

我低声下气地想扶她重新躺下,却被比留子同学冰凉的手拒绝了:

“二楼随时可能被丧尸占据,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完成现场勘验。”

我们认为必须把生活据点从休息室转移到三楼,管野他们也已经对名张说明了情况,并开始转移食物和饮用水。丧尸目前被挡在二楼南区之外,但各区大门不如应急门坚固,应该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然而,我还是不忍心让比留子同学再次面对那个惨状。她解决过不少案件,解谜和逮捕杀人犯的使命感可能比常人要强。只是此时没有刑警,也没有痕检队员,就算抓住凶手,我们也没有手铐和拘留所,仅凭她一人之力,究竟能做什么?这不是推理小说,而是现实。我不能让她再勉强自己了。

“请你听我说啊,比留子同学。”

我握住她冰凉的手,凝视着她的眼睛,“这确实是一起残忍的案子,然而我们现在更应该专注于生存。解决案件不是你的义务,究竟是什么让你做出这种行动?难道是因为凶手不可原谅吗?还是不能放着解不开的谜题不管?但是,现在请你保重自己的身体。比留子同学也是一名女性啊。要是有人胆敢抱怨,我会替你教训他。”

比留子同学似乎吃了一惊,眨着大大的眼睛看了我一会儿,随后小声笑了起来:

“啊哈哈,我一直觉得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原来是这样啊。你觉得,我一直以来都是出于义务感和正义感去解决那些案子的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真是的,我才没那么帅呢。呵呵。”

比留子同学顾不上我的困惑,兀自笑了一会儿,然后叹息一声,“唉,没想到我在旁人眼中是这种形象,真是太害臊了。我啊,其实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大侦探。”

“可是我听说,比留子同学以前解决了不少疑难案件。”

“有些案子确实因为我的建议最终被破解了,如今警方也有不少跟我熟识的人。可是呢,我一点都不喜欢充当那种角色,反倒十分讨厌案子。”

“那你为什么参与了这么多案件呢?还获得了警察荣誉奖,甚至被唤作名侦探。”

“那你错了。我从未接受过他人邀请,或自己主动参与到哪个案件中。叶村君啊,这只是我的体质。我拥有一种类似诅咒的体质,会不断被卷入危险而诡异的事件中。在这个意义上,我与你所憧憬的那些侦探完全不同。

“我既没有接到委托,也并非出于好奇心,对犯罪者没有恨意,也不是法律的守护者,更加不想知道真相。我只是被卷入事件,为了活下去而不得不拼命找到真相。”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原来她并没有主动追逐事件,而是在仓皇躲避毫无理由就降落在自己身上的火花啊。

“这种体质头一次遭到质疑,是我十二岁的时候。”

比留子同学说,她自打降生,家人、亲戚和集团内部就开始频繁出事。由于跟警方打交道的次数实在太多,有一段时间甚至被公安盯上了。其间,渐渐有人传闻跟比留子同学待在一起就会遭遇不幸,她父母一开始并未当真,可等她上到初中,还是让她远离家中了。那好像是为了防止继承家业的两位兄长遭遇意外。不过她家毕竟富裕,并未让她一个人的生活出现什么困难。

“我第一次被卷入杀人案时,只有十四岁。当时我参加初中修学旅行,有两个人被杀了,最后查出凶手是班主任老师。从那以后,我每年都会被卷入事件两到三次,而且频率不断增加,现在基本每三个月就要见一次尸体。不仅频率增加,案件的凶恶程度也不断加剧。一起案件中往往要死好几个人。甚至有好几次,连我都差点成为受害者。

“我实在太害怕了。跟你喜欢的推理小说侦探不一样,我并没有被安排到那样的特等席位。只要走错一步,我就会变成案件的目击者、阻碍凶手作案的人、方便下手的猎物、不走运的附加伤害者,从而丢掉自己的小命。既然如此,我就只能在自己送命前查出真凶啊。”

比留子同学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语气突然变柔和了,“不过啊,有一次我在大学里听到了‘神红的福尔摩斯’,也就是明智学长的事迹。一开始我只是想,还有那种不嫌事多的人啊。他竟然自己主动出去寻找事件,我真是难以理解。不过他的事迹并非到此为止。我还听说,那个叫明智的人有个助手。那对我来说简直如同晴天霹雳,为什么我就没有发现如此简单的事实呢?我完全没必要独自面对那些案子,要是身边有个人帮我,我活下去的概率不就更大了吗?是不是很好笑?这就是我想要你当助手的原因。这对你来说可能只有麻烦,但我竟然心生期待,觉得你这么喜欢推理,应该能接受我这种体质。最后事情就成了现在这样。真的很对不起。”

