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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视着黑洞洞的枪管会给人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那里面的黑暗仿佛能把你吞噬,又好像在吸引你掉进去。
几个小时后,一些警察从镇上来到披萨店,问布里特-玛丽能不能描述一下那个年轻人的特点,比如他的衣着、身高、口音什么的,然而她能描述出来的只有“他拿着一把手枪”。有个警察开导她说:“请不要有顾虑,罪犯并不仇恨您。”因为抢劫犯只是为了抢钱。
也许对于警察而言,这样说很容易,但无论是谁被人用枪指着,恐怕很难不往心里去——至少布里特-玛丽是这么想的。
“把他妈的钱箱打开,看在上帝的份儿上!”抢劫犯对她叫道。
后来她才想起他说过这么一句话,仿佛把她当成一件工具,而不是一个人。坐轮椅的女-人想摇着轮椅到收银台那边去开钱箱,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布里特-玛丽挡了她的路。
“打开!”抢劫犯吼道。坐轮椅的女-人和那两个戴帽子的络腮胡同时抬手捂住脸,好像这样能有什么用似的。
然而布里特-玛丽没有动,她已经吓得忘记了害怕。人在被枪指着脸的极端状态下做出的反应,常常连自己都理解不了。所以,听到自己嘴里说出的话时,布里特-玛丽吓了一大跳,坐轮椅的女-人和络腮胡们也震惊了,只听她说:
“您得先买点东西才行啊。”
“打——开——它!”抢劫犯嚎叫道。
布里特-玛丽还是没动。她把缠着绷带的手放到另一只手的手心里,两只手都在颤-抖。她一向讲究凡事有度,可眼前的事态已经超越了正常的限度,所以她想了想,非常周到体贴地回应道:
“您必须输入一个金额,然后才能开钱箱。您瞧,否则收据会出错的。”
抢劫犯又惊又怒地晃了晃手里的枪。
“那就他妈的随便输点什么啊!”
布里特-玛丽改用缠绷带的手握住没受伤的手。她的指头上全是汗,又——湿——又滑,可心里却在暗自筹划。她决定和自己的常识拼一拼,在坏人面前,一步也不能退让。
“您必须明白,不能随便输金额,否则收据会出错的。”
“我根本不在乎什么他妈的收据,你这个老东……”抢劫犯尖叫道。
“有必要说话那么大声吗?”布里特-玛丽坚定地打断了他,接着又耐心地劝道:
“而且也没有必要使用那样的语言!”
突然,坐轮椅的女-人连轮椅带人一起朝布里特-玛丽冲来,撞在她的大腿上,两个人和轮椅同时翻倒在地。抢劫犯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枪声震耳欲聋,布里特-玛丽什么都听不见,失去了方向感,碎玻璃从爆裂的日光灯管上簌簌掉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仰躺着还是俯趴着,身\_体贴在地板上还是贴在墙上,只能感觉到坐轮椅的女-人对着她的耳朵眼儿喘粗气,某个遥远的地方似乎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然后她听到薇卡和奥马尔的说话声。
“这是他妈的怎么回……”薇卡震惊地说,与此同时,尽管各种回声都还没有离开她的耳朵,常识也在命令她三思而后行,最好还是像个文明人那样躺在地上。但布里特-玛丽依照本能,爬了起来。
只有和一个人打成一片,你才能充分地了解她,比如她有什么样的能力,胆子有多大。抢劫犯转身看着薇卡和奥马尔,头套上的窟窿里射出震惊的光芒。
“你们又回来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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