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密室山(1/2)
在通往东鸟居口的参道边的马头观音祠中发现全裸无头男尸后,高屋敷就忙得不可开交。
媛首村发生命案——假设十年前的怪事并非杀人案——还是第一次,然而见到被害者的尸体之后没过十分钟,就发现了第二个牺牲者,转眼演变为连环杀人案,所以高屋敷忙得要命也理所当然。再加上两者都是无头尸这一特异之处,他的脑中很快就充满了问号。
起初高屋敷还以为全裸男尸的头钻在衣服里,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呢。但他随即发现,按理罩着头的衣服下奇怪地凹进去了,战战兢兢拿警棍前端挑起衣服一看,没有头……
第二具无头尸的出现,真是让高屋敷不知道有多吃惊。
即便如此,他还是按照原先的计划,把案发的事告诉入间,在东鸟居口设下青年团的监视人员,然后和刚好现身的村医伊势桥,一行三人回到了马头观音祠。伊势桥检查尸体的期间,他又拜托入间先一步赶赴媛神堂,保护兰子等人。只把女性留在那里,毕竟还是让人担心。不过,他预先叮嘱对方别和任何人提起发现新被害者的事。
伊势桥断定尸体还非常新鲜。被告知最多才死了三、四十分钟时,高屋敷惊呆了。
(这不就是江川兰子从这条参道去往媛神堂的时间段吗?那女人果然可疑。)
虽然起了疑心,但他迅速想到兰子绝对不可能杀害毬子。
(不,必须完全落实她的不在场证明后,才能做此判断。)
他告诫自己,这里应该按部就班地进行调查。
“嗯……这具尸体……”
伊势桥突然沉吟起来。
“怎么了?”
“呃……好像头被砍下来的时候人还没咽气——”
“你、你说什么!”
“从肩膀以上……这是裙裤么,盖着这东西是为了不被溅出来的血淋到吧。”
“你的意思是那时被害者还活着?”
“啊,我想是头部被袭击后,昏了过去……至少是身体不能动了。不过人还没死。从颈部切断面的出血量来看,不会有错。”
令人心惊胆颤的事实让高屋敷的身体不禁哆嗦起来。但是,不能在这里磨蹭了。他决定等终下市警局的搜查组到达后再进行正式检查,于是催促着伊势桥向媛神堂赶去。
刚接近境内,三个姑娘围住入间的情景便印入了眼帘。还看到了夹在她们中间的斧高。
一刹那高屋敷有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遗憾的是预感似乎非常准确,认出他的竹子率先嚷了起来:
“长寿郎少爷也被杀了,是真的吗?”
高屋敷瞪了入间一眼,而对方垂下眼皮的表情说明了一切。恐怕是受到三人特别是竹子的逼问,万般无奈才说出口的吧。但是,她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对巡警追根问底,所以肯定是入间的态度很奇怪,让对方有机可乘。
“还不清楚。”
“但那具无头尸是男性,不是么?”
连这个都说了?高屋敷又一次瞪着入间,生硬地作了回答。而竹子则不依不饶地向他确认道:
“还是个年轻男人对吧?”
“没错,但因此就说是长寿郎也——”
“那你说还会有谁?”
“接下来我们就会进行调查嘛。听我说,现在我请求各位协助。请你们立刻动身,和入间巡警一起去一守家。”
高屋敷说出了明确的要求,又指示入间转告富堂翁和兵堂,请一守家做好接纳搜查组的准备。同时他再次嘱咐入间,案情自然需要说明,但务必点到为止,尽可能只说最低限度的话。
“斧高,你给入间巡警打个下手——”
说到中途,他终于发现斧高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凝视着他的脸。
高屋敷一惊,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斧高轻轻点头,又微微摇头,然后侧着头似乎有话要问。换言之,他是通过这种单纯的动作询问高屋敷,那具全裸无头男尸是不是长寿郎。
一瞬间高屋敷想佯装不知,但看到少年真挚的目光,还是自然而然地点了头。不过,他随即把头一歪,表示这一点并未完全得到证实。
幸运的是斧高似乎全都理解了。他向高屋敷重重点了点头,对入间道了声“我来带路”,对客气的兰子说了一句“没关系,我来”后,拿起她的旅行包,带领众人走上通往北鸟居口的参道。
竹子还想盯住高屋敷不放,虽说迟了点,但入间总算是打断了她。加上又有兰子催促,她也就老老实实向一守家进发了。
(哎!看这情形,问口供可够呛啊。)
目送五人背影远去的高屋敷在心中叹着气,然后和伊势桥结伴步入了媛神堂。
医生似乎听说过荣螺塔的事,但仍然吃惊不小,他接二连三地提出各种问题,让高屋敷非常困拢。医生看起来比他年长十岁左右,约有五十,也许是因为战后才进的村,对秘守家的事所知甚少。要满足他的好奇心还真是件苦差事。
不过这也仅限于进入中婚舍里间之前。伊势桥一见无头尸,就突然停止了聒噪,从此只顾专心验尸。
“怎么样,医生——死后过了多长时间?”
“怎么说呢,一个半小时……大概吧。”
“四点四十分左右啊。”
高屋敷看着手表低声念叨。
“我想这个女人多半是一死就被砍掉了头。刚才那具男尸也是,身上都没有外伤,所以不是头部遭到击打,就是被勒住了脖子。”
“这么说,凶手是男人?”