她那自嘲的告白,给我的打击甚至比锤矛还要沉重。

我一直误以为比留子同学是跟推理世界中超凡脱俗的侦探一模一样的存在。她理所当然地具备了我跟明智学长苦求而不得的天赋,显得如此耀眼,甚至让人心生忌妒。她提出把我挖走当助手时,我甚至觉得她神经有点大条。

经过这两天相处,我已经意识到,她根本不是那种人。

她会像个孩子般纯真,让我大吃一惊,又不擅长隐瞒心声,在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表露羞愧,又时常表现出她这个年龄应有的女性魅力。

说不定在她眼中,我们显得更为滑稽吧。什么推理侦探,什么密室诡计,愚蠢至极。真是太大不敬了。比留子同学通过案件面对的,可是危及自身性命的东西啊。

就像现在,她也为了从困境中求生,向谜题发起了挑战。

“让我去吧,叶村君。我们没什么时间了。”

可是,尽管如此——我也不希望她勉强自己。

几经烦恼过后,我提出一个退让方案:

“不如我们先对照全员证词,理顺昨晚发生了什么吧。现在就算去看现场,也只会陷入混乱。为避免白跑一趟,我认为首先要把握情况。”

“……嗯。”比留子同学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真不愧是神红的华生。你说得没错,我们先找大家问话吧。”

将她说服后,我暂时放下心来,同时又有种复杂的心情。

我可不是华生。

三楼电梯厅。我们在直至昨晚还空荡荡的地方摆上了简易桌和对应人数的椅子,围坐在一起。

二楼被丧尸占据只是时间问题,现在我们只剩下三楼和屋顶的空间。若丧尸突破东侧楼梯路障,或从三楼应急门侵入,我们就不得不从仓库逃往屋顶。因为这样,离仓库最近的电梯厅就成了我们的新据点。

立浪死后,推动对话的人成了比留子同学。由于她从房间逃出来时穿着睡衣,便借了静原的外套披在身上。

“在向大家问话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件事。昨晚我回房时,突然感到强烈的睡意,最后像晕倒一样睡着了。我一直熟睡到刚才,甚至没听见丧尸冲破逃生门拥入走廊。另外我醒来后,还感觉双手很难发力,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现在回想起来,那实在太反常了。恐怕大家都有这种感觉吧?”

众人闻言纷纷肯定了她的说法。

“对啊,我也双手无法发力,还以为自己要从绳梯上掉下去了。”

高木说完,管野也说:

“是的,昨晚我也想每小时出来巡视一次,可是稍微一合眼我就睡死了,连手机闹钟都听不到……就这样一直睡到出事。”

连静原和失眠的名张都遇到了几乎相同的状况。

“这莫非是……”

“嗯,我们被下了安眠药。”

所有人脸上都闪过紧张神色,因为那无疑表示,凶手就在我们中间。

“终于搞清楚了。我一直待在房间里,什么事都没有。也就是说,你们昨天吃的食物里被下了药。你们中间有个人是杀人魔!”

“不要乱说话!”

七宫瞪着遍布血丝、充满恐惧和愤怒的眼睛看向我们,名张立刻回击。

“那个,能听我说句话吗?”重元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其实我也什么事都没有。”

高木皱起了眉:

“什么意思?难道还有没被下药的盘子?”

重元摇摇头。

“不,我只有一样东西没碰,那就是餐后咖啡。因为我平时只喝可乐,昨天端上来的咖啡我一口没喝。”

我也附议道:

“我也没喝咖啡,昨晚并没有感到奇怪的睡意。”

只见七宫一脸狐疑地看向我:

“竟然有两个人吃了饭却没喝咖啡吗?”

“其实我对咖啡过敏。”

“咖啡过敏?那是什么鬼?”

“我听说过。”护理专业的静原出言相助了,“那是一种迟发性过敏,摄取后数小时,长的时候数日才会出现身体不适。由于症状相似,很难将其与咖啡因中毒进行区别。”

“我喝绿茶或红茶都没事。当然可以验证一下,不过可能会给各位添麻烦哦。”

“不,那倒不至于。”比留子同学说,“我记得跟你在咖啡厅第一次见面时,明智学长点了咖啡,而你喝的却是奶油苏打。”

真不愧是比留子同学,连那种事都记得。

“总之,如果是咖啡被下安眠药,那就说得通了。我记得管野先生前天也冲了咖啡吧?”

