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2)
回到永安已是傍晚, 所有人都已进入了低电量模式。
完成任务一般唱完生日歌,吹了蜡烛,再将蛋糕一分,众人筋疲力尽地散去。
盛朗吃了一大块蛋糕, 心满意足地躺在被太阳晒得发热的楼顶地板上。
初夏的傍晚, 蝉声一片, 天空中的流云呈现瑰丽多姿的蔷薇色。
暮色中的永安, 家家户户飘着饭菜香。所有陈旧简陋和污脏都隐没在阴影里,只剩下一盏盏亮起来的明灯。
十八年前的今天, 他妈生了他。
盛朗对那个没见过几面的亲妈几乎没什么感情, 但是此时此刻, 却挺感激她当初没有把肚子里那个野种拿掉,而是生了下来。
听说盛朗他妈生下他是为了向那个老外要钱,也不是出自什么母爱。
可无论如何, 盛朗得以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有了长大的机会,能和他的小夏相遇, 一起度过这么多个美好的日日夜夜。
盛朗懒洋洋地翻着肚皮,看着林知夏走来走去, 收拾着蜡烛和饮料杯。今天他是寿星,可以稍微偷一下懒。
“不拆礼物吗?”林知夏踢了踢盛朗。
对哟!
盛朗翻身爬起来:“哪个是你的?我先拆你的。”
林知夏的礼物不大, 是个圆筒型的东西。文具店的小姐姐给包装得怪有创意的, 弄成了一根大奶糖模样。
“小奶糖送我大奶糖!”盛朗哈哈直笑。
他很仔细地把彩带解开,将包装纸上的透明胶小心翼翼撕开, 把里面的东西剥了出来。
透明的玻璃瓶里装满了液体,一半蓝色,一半透明。有一个小小的人正半漂浮在蓝色液体中, 做出游泳的姿势。
盛朗惊异地瞪大了眼,把瓶子对着阳光举着看,又捧到眼前仔细瞅。
不论他怎么翻转滚动瓶子,蓝色液体都在下面,小人也稳稳地浮在蓝色水面。
“这小人是我?是我对吧,眼睛是绿色的呢!”盛朗兴奋极了,“小夏,你哪里搞来的?”
“什么搞来的?我做的!”林知夏在盛朗身边坐下,把瓶子接了过去,解释道,“蓝色的是水,透明的是一种甘油,所以才有这个效果。”
林知夏用的是一种叫‘入油’的工艺,灵感来自礼品店里看到的小摆件。
小人儿是林知夏自己雕的。为了作出半浮在水面上的效果,他选了很多材料,才找到密度最合适的一种塑料。
“太有趣了!这是全世界仅此一份的东西!”盛朗就像个得到梦寐以求的玩具的孩子,捧着这个玻璃瓶爱不释手。
“等等,这瓶子怎么这么像奶瓶?这就是咱们小区的奶瓶吧,对吧?”
不要钱的旧奶瓶,几块钱的甘油,手工雕刻的塑料小人。整个礼物的成本其实相当便宜。
林知夏之前翻来覆去地想,盛朗虽然不富有,但是好像也真的并不缺什么东西。那么,送他一个纪念品,也许更有意义。
瓶底还有字,是林知夏用描线笔沾着丙烯颜料写的,蝇头小楷,端正清秀:
“天高海阔,前途无量。小狼十八岁生日快乐!”
“真好……”盛朗把瓶子宝贝似的抱着,不住摩挲。“你也太能干了,小夏。你怎么什么都会?”
“喜欢?”
“简直太喜欢了!”