“嗯,还不知道杀人手法,所以一切都很难说,但砍头这种事女人也能做到吧。先前那座祠堂里有把沾满血的斧子,如果是那种东西,女人也用得了。而且两处的被害者不是一刀断头,都是被斧子砍了好几下才掉的脑袋。”
正如伊势桥所言,马头观音祠里残留着一把疑似制造出两具无头尸的斧子。也就是说,罪犯多半是从第一次行凶的中婚舍现场带出了斧子,到马头观音祠实行了第二桩命案。
“扼要来说,就是一开始凶手就打算实施连环斩首杀人案么?”
“嗯,斧子被随意丢弃在第二现场,由此可以认为罪犯事先就知道那座祠堂需要斧子。当然也可以理解为是想用斧子当杀人凶器,不过一不留神就会遇到被大量溅出的血喷一身的危险。”
“这里也好祠堂也好,除了砍头处的周围一圈,别的地方就找不到血迹了。也就是说,罪犯没用斧子袭击被害者头部,对吧。”
“看来是。”
“即便如此还要特地把斧子带进祠堂,就好像砍下被害者的头是罪犯的最初目的一样……”
“啊?你是说,杀人本身是次要的?”
伊势桥从尸体旁猛然抬起了头,似乎极为震惊。
“当然一砍下头,人自然就死了,但是——”
“原来是这样。说得荒唐一点吧,斩首后就算被害者依然存活也无所谓,只要能砍下被害者的头带走,罪犯就满足了,目的就达成了——你是这个意思?”
“是的……啊不,这想法毕竟很疯狂啊。”
“怎么说呢,至少那个男的,凶手可是急着把头砍下来,甚至连人断气都等不及呢。”
伊势桥的脸上初次浮现了惊悚之色。也许连续检视了两具无头尸也没有任何感觉的他,一想到罪犯的疯狂心理,就突然害怕起来了。
姑且请伊势桥做完目前能做的事,接着,高屋敷又返回马头观音祠确认是否有异常情况。然后他向正在东鸟居口负责监视的青年团请求支援,在祠堂前也同样布下了监视人员,再向媛神堂派去了援手。当然他事先已拜托伊势桥在接替者到来前,一直留在毬子身边。
(终下市警署的搜查组来这个村子还要耗费很长一段时间。这期间有必要大致确认一下尸体的身分。此外还必须先对相关人员的活动情况做个汇总。)
高屋敷安排好整套保护现场的工作后,就向一守家赶去,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
虽说早有预感,也架不住一守家迎接他的富堂翁、兵堂、甲子婆甚至佥鸟郁子的连番发问,每个人都激动得溢于言表。他想方设法劝解着众人,不料竹子在别的房间听到喧哗声后也来加入战团,情况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各位!请听我说!”
高屋敷大喊一声,让众人暂时闭上了嘴。
“好了吗?听我说,不知道被害者是谁的话,警察也无能为力。所以必须先弄清这一点。请问谁能对长寿郎君和毬子小姐进行确认?”
他赶在有人再度开口前,以一种循循善诱的方式,缓缓地高声发问。
“看到赤裸的长寿郎少爷也能辨认的,只有老身一人吧。”
甲子婆简短地答了一句后,富堂翁和兵堂无声地点了点头。
“当过乳母的藏田婆婆,确实没问题。”
虽然这样应答了,但是该不该让一位早已年过八旬的老婆婆看无头尸,高屋敷还是有点犹豫。然而,怎么想也不觉得另有合适人选,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在斧高身上停住了。
(对了,他不也是离长寿郎最近的人吗!)
就在他打算拜托斧高确认尸体时,甲子婆斩钉截铁地说道:“长寿郎少爷的最后时刻,就由老身来好生照料吧!”
态度激昂起来的她,语声近乎叫喊,似乎已从高屋敷的表情和视线运行中察知了他的顾虑和想法。
“巡警先生,请您按照甲子婆的说法做好吗?”
意外的是,富堂翁竟向高屋敷低下了头。也许他是想起了聘请甲子婆的初衷,所以打算让她负责到最后吧。
“明白了。那么确认长寿郎君的事,就拜托藏田婆婆——”
“毬子小姐由我来确认。”
兰子倏地举了手。众人的视线齐刷刷集中到她身上。
“嗯,由你……来?”
把确认身分这一重要任务交给目前还是嫌疑犯的江川兰子到底行不行?高屋敷很烦恼。就在这时,富堂翁又一次开口道:
“就算特地从古里家叫个人过来,谁知道能不能辨认出这个离家出走的姑娘。”
“这话倒是没错,不过——”
“因为巡警先生正在怀疑我嘛。”
兰子直率的话语,让众人喧哗起来。
“啊,我并没有这种意思——”
“无所谓,这是你的本职工作嘛。毬子姑娘的左胸侧有三颗黑痣,看上去就像一个等腰三角形;然后右腰骨上方有四颗黑痣,那是——唔,我在纸上画一下吧。能够证明是她没错的标记,另外还有几处。”
没等高屋敷说行还是不行,兰子已经拿出笔记本,撕下一页,开始详细描画毬子的身体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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