“对,是冲了。”

“换言之,我们可以根据情况预料到昨天一样会有咖啡。就算没有,只要表现出想喝的样子,管野先生可能也会去冲吧。那台咖啡机是用胶囊和壶中热水冲制的机型,只要将安眠药混入热水就可以了。我们中间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在入夜前靠近咖啡机。如果把药混入其他地方,比如饮水机,那我们不一定全都会喝。所以混入咖啡是个聪明的选择。”

没想到凶手在吃晚饭时已经做好了准备。不,更重要的是,这下可以肯定凶手就在我们中间了。

“总之,虽然出现了几个例外,但凶手还是成功给我们下药,限制了夜间行动。我们先从每个人回房后的事情开始整理吧。由我先来。”

比留子同学的声音有种不容反驳的魄力。七宫开始抖腿,又不停地敲太阳穴。管野似乎在总结思绪,一下一下地点头。名张则抱住了脑袋,仿佛在抗拒现实。

“昨晚我被叶村君送回房间,因为感到强烈睡意,大概十一点半就上床睡觉了。然后我一直熟睡,没有醒来过。后来就被电话铃声惊醒了。”

“电话?”我反问道。

“是内线电话,我不知道是从哪个房间打来的,因为那部电话机上没有显示屏。总之电话应该响了很长时间。我醒来后,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拿起听筒,结果听见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

跟昨天截然不同的情况,让所有人露出了困惑表情。

“就好像那些丧尸发出的叫声。分不清男女,只听到‘呜呜’‘啊啊’的声音,持续了大约十秒后,电话挂断了。一开始我以为是恶作剧,然后才发现有人在敲门。不,那不是敲门,而是喝醉酒的人往门上撞的感觉,声音很不规则。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发现走廊好像被挤满了。此时我才意识到,丧尸突破了逃生门,便马上打电话给203号房的管野先生。打电话时,我看了一眼时钟,记得是四点二十五分。可能管野先生还没摆脱安眠药的影响,过了好久才接电话。”

被提到名字的管野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是的,因为睡得太熟,根本没听见。”

“大约过了三十秒,管野先生接了电话,我首先向他传达了丧尸进入南区的事情,随后请他确认山庄内的情况。如果丧尸已经进入休息室,那管野先生也出不去了。然后我请他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从楼上放绳梯下来,说完便挂了电话。通话时间大约有两分钟吧。”

目前看来,除凶手外,最早醒来的是比留子同学。

“接着我又给睡在隔壁的高木学姐打了电话,因为我担心她毫无防备地打开房门。学姐应该不到十秒就接了电话。”

“我当时也睡死了,没发现走廊的情况。”

“向高木学姐说明完情况后,没过一会儿管野先生等人就从七宫前辈房间把绳梯放了下来,帮助我逃离了房间。我的情况就是这样。”

接下来开口的是管野:

“昨晚最后一个离开休息室的人是我。我目送叶村先生和静原小姐走向东侧楼梯后,像平时那样巡视了二楼和三楼,随后锁上东区大门。当时电梯停在三楼。然后我回到房间,像头天晚上那样设好手机闹钟便躺下了。然而如剑崎小姐所说,我一觉睡到了她给我打电话的时辰。我记得当时是四点二十五分,通话时变成了二十六分。听到丧尸入侵的消息,挂断电话后,我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发现丧尸还没进入休息室,不过立浪先生却变成了那个样子。尽管陷入慌乱,我还是确定了他的死亡,还检查了周遭情况。结果我发现,昨天锁上的东区大门竟然打开了,而原本敞开的南区大门反倒关了起来。”

确实,我们决定每天上锁的只有距离路障较近的二楼东区大门。

“那么关闭南区大门阻挡丧尸的人,就不是管野先生了?”

“我醒来时门已经关上了。不过南区大门没有上锁,只是把门关了起来,只要转动门把就能打开。”

“钥匙在哪里?”

