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连败(2/2)
她别有深意地瞥了薛青澜一眼,觉得他这一脸死人样实在可厌,于是轻声笑道:“下一个人要是再不能胜过他,此人就要踩着本宗头往上爬了……到时候宗主问罪起来,头一个输阵的薛护法恐怕难辞其咎啊。”
薛青澜面不改色,答道:“不劳陆护法挂怀。”
“薛护法是本宗的栋梁,妾怎么能不担心呢?”陆红衣掩袖悄声道,“而且妾还听说,薛护法与纯钧派有不小的仇怨,若叫仇人得胜,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哎呀,那滋味想想就叫人难受。”
“不若妾身为君分忧,替你斩除了这张狂的小子,如何?”
“用不着。”
薛青澜毫不留情面,冷冷道:“谁手刃了我的仇人,我就手刃了谁——多管闲事的人都该死。”
陆红衣挑衅不成,被他当场撅了回去,面色不虞,只碍于场合不便发作,恨恨拂袖道:“那接下来薛护法接下来可要睁大眼睛好好看,是你亲手报仇雪恨比较快,还是我手下的剑更快!”
新登台的男人又高又瘦,面色青白,形容枯槁,那副尊容反正不怎么赏心悦目,有点像骷髅架子撑着一张人皮。他的袍子与其他垂星宗门人制式不同,更加宽大一些,像个斗篷,将他的手足佩剑都掩在黑漆漆的宽袖中。
“垂星宗夏字部权兆,请了。”
承露台下有不少人听了这个名字,都觉得有点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处。闻衡平静神态下的散漫终于因他而稍微收敛,他单手扶住剑柄,权兆亦抽出长剑。那柄剑的模样十分骇人,剑身通体漆黑,剑柄则泛着骨质般的惨白,剑格和剑镡分别是一大一小两个骷髅,也不知道那部分是不是真的人骨。
闻衡恍然道:“原来是‘骷髅剑主’权先生,失敬。”
“骷髅剑主”这个名号可比“权兆”响亮多了。此人十余年前也曾是叱咤江湖、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据说他为了铸剑,到处杀人来填剑炉,又取八岁小儿的头颅来做剑饰,最终炼出了一柄锋利无比的白骨剑。
骷髅剑主为了这把剑杀害了数十条人命,又用这柄剑杀了更多的人,终于引起武林公愤,被正道名门联手绞杀。不过按照传闻,他早该尸骨无存了,今日却出现在垂星宗门下,实在是出乎众人意料。
曾参与过追杀的江湖豪杰拍案而起,大声怒斥道:“大胆恶徒,你昔日犯下的罪孽尚未算清,竟还阴魂不散,胆敢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又扭头向陆红衣叱骂道:“垂星宗不思为武林除害,竟还收留这视人命如草芥的魔头,可见根本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你们心思如此歹毒,根本不配来参加论剑大会!”
陆红衣咯咯笑了起来,抚弄着殷红的指甲,慢条斯理地说:“妾倒觉得,权兆今日出现在这里,不光是垂星宗的功劳,也托了诸位的福。要不是武林正道这般无用,追杀了三年也没把人弄死,我也捞不到这样一个得力的好下属。”
她意有所指地道:“垂星宗的规矩跟诸位就不大一样,我们要谁今日死,谁便活不到明天。你说对不对,薛护法?”
“是啊。”薛青澜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我看今日就是权兆的死期。”
闻衡没分心理会台下的吵嚷,只盯着权兆,淡淡道:“久闻骷髅剑主大名,在下有幸,便向阁下讨教一二。”
权兆擎剑在手,道:“来。”
话音未落,他已率先出手,白骨剑从右侧斜劈。闻衡对上成名已久的老前辈,不敢托大,刷地拔剑,向他小腹刺去。权兆使的不是垂星宗武功,而是早年他自创“幽冥十八剑”。他的白骨剑本来就阴邪,辅以秉性阴寒的内力,每一剑刺出都挟着一股阴风,寒凉砭骨,再加上剑柄上的骷髅头总晃来晃去,忽远忽近,随时像是要凑到眼前吓人一跳,连旁观的人都觉得十分不舒服。
可闻衡今非昔比,他体内真气充沛,运转自如,非但不为阴寒之气所侵,反而连消带打,凭内力压过权兆一头。
权兆一向自恃剑法精妙,岂料遇到了闻衡这块硬骨头,竟然被逼得施展不开,隐有败相。而且他越看闻衡的剑法,越觉得似曾相识,再仔细一想,发觉其中精要,居然与薛青澜刚才使出那几招有异曲同工之妙。
权兆仓促避过闻衡一剑,还了一招“鬼蜮莫测”,惊声问道:“你这剑法叫什么?”
闻衡反手一剑挥出,剑光如满月,霎时将权兆飘扬的袍袖削去一大块,恰似天光破开长夜:“劳阁下垂问,剑法是在下自创,这招叫做‘月傍九霄’——”
他换成正手,紧跟着又是一剑,磅礴剑意自上而下,直劈权兆头顶:“这招叫‘星落长天’!”
权兆大惊后跃,闻衡这一剑却还未完,他在半空轻巧拧身,剑光如同流星坠地,余火骤然横扫出去,只听嗤嗤数声,权兆左肩、手臂及小腿上均中剑,血色霎时洇透布料,顺着他手腕滴滴答答地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