盛朗的狂喜是那么地直白和热烈,像是夏夜里砰然绽放的焰火,唰然将视野照亮。
林知夏伸手想去摸摸盛朗的头,还没碰到那头软毛,人就被扑倒在了地板上。
沉重的身躯,紧紧箍住身躯的双臂,深埋在颈窝里的毛脑袋散发着一股奶油香。
地板热,盛朗的身体更热。那热度渗透进了自己的身体里,从骨子里开始燃烧。
林知夏觉得汗水从每个毛孔争先恐后地涌出。
随即,脸颊上传来被咬了的感觉。
不轻不重,一点都不疼,更像是被舔了一口。却是让皮连着肉一起颤栗,神经末梢全在噼里啪啦地闪着愉悦的火花。
“你——”
盛朗大笑着,飞快起身。
林知夏摸着脸,浑身都红了。
“你一狂就喜欢上嘴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好?”林知夏伸腿去踹盛朗。
盛朗利索地朝旁边滚,躲过了袭击。
可放一旁的瓶子却遭了池鱼之殃,被一脚踢飞,咕噜噜地滚进露台围栏边的一个大杂物柜子下面。
“你瞧瞧你的臭脚。”盛朗嗤笑。
林知夏的眼皮沉得抬不起,羞恼交加,没吭声。
瓶子卡在最里面角落里,手够不着,晾衣杆也拨不出来。盛朗干脆翻过身,把半个身子探进了柜子底下。
“拿到了吗?”林知夏担心,“拿不到就算了。我再给你做一个。反正挺简单的……”
“开什么玩笑?”盛朗的声音从柜子底下传出来,“不知道初版货最值钱吗?后面你再做一百个,都没这个宝贝!”
“一百个,我批量生产这个做什么……哎还没拿到?算啦……”
“拿到了!拿到了!”
盛朗欢呼,扭着身子打算出来的时候却遇到了麻烦——他卡住了。
“哎我艹,快快快,把我拖出来!”
林知夏爆笑,只好抓着盛朗两只脚,把他从柜子底拖了出来。
盛朗瘫在地板上,呼哧呼哧喘气,把瓶子牢牢地捧在胸口。
“没跌坏吧?”林知夏凑了上去。
“没有……”盛朗猛地起身。
两张面孔毫无准备地贴在了一起,林知夏感觉到嘴唇上传来触碰的感觉。
有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在他唇上轻轻蹭了一下,又旋即离开。
太意外,太短暂,所以一点儿都不真实,像个错觉。
可两人僵直的身躯,涨红的脸颊,和混乱交织的气息,都证实了刚才确实有事发生。
林知夏的大脑完全当机,全凭本能反应,手脚并用地往后爬。
盛朗一动不动地坐着。
“我……我该回去了。”林知夏满头大汗,语无伦次,“我爸还等着……我回去了……”
他胡乱地摆了摆手,一头扎进了楼梯里。
盛朗听着那串慌乱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倒回了地板上。
过了片刻,他猛地蜷起身抱住怀里的瓶子,无声大笑,在地上兴奋地滚来滚去-
林知夏回了家后,也没干别的,就是花了两天的时间,把家里从上到下都整修捯饬了一遍。
咯吱响的凳子被钉牢,松了的螺丝扭紧,抽油烟机拆开从里到外都清洗了一遍,地板墙角的污渍也被一点点刷干净。
尽管林安文看不到,可林知夏还是给家里换了瓦数大一点的灯泡。
林知夏存来给盛朗买生日礼物的钱没怎么花出去,于是全部用来给父亲买新衣服。
说到这里,林知夏还很过意不去。明明父亲比盛朗缺的东西更多,他之前却只顾着盛朗。
林安文穿着儿子给他买的新衬衫,坐在椅子里听着新闻,脸上满是惬意。
林知夏拿了省一,已经等于一只脚跨入大学门槛了。即便将来国赛成绩一般般,也会有不错的学校等着儿子去读的。
林安文半卸去了新头的重担,整个人气色焕然一新,这段时间笑容就没从脸上下来过。
“我的低保批下来了,以后家里又多了一笔收入。我算过了,你高考前,我能给你存够你大一的生活费。等你念完大一,我又把你大二的生活费存够了……”
“都读大学了,我自己能赚钱啦。”林知夏正跪在地上刷着地板,“年底我就满十八了。”
林安文开心地笑:“难得放几天假,你怎么不去找盛朗玩?”
“他要训练。”林知夏用力地刷着地板上的一块污渍。
林安文又问:“我听明珠说,盛朗谈了个女朋友?你见过吗?”
林知夏停了下来,摸了一把汗,“没。他把人家藏得挺严实的。”
“日子过得真快,一眨眼,你们一个个都成大人了。”林安文感慨,“将来等你结婚了,生了孩子,我也就彻底卸下重任了。”
林知夏望着父亲满是憧憬的笑脸:“我会早点赚大钱,让你好好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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