“跟平时一样放在电视柜上。我认清情况后,慌忙锁上了南区大门。好在丧尸不知道门要拉开,救了我们一命。可是一步踏错,休息室就会被占据,把我们也困在房间里。”

我一边感慨这个情节发展着实诡异,一边认真听了下去。

“随后我做出了判断。当时只能暂时放下立浪先生的尸体不管,当务之急是解救被困在南区的剑崎小姐和高木小姐。然而尸体状况实在太惨烈,可能会给名张小姐造成巨大打击,我就没有叫醒她,而是直接去了三楼。由于没时间一个个去叫,我就一边大喊一边到电梯厅拿起绳梯,直接走向兼光先生的房间了。”

就是那时,我在房间里听见了叫声。

“接下来的行动,大家都看到了。排除因为熟睡没听见的情况,打电话到我房间来的只有剑崎小姐,没有其他可疑电话。”

接下来是高木,她基本上佐证了前面两人的发言,但有一点很奇怪。

“我昨晚在休息室与管野先生和美冬道别后,在走廊上遇到叶村,跟他说了几句话就回了房。当时我已经很困,连门卡都拿不稳了……应该是十一点多,我就上床睡觉了,中间一次都没醒,直到最后被剑崎打来的电话吵醒。不过……接到剑崎的电话前,我感觉电话铃声响了好久。不是十秒二十秒,恐怕响了一分多钟吧。当时我脑子昏昏沉沉,没有接到电话。那阵铃声停下后,马上又有电话打进来了。我总算清醒过来接了电话,发现是剑崎打来的。剑崎,你打了好几次电话吗?”

“没有,只打了一次。”

“这样啊……总之,听到剑崎打来的电话,我看了一眼时钟,正好四点二十八分。她在电话里嘱咐我千万不要出走廊。不过听到外面的撞门声,我连靠都不想靠过去。后来就被大家救出来了,并没有其他发现。”

最重要的三个人说完,比留子同学看了看周围的人,我决定给出我的证词:

“就像刚才学姐说的那样,昨晚我送比留子同学回房后,还目送高木学姐进了房间。随后我到休息室找到静原同学,跟她一起上了三楼,说了一会儿话,最后在房间门前道了别。我没喝下安眠药,昨晚应该挺晚睡觉的。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就是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不太确定几点睡着了,应该是一点或一点半左右吧。早上我突然醒来,听见走廊传来管野先生的叫声。喊的好像是二楼逃生门被突破了,对吧?当时还差一点就到四点半了。”

我看向管野,他对我点了点头。

“我吓了一跳,就挂上防盗栓看了一眼走廊。当时隔壁房间的静原同学正好探头出来,跟我对上了目光。随后我们两人就跟在了管野先生后面。今早没人打电话到我房间来。”

“这样一来,凶手可能只给我和高木学姐打了电话。”

比留子同学陷入思考时,习惯性地撩起发梢扫着嘴唇,同时请静原发言。

静原的证词基本跟我一样。她受到安眠药影响,如同晕厥般睡了过去,但是被管野的叫声惊醒了。至于时间,她并没有清楚的记忆。

后来名张、重元和七宫的证词都没有提供新线索。名张一直睡到了骚动结束,重元和七宫则跟静原一样,在被管野吵醒前根本没发现二楼异常,也没接到电话。

问完话后,比留子同学提出再去凶杀现场查看一次。

“因为二楼随时都可能被占领。”

“我也一起去吧,万一丧尸冲进来就麻烦了。”

说完,管野提起了剑。

“我也去。”“……那我也一起。”“——嗯。”

意外的是,除了静原和高木,其他人都跟了过来。他们或许都受不了凶手身份不明的状态吧。

来到休息室,管野在南区门前摆好架势,随时准备迎击丧尸。门后依旧传来不依不饶的撞击声。

比留子同学戴上口罩,径直走向夹在电梯门中间的立浪尸体。损伤严重的头部虽然用布盖上了,可我担心她又晕过去,便尽量待在离她近的地方。

“真可怕,头部完全被破坏了。不过这很奇怪,进藤学长那次,凶手并没有下这个狠手啊。”

确实如此,为何这次要斩草除根呢?莫非咬死进藤的并不是丧尸,所以不需要这样做吗?

“你看这里。”

比留子同学指着立浪的手腕,上面残留着带状淤血痕迹,“一定是用绳子或什么东西捆住了吧。他口部也有这个痕迹,恐怕还被堵住了嘴。”

立浪昨天还在屋顶谈论了爱情,叫我保护好比留子同学,还希望大家能够齐齐整整地在早上重聚,结果仅仅几小时后,他就成了这副样子。

“他一定是睡着时遭到了袭击吧。”

“嗯,这样一来……”

接着,我们开始调查立浪房间的门。那里已经被管家卡打开,用防盗栓顶住了。他应该因为安眠药陷入了沉眠,所以凶手只能自己闯入房间。那么,凶手究竟是怎么把门打开的?

