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2)
“什么人鱼,他是古迪一优素福!”渔民队长说,“他是古迪一优素福,我认识他!”
原来,古迪一优素福是古尔杜鲁在伊斯兰教徒军队的伙房里讨饭时被称呼的名字之一,他经常不知不觉地跨越防线,走进苏丹的营地。渔民队长曾在驻扎在西班牙的摩尔人军队里当过兵。他看中了古尔杜鲁强壮的身体和驯服的脾性,将他收留,让他替自己捡牡领。
一天晚上,渔民们坐在摩洛哥海岸边的沙滩上逐个地剥海蚌,古尔杜鲁也在其中,水面上冒出一绝缨络,一只头盔,一件胸甲,最后是一整件会行走的销甲,并且一步步地走上岸来。“龙虾人!龙虾人!”渔民们惊呼,仓皇四散,躲人礁石丛中。“什么龙虾人!”古尔杜鲁说,“他是我的主人!辛苦了,骑士。您是走来的呀广
“我根本不累,”阿季卢尔福说,“而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们在替苏丹找珍珠,”那位从前的士兵插话,“因为他每天晚上换一位妻子,并向她赠送一颗新的珍珠。”
苏丹有三百六十五个妻子,他每夜驾临一处,每个妻子一年之中只能得到一次宠幸。对于获宠的那一位,他习惯带去一颗珠子相赠,因此每天商贾们必须向他提供一颗崭新的珍珠。这一天,由于商人们用完了他们的贮备,便来找渔民们,叫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替他们找到一颗珍珠。
“您能在海底走得这么好,”前士兵对阿季卢尔福说,“为什么不来干我们这一行呢?”
“骑士不参与任何以赚钱为目的的事业,如果这项事业是由他的宗教上的敌人所经营,他更不能参加了。异教徒呀,由于您救出并收留了我的马夫,谢谢您。但是,您的苏丹今夜不能给他的第三百六十五位妻子送珍珠的事情却同我毫不相于。”
“于我们却关系重大,我们会挨鞭打的,”那渔民说,“今夜不是一个寻常的欢聚。今天轮到一位新娘,苏丹第一次去看她。她是大约一年前从一些海盗手里买来的,等到现在才轮上班。苏丹空手去看她不合情理。再说,她还是您的一位教友哩,她是苏格兰的索弗罗妮亚,有王室的血统。她被当做奴隶带到摩洛哥后,立即被送进了我们君主的后宫。”
阿季卢尔福不让别人看出他的激动。“我教给你们一个免去麻烦的办法,”他说,“让商人们建议苏丹给新娘不要带寻常的珍珠,而带一件能减轻她对遥远故土的思念的物品,这就是一套基督徒军人的销甲。”
“我们到哪里去找这种销甲呀?”
“我这一套嘛!”阿季卢尔福说。
索弗罗妮亚在后宫的住处等着夜晚到来。她从上方呈尖形的窗子中望着花园里的棕桐树、池塘、花坛。太阳偏西,穆安津1们高声呼喊,花园里夜来香花儿开放,香气袭人。
有人敲门。莫非时辰已到!不,来的是宦官。他们送来了苏丹的礼物,一件销甲,一件纯白的销甲。谁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索弗罗妮亚又是孤单单一个人了,她又站到窗前。一年来她经常站在那里。当她刚被买来时,他们就派她顶替了一位遭遗弃的侍妾的空缺,是一个要在十一个月后轮上班的位子。她在后宫中无所事事,日复一日,比在修道院里更觉烦闷。
“您不要害怕,高贵的索弗罗妮亚,”一个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她转身,是销甲在说话。“我是阿季卢尔福,曾经保护过您纯洁无假的贞操。”
“啊,救命!”他把苏丹的新娘吓得惊跳起来。稍后,她恢复常态:“嗅,对,我方才觉得这副白色销甲有些眼熟。许多年以前,是您及时赶到,制止了土匪对我的暴行……”
“现在我及时赶来救您逃出这耻辱的异教婚配。”
“明白了……总是您来,您是……”
“现在,在这把宝剑的庇护之下,我将送你逃出苏丹的魔掌。”
“—……明白……”
当宦官们前来通报苏丹即将驾到时,一个个倒毙在利剑之下。索弗罗妮亚将自己裹在一件斗篷里,依傍着骑士跑向花园。通译们发出警报。回教徒的沉重弯刀难以应付白甲武士敏捷精确的剑术。他的盾牌挡住了整整一小队士兵的长矛的进攻。古尔杜鲁牵着一匹马守候在一棵仙人掌后面接应。在港湾里,一只早已装备好的双桅小帆船立即启航,驶向基督教的国度。索弗罗妮亚站在舱面上凝视着岸边的棕桐树渐渐远去。
现在我在海面上画一只船。我把它画得比先前的那只略大一些,以便万一碰上鲸,不再发生险情。我用这条曲线表示小船的航程,我想让它直驶圣马洛港。不幸的是在比斯开湾的深处已有一团错综复杂的航线,最好将小船从稍微偏上的地方驶过,从这里往上,往上走,糟了,它撞在布列塔尼的礁石上了!船撞翻了,往下沉,阿季卢尔福和古尔杜鲁勉强将索弗罗妮亚救到岸上。
索弗罗妮亚疲乏至极。阿季卢尔福决定让她在一个山洞里藏身,自己和马夫一道返回查理大帝的营地,报告公主的贞操仍如白壁无暇,因而他的名位应是完全合法的。现在我在布列塔尼海岸的这一处画一个大叉,作为岩洞的标记,便于以后再找到它。我不明白也从这里经过的这另一条线代表什么,在我的这张图纸上指向各个方向的线条交错纠结在一起了。哦,对了,这是托里斯蒙多的旅行路线。因此,当索弗罗妮亚躺在岩洞里时,这位心事重重的年轻人正好从这里经过。他也走进了岩洞,他走进去,看见了索弗罗妮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