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与白之间的真实3(2/2)
阿声咽下一口口水。虽然他这两年来在骆督察手下办事,见过不少尸体,但一想到带着倒钩的长镖刺进腹部,把内脏捣个稀巴烂,心里就有点发毛。
“另外,死者身上除了腹部的致命伤,后头部亦有两处伤痕。”骆督察说:“这两处挫伤有点古怪,根据法医的报告,死者是在受到第一次打击后,隔一段时间再受第二击。从衣领上的血迹和伤口推断,两次袭击相隔半小时左右。我们无法确知当时的情况,但鉴证人员已经找到做成伤害的武器——那是本来放在书桌上装饰用的金属花瓶。这个花瓶上没有任何指纹,犯人似乎用它袭击死者后,曾仔细地抹拭表面。”
骆督察再次把视线从记事本移开,扫过房间里的众人,最后停留在病人身上。
“而死者的死亡状况,却是最令我感到疑惑的部分。”骆督察皱起眉头,说:“死者躺卧在书架旁,身旁有一本家族相簿,鉴证人员在里面发现染血的指纹,相信死者在死前曾翻看,从地上的血迹,我们知道死者在受致命伤后,从书桌爬到五公尺外的书架,再翻看照片,法医估计,死者受伤后超过二十分钟才死去。我曾经以为他是想留下什么讯息,但仔细检查后,相簿里的血迹毫无规律,死者像是纯粹想观看旧照片。更奇怪的是死者的手腕和足胫有被胶带捆绑的痕迹,嘴巴亦曾被胶带封口,可是死者被发现时这些胶带已被撕走,没有留在现场。”
阿声几天前知道这化验结果后,曾提出想法——胶带不一定是犯人所为,也许是死者有被虐待的癖好,那是跟情妇“玩乐”时留下的证据。结果他这番话令组内的女同僚对他投下鄙夷的目光,就像是看到变态的家伙。骆督察倒不以为然,只取笑他一句:“你是不是觉得有钱人都荒淫无度,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异常嗜好?”
“撇开那些有点奇怪的现场状况,单从环境推断,我们猜想犯人是窃盗犯,他在半夜打破窗子,潜入书房,在搜掠时遇上死者,于是用花瓶袭击对方,将他打晕,捆绑后继续抢掠。犯人发现保险柜,但无法用工具打开,于是利用鱼枪威胁死者,要对方说出密码,死者不从,结果被犯人用鱼枪杀死,犯人最后夺取二十万元的现金后逃去……”
“嘟嘟。”
低沉的响声,打断了骆督察的话。指标指著no,五位证人面面相觑,为此感到讶异。
“师傅,你想说犯人不是外来者吗?”
“哔。”指标爽快地移到yes。
骆督察一脸错愕,说:“我们深入调查后,确实判断犯人并非小偷的可能性较大——我们在窗户外面没有找到攀爬的痕迹,窗子下方的花圃亦没有找到脚印。我曾想过犯人或许从别处潜入,利用游绳的方法从屋顶垂降,但顶楼的栏杆没有任何痕迹。当然犯人仍可能是用直升机……”
“嘟嘟。”这声音就像老侦探在嘲笑自己的徒弟,错过简单易见的事实,一直往牛角尖钻去。
“师傅你凭我刚才的话就知道犯人不是外来者?”
“哔。”又是一个爽快的yes。
“我刚才说过的话……是打破窗户的方法吗?是死者被鱼枪杀死的证据吗?还是房间被搜掠过的痕迹?”
十字默默地停留在画面的中间。
“是书桌吗?是书架吗?是花瓶?是地板——”
“哔。”
就在骆督察说出“地板”二字,指标作出反应。
“地板?地板什么都没有啊,既没有指纹也没有脚印,干净得不得了。”阿声插嘴道。
骆督察突然回头望向阿声,再转头看着床上的师傅,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对!那就是啊……”骆督察猛拍一下额头。
“什么?”阿声仍是一脸茫然——虽然俞家的五人亦露出相同的表情。
“阿声,我们何曾看过如此干净的盗窃现场?”骆督察慢慢地说:“没有指纹可以理解,因为指纹是检控的铁证,小偷怕留下证据自然会戴上手套:可是鞋印并不是什么有力的佐证,尤其是一般的闯空门,犯人才不会想方法消去脚印,只要先买一双新鞋子,作案后销毁,那就一劳永逸。”
“可是如果犯人杀人后,为了掩饰,特意清洁地板亦不是没可能啊。”阿声说。
“如果这样的话,散满一地的档和杂物就不能解释了。”骆督察道:“我们假设犯人经过花圃的泥地,闯入空无一人的房间,偷取财物期间遇上死者,捆绑对方后继续搜掠,因为胁迫不成才动手杀人。如果他为了消去脚印,就要先收拾地上的杂物,可是他没有理由清洁地板后,再把杂物放回地上。杀了人,消去证据,遗留在现场把‘搜掠过的痕迹’重现,而不是第一时间逃跑?这完全说不通吧。”
俞永义听到他们的对答,渐渐了解骆督察要关警官帮忙的原因。不过是叙述了环境资料,这昏迷中的老人就能作出员警花上大量人力物力才得到的结论—一想到这儿,俞永义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生怕自己会被这个连指头都不能动的老侦探看穿。
他害怕他杀人的罪行会逃不过对方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