她蹲在地上,发出一声疑惑。原来室内那一侧的门把手底下贴着一个纸巾盒。

“这一定是为了应付昨天叶村君说的铁丝开锁诡计吧。”

“嗯,很棒的主意。这样纸巾盒就会挡在中间,无法用铁丝钩到门把了。”

换言之,昨晚凶手不可能使用铁丝诡计。

“你能帮我把椅子拿过来吗?”

比留子同学又开始调查门顶端。

“这里有灰尘被扫掉的不自然痕迹。叶村君,你也来看看吧。”

她说得没错。由于不经常打扫,门顶积了一层薄灰,然而边缘那几十厘米却好像被扫过了。

“你怎么看这个?”

“应该是使用绳子卸下防盗栓的痕迹吧。凶手通过某种方法打开门锁后,又从门缝里伸进绳子挂在防盗栓上,将绳子绕至门顶,重新关门。在那个状态下,只要把绳子往旁边一拉,防盗栓就会松开了。”

“那么可以肯定,凶手就是从房门入侵的了。”

随后我们又一起把房门和周围的地面仔细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痕迹。房间里也检查过了,不过由于昏睡期间无法自由移动身体,里面找不到打斗痕迹。他常用的收录机放在进门左手边的角落里,连着电源藏在门后。

此时,一直站在屋外看我们行动的名张疑惑地说:

“你们说,现在就算凶手真的侵入了房间,还把睡着的立浪前辈控制住了,能把他拽到电梯那边的,应该只有男人吧?毕竟立浪前辈在这里是个子最高的那个,虽然体形修长,可至少也有七十公斤吧。”

这确实是十分现实的问题。推理小说中通常会忽视这种情况,可实际上,要靠自身力量搬运尸体需要一定体能。再加上休息室的地毯还起到了防滑效果,就算拖过去也要费一番功夫。

“啊,那个应该不打紧。”比留子同学竟很干脆地回答了她,随后指着地板说,“叶村君,你应该也有六十好几公斤吧,能伸长双腿坐在这里吗?”

我照她说的姿势坐下,却见她绕到了我身后。

“把人抬起来其实有一定诀窍。”

说着,她双手兜住我两侧腋下,想直接拉起来,当然,这对小个子的她来说实在太困难了。

“一般人会试图把手伸到腋下,像拥抱一样将人抬起来。但是这个动作其实很难完成。因为自己与对方的重心相差太远,并且行动者只能用腰来发力。所以,只要这样——”

我背后的比留子同学突然把胸部贴了上来。

比留子同学!你个子这么小,为何竟拥有如此“胸器”!

“尽量贴近对方,将两者重心靠近。”

她的气息吹到了我耳边。然而比留子同学丝毫不在乎我那正在经历直下型地震的纯情,还把双手从我腋下伸了出来。与刚才不同的是,她伸长手臂,让双手来到了我前方。随后,她右手弯曲,与地面平行,抓住自己左臂,有点像集体操里骑马动作的下面那半截。她的上臂贴在我双侧腋下,还用大腿紧紧夹住了我的身体。

“我要抬咯。”

一阵行云流水的动作过后,我竟被比留子同学拉得站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像被吊车吊起来一样。

“你瞧,成功了。窍门在于不要用腰,而用双腿的力量笔直向上发力。这是古武术和看护职业经常用到的技法。就连个子最小、体形跟我差不多的静原同学也能做到。所以只要用这种方法,任何人都有可能把他拖到电梯里去。”

嗯,好厉害。虽然很厉害,但那只是在说所有人都有作案可能而已。

比留子同学应该没有恶意,然而我也很难真心诚意地为她感叹。

七宫见状,突然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其实仔细一想,就知道凶手是谁了。不管是进藤那次,还是这次,我们中间都有手持管家卡的人。如果是那家伙,就能不被任何人打扰,轻易进出房门。你说对不对,名张?”

名张抬起幽鬼般深陷的双目看向七宫:

“你怀疑我是凶手?”

“没错,昨天早上你还说过,平时一直都有服用睡眠诱导剂的习惯。被混进咖啡里的,就是你的药吧?”

其实两起事件的被害人都全身布满撕咬痕迹,并非仅仅进入房间就行的单纯犯罪,然而七宫好像已经失去了深入思考的能力。

只见名张低头看着膝盖,肩膀震颤起来。我本以为那是屈辱或愤怒,然而我错了。

她突然摇乱一头长发把脸抬起来,发出划破空气的大笑: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带着一股鬼魅气息,如同演绎狂人。连七宫都被她震住了,看着她大气都不敢出。

名张笑过一阵便转向管野,换上了平稳的语气:

“你瞧,管野先生。这不正是我害怕的情况吗?果然有蠢货要因为那张门卡把罪名强加在我头上了。”

可怜的管理人极为尴尬地对我们坦白道:

“很抱歉,我一直向大家隐瞒了一件事,实在是对不起。”

“怎么回事?”

