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满满的麻袋(1/2)
1956
一九五六年冬天,基娅十岁,爸爸一瘸一拐回棚屋的次数越来越少。连续好几周,地板上没有威士忌瓶子,床上没有蜷曲的身体,周一也没有钱。她一直在等,希望看见他穿过树林蹒跚走来,拄着棍子。然而,到了第二次满月,他还是没有出现。
美国梧桐和山核桃树向单调的天空伸出光秃秃的枝丫。风吹个不停,吸走了冬日暖阳为这萧索的景象带来的稀薄欢愉。干燥的风徒劳地吹着一片不可能干涸的海陆交界之地。
基娅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想着爸爸的事。他可能因为打牌起纠纷被打了,然后在冰冷的雨夜被扔在沼泽里。也可能他又喝得醉醺醺的,在林子里乱逛,一头栽进了死水区的泥塘里。
“我猜他永远不会回来了。”
她把嘴唇咬得发白。这和妈妈离开时的痛苦不一样——事实上,她需要努力让自己为他的离开感到悲伤。但完全孤身一人的感觉是如此空阔,甚至听得到回声。政府必然会发现,然后把她带走。她必须假装爸爸还在,甚至对老跳也要保密。
往后的周一也不会有钱了。最后剩的几美元还能撑几周,靠粗玉米粉、煮贻贝和瘦母鸡偶尔留下的蛋过日子。家里只剩下少量火柴、一小块肥皂和一些粗玉米粉。这点火柴不够过冬。没了火柴,她没法煮粗玉米粉——这是她自己、海鸥和鸡的主食。
“我不知道没有粗玉米粉怎么活下去。”
至少,她想,无论爸爸去了哪里,他是走着去的。她有船了。
当然,她必须找到另一个获得食物的方法,但现在,她把这个问题放到了一边。晚饭吃了煮贻贝后——她已经学会把贻贝打成膏状,涂到苏打饼干上——基娅翻着妈妈珍爱的书,假装读童话故事。十岁了,她还是不认字。
突然,煤油灯闪了闪,接着变暗、熄灭了。有那么一分钟,浮现出一个温柔的小世界,然后是完全的黑暗。她“啊”了一声。一直都是爸爸买煤油装灯,她没想过这事,直到它燃尽。
她坐了几秒钟,想从残留的煤油中挤出一点光来,但几乎不剩什么了。冰箱的圆形凸起和窗框渐渐在昏暗中显出形状。她在工作台上摸索,找到了一个蜡烛根。点亮蜡烛需要一根火柴,而火柴只剩下五根。但黑暗迫在眉睫。
唰。她擦燃火柴,点起蜡烛,黑暗退回角落。她很清楚自己需要灯,但煤油要花钱买。她轻叹了一声。“或许我应该走去镇上,把自己交给政府。至少他们会给我食物,把我送去学校。”
考虑了一分钟,她说:“不行,我不能离开海鸥、苍鹭和棚屋。湿地是我唯一的家人。”
坐在最后的烛光中,她想到了一个主意。
第二天一早,她起得比平时早,此时潮水还很低。她穿上工装裤,拿着桶、钳刀和两个空麻袋溜了出去。她蹲在泥里,沿着泥沼收集贻贝,像妈妈教过的那样。弯腰、跪坐四小时换来了满满两麻袋贻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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