“其实昨晚各位回房后,名张小姐来到休息室,把她的管家卡跟我的门卡换过来了。”

这回不仅是七宫,连我们都吃了一惊。

此前,管野手上的门卡是名张原来的房间,也就是现在空出来的206号房门卡。只见名张果然从口袋里掏出了印有206字样的卡。

“别怪这个人,是我请他不要告诉大家的。”

随后,名张加强了语气,仿佛要报复刚才的质疑,“发现进藤学长被杀时,我就想到了。今后如果再发生同样的事,持有管家卡的人必定首先遭到怀疑。更何况三更半夜不可能有不在场证据,一旦被怀疑,几乎不可能澄清!所以我就瞒着所有人把管家卡还给管野先生了。”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名张昨晚就无法进入立浪房间了。

比留子同学插话进来:

“名张同学,能把你平时服用的睡眠诱导剂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

管野用管家卡打开205号房,名张很快就把药拿出来了。比留子同学看着她手上的药点点头。

“昨天用来辅助行凶的不是这种药。”

“你怎么知道?”七宫马上追问道。

“以前我参与过使用睡眠诱导剂案件的调查。”

比留子同学面不改色地迎击,“睡眠诱导剂跟安眠药其实差不多。主要用来辅助入睡,生效时间较快的就被称为睡眠诱导剂。根据种类不同,生效时间和持续时间都会出现差异,但名张同学使用的药物被称为超快生效型,一般会开给睡眠障碍较轻微的人服用。用药后生效快,失效也快。这只是一种让人更容易入睡的药而已,应该不可能导致我们起床时感受到的眩晕和肌肉松弛作用。”

“既然如此,凶手就是管野!因为管家卡在这家伙手上。”

七宫有点破罐破摔的主张被名张一举驳回了:

“把门卡还给他是我的意思,你觉得他能预料到吗?更何况,我是因为不想遭到怀疑才把门卡还了回去,你觉得管野先生还会老实不客气地用它来行凶吗?你一直在这里吹嘘自己毫无根据的推理,可这里不是你父母的房子吗?大少爷,难道你手上就没这么一两张管家卡?听说你去年很调皮嘛。”

名张可能也听到了传闻。被她这么一回击,七宫的脸色红了又绿,爆发出一串怪鸟般的嚎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去你妈的!谁要跟你们这些杀人犯待在一起!”

说完,他扑向挂在墙上的弓枪,所有人顿时紧张起来。

“你想干什么?!”

“谁也别靠近我房间,来者必死!我可警告过你们了!”

扔下这句话,他便提着弓枪冲上三楼。

管野低声咕哝的“……真不好意思”让现场陷入尴尬的沉默,随后比留子同学淡淡地说:“我们继续调查吧,没有时间了。”

重元也耸耸肩,说起了七宫的坏话:“反正只有一支箭,别管他就是了。一上来就选远程武器的都是外行。”

名张脸色比刚才好了一些,只见她说:

“那个人不会找高木学姐她们的麻烦吧?我去看看。”

说完,便走向了三楼。

比留子同学回到休息室,绕着桌子走了几圈寻找线索,但并没有什么发现,便回头看向管野:

“管野先生,你觉得这里有没有跟平时不一样的地方?”

管野走向端坐电视机旁的九座铜像。那是亚瑟王、大卫等九伟人的全身像,有半人高。

“其实只有一点……这几个家伙的朝向好像不同了。”

“朝向?”

“铜像的排列顺序都一样,只是我感觉脸的方向有点微妙不同。平时我都会让它们的视线对准桌子,可现在右边那两座感觉有点看向旁边了。”

我们虽然完全看不出差别,可管野因为要负责保养,接触铜像的机会更多。

“不过有可能是我看过之后有人碰过铜像,并不一定是凶手所为。”

我走向其中一座铜像,掂了掂重量。

……非常沉重。尽管只有一米高,但它恐怕得有四五十公斤重。我能勉强把它抬起来,可就算是男性,也无法把它当成武器使用。

我如实向比留子同学汇报了一番,她点头表示知道,再次走向立浪的尸体:

“还有一点很奇怪,就是这些咬痕。跟进藤学长情况一样,衣服纤维都被撕裂,有的地方甚至咬碎了骨头。”

“那凶手果然是丧尸!”重元略显兴奋地高声说,“不一定所有丧尸都不具备智力。《活死人之地》中就有一个丧尸学会了用枪,并指挥其他丧尸与人类作战;而且只要丧尸化的原因是细菌或病毒,那么就不能否定可能有人拥有抗体或具有适应性。”

听到丧尸王的主张,管野拧起了一张脸:

“拥有人类智力的丧尸,你是说真的吗?”

“管野先生,你可别忘了!他们本来就是人类啊!那家伙一定是跟着其他丧尸一起拥进了逃生门,然后他杀了立浪前辈,又从南区门出去了。所以那道门才没有上锁。”

“那打给剑崎小姐和高木小姐的电话怎么解释?”

“就是丧尸打的!”

丧尸王的解释确实有道理。他的推理虽然超出常识,但假设真的有那种东西,这次行凶也并非不可能。

比留子同学接受了他的说法,然后开始反驳:

“对。可是尽管如此,在立浪前辈遭到杀害这件事上还是会产生矛盾。如果像你刚才所说,冲破逃生门进来的丧尸是真凶,那么它就无法给我们下安眠药。”

丧尸王沉寂了。

确实,昨天早上山庄内只有我们这几个人。如果此时咖啡机已经被混入安眠药,那么这一时间点后无论什么人使用咖啡机,都要睡过去才对。然而并没有人陷入不自然的失眠。

这样一来,下安眠药的时间应该就是晚饭前,作案人是我们中的某个人。

可恶,又是跟进藤那次一样的情况。只有人类能完成的举动与丧尸导致的杀害痕迹同时存在,难道重元说的智能丧尸跟我们这里某个人联手了?

——不过这样确实能解释很多疑点。

凶手给大家下了安眠药,入夜后将立浪带出房间,然后把智能丧尸引入逃生门。智能丧尸咬死立浪,最后只需乖乖离开休息室就可完成凶杀。

进藤那时也一样。凶手跟他从逃生门引进来的智能丧尸一起来到进藤房间,劝说进藤打开房门,然后冲入房间,让智能丧尸将他咬死,最后凶手只须留下字条就完事了。

——那怎么可能!

我脑中现实与幻想的界限正濒临崩溃。

就在此时,前往三楼查看情况的名张回来了:

“他好像真的躲到房间里去了,两个女生都没事。”

以此为契机,比留子同学拍了一下手,仿佛要转变气氛似的看了看其余四人:

“现在先别纠结诡计,还是专注于现场残留的客观事实吧。首先,立浪前辈被带离了密室状态的房间。他在电梯内被丧尸咬死了。这就是这里发生的事。先让我们暂时忘掉凶手的字条和走廊上的丧尸,这样一来,就会发现奇怪之处。”

比留子同学迅速舍弃了让我们脑子陷入混乱的因素,将问题单纯化。

“奇怪之处?”我问道。

“那就是,为什么凶手选择了电梯作为杀害现场?不管凶手是丧尸还是人,他为什么没像进藤学长那次一样,在室内将其杀害呢?”

其余三人都露出了彻底没主意的表情。

我则把脑中冒出的想法说了一遍:

“……凶手执着于让丧尸咬死自己的目标,为此,把他带出房间显得更方便。”

“没错。”她指着我说,“那么假设凶手为了让丧尸咬死立浪前辈,特意把他带出了房间。可是还有更简单的方法让丧尸咬死立浪前辈啊。

“比如先把立浪前辈捆好放到南区走廊,然后打开逃生门,自己则迅速冲进休息室躲避,同时锁上南区大门。这样一来,丧尸就只会咬到被扔在走廊的立浪前辈。顺利搞定。

“怎么样?这样其实更不费功夫吧,如果是我肯定会这么做。”

她说得确实有道理。我还是过于执着于howdunit的诡计,忘了考虑whydunit,凶手为何一定要这么做。不过这个杀害方法真是太妙了,干脆命名为“比留子法”吧。

比留子同学继续道:

“尽管如此,凶手还是要将原本停在三楼的电梯放下来,再把立浪前辈推进去,这个行为一定含有重大意图。”

重大意图。用比留子同学提出的杀害方法还不够,而是要完成某种目的。

就在那时,凝视着电梯血海的比留子仿佛发现了什么:

“——糟糕。看来我还没清醒过来啊。”

说着,她走向尸体,却略显踌躇地停在了近在咫尺的地方。

“叶村君。”她的声音突然变尖了。

“啊,什么?”

“我们做个交易吧。”

真是久违了。那句话正是我们来到这里的契机。

“我要做什么?”

“我想让你移动立浪前辈的尸体,如果你愿意,我就亲你一下。”

“呃——”我发出了让人难为情的声音。

让我对尸体,而且是如此支离破碎的尸体做什么?说这种话可能对立浪不太礼貌,只是,这具尸体到处都露着不能看的东西,根本不能碰啊。电视上不也一直在说不可触碰血液吗?

“我不是让你把他搬到很远的地方,至少移动到电梯厢外面,拜托了。”

我很想帮比留子同学,她提出的奖品也极具魅力,然而这事比摸科莫多龙或狼蛛难度高太多了。

见我不敢上前,充满责任感的管理人犹犹豫豫地开口道:

“那个,不如我来吧?”

名张立刻做出了反应:

“管野先生,你竟然要骗吻,太不要脸了!”

“不、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尽到身为年长者的责任。”

最后,我们三个男人把立浪抬到从他房间拿来的被子上,合力将其搬走了。当然,交易算是谈崩了。不过话说回来,名张何时对管野如此上心了?

“——那么,这样能看出什么?”

比留子同学没有走向移动过的尸体,而是靠近了变成一片血海的电梯:

“叶村君,做交易吧。”

“够了,我到底要做什么?”

我自暴自弃地问了一句,结果她又派了个难度特高的任务过来:

“我想请你走进电梯厢,把门关上。”

等等,那里面都是血,没地方下脚啊。

我只能往里面扔了张床单,含泪站了上去。为了防止电梯门彻底关上,我先在中间放了一块障碍物,然后按下关门键。电梯门缓缓关闭,碰到障碍物又打开了。

此时,我已经完全理解了比留子同学的意图。

“怎么样?”

“……几乎没有。明明墙上都是血。这就意味着——”

“杀死立浪前辈的应该是一楼那些丧尸吧?”

比留子同学的喃喃让管野等人一脸惊诧。

“到底发现什么了?”

“应该说没有发现什么——那就是血迹。请各位看看电梯前的地毯。”

比留子同学指向电梯口的地毯,除了立浪倒下的地方,周围几乎没有溅到血液。

“不太脏,对不对?所以刚才我在想,立浪前辈遭到杀害时,电梯门是否关上了。然而请叶村君进去一看,却发现电梯门内侧没有血迹。换言之,立浪前辈被杀害时,门处在敞开状态。”

重元疑惑地说:

“欸,那血应该溅到地毯上……啊,欸?”

他好像也意识到了。

“对,二楼和三楼都没有飞溅的血迹。也就是说,立浪前辈是在一楼遭到了杀害。”

管野等人脸上顿时失去血色,纷纷提出否定:

“那要怎么操作,难道凶手一起乘电梯下去了?”

“太乱来了,凶手也会遭到丧尸袭击啊。”

不过,我倒是稍微理解了她的意思:

“如果只让电梯往返,凶手其实没必要进去。只要把立浪前辈放进去,在里面按下一楼按钮,凶手就能走出来看着电梯下楼。然后,只要随便按一个上楼或者下楼,把电梯叫回来就好了。”

这样凶手就无须乘坐电梯,可以只把立浪交给一楼那些丧尸。但这里有个问题,名张也指了出来:

“那个想法挺不错,但非常危险。如果电梯门在丧尸围着立浪前辈的瞬间关上了,那不就连丧尸也跑上来了吗?”

没错,丧尸不会像纸巾盒那样一直卡着门,万一正好都进去了,电梯门就会关上,直到上楼前都不会开启。这样一来,等在二楼的凶手也会陷入危险。既然如此,还不如放弃如此麻烦的手段,直接用“比留子法”将其杀死即可。

“更何况,如果凶手使用了这个方法,那将丧尸引入逃生门又有什么意义呢?莫非他想杀死比留子同学和高木学姐吗?”

“我感觉应该不是。多亏凶手特意打来的电话,我们才得救了。单纯考虑下来,应该是逃生门正巧被突破,或者走廊上有什么不能让人看见的东西……这个问题也只能暂时搁置了。”

她说的是搁置,也就是说,不打算放弃。

我的心仿佛又多了一块大石,变得越发沉重了。

接下来,比留子经管野同意后,走进了他的203号房。

我在旁边看着,正奇怪她要干什么,却见她拿起了电话听筒。

“管野先生,这部电话机有重拨功能吗?”她问。

“只要按右下角的小按键,就能打到最近联系过的房间。”

听了管野的回答,她点点头,然后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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