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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罗列罪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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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1年5月29日

真是不可思议。

明天是行刑的日子,今天的看管却异常宽松。

这一次,看守牢狱的先生,一直在那里呼呼大睡。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我‘不小心’碰掉了油灯。

油灯掉落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音,就算这样,也没能把他吵醒。

有些无聊。

当初被一起关进来的法兰西士兵都已经被赎走,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明天,连我也不在了。

这一次的旅途,终于要告一段落。

想了想,还是写一下日记吧,这可是难得不被盯梢的好机会。

我敲了敲自己的影子,让爱德蒙把本子递给我……刚刚,看守先生的肩膀好像晃动了一下?

错觉吗?

‘不是错觉。’

日记的最后一句落笔后,英灵的声音针对这纸页上的疑问,自脑海内响起。

立夏披着宽大的薄毯,屈膝靠着角落,席地而坐。

漆黑的火焰,自影内丝丝缕缕延伸而来,燎燃着与少年十指相扣。

复仇鬼的火焰对他的少年御主而言,向来温和。

现在也是如此,以不会灼伤肌肤的温度,带来滚烫的错觉。

立夏几番抽开左手,仍旧无法脱离火焰的追逐。

最后,他略显无奈的把左手搭在影子上,不再抽离。

耳畔传来英灵近乎愉快的轻哼。

气氛似乎正好。

少年听见高高的小窗外,伴随着夜晚轻薄的凉意,早蝉传来细嫩的嘶鸣。

隐隐约约,隔世一样遥远。

“是了。”由于无法接触外界,直到这一刻,立夏才有了实感:“现在已经接近夏季。”

深春的尾巴,是鸢尾花盛开的时节。

略微一抬头,能看到牢狱高耸的铁栅栏外,那朵蓝紫的花。

火把的光明明灭灭,蓝紫被熏染上暗色。

并非自然生长在那里。

实际上在里,抛开苔藓外,根本不会有任何植物活着。

这里常年少光,白日与夜晚的区分都可以被模糊,潮湿的空气始终透着霉味,阴沉沉的,带着死意。

喜爱着阳光的植物们,从不选择在这生根发芽。

那么,鸢尾从何而来?

少年明目张胆的打量着那倚靠铁门昏睡的看守者,从鼻腔里发出很轻的笑声。

非常纯粹的笑意,与少年的眼睛一样良善,表里如一。

没有不屑一顾,也没有阶下囚维持尊严时固执的傲慢。

那自心之光里所燃烧出的的温和……像悲伤一样温暖。

“谢谢。”和煦如春风的,清澈的嗓音。

那个人在听。

对此,立夏心知肚明。

对他进行看守的人,是一位非常沉默的先生,立夏有时候甚至会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不会说话。

以及……总是冷肃着一张脸,却日复一日的为他带来一朵鸢尾。

‘他在装睡。’

伯爵非常直白,没留任何余地说出了这件事。

看守牢狱的先生,肩膀轻微的抖动了一下。

是错觉吗?

……当然不是。

这个人,只是在装睡而已。

‘知道其中原因吗?’伯爵向他的共犯者询问。

“……我不知道。”少年垂下眼睑,半敛着眼底瑰丽的蓝。

用最净粹的目光,说着最违心的话。

随着这句声音浅到近乎叹息的否定,装睡的人依靠在牢门上的身体,随着少年的呼吸又是一顿。

似乎有隐隐晦晦的注视,从某处的暗影内投来。

‘是吗?’伯爵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是真的不知道吗?

不,怎么可能。

立夏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也明白伯爵对此进行发问的深意,却唯独不能给出肯定的回答。

倒也不是什么很帅很酷的坚持啦……只不过,如果肯定了装睡的看守所默认的事,那不就等于是否定了一直以来的自己么?

因为战斗而受伤流血当然痛苦,接下来心理上需要承担的压力也并不轻松。

但是──

如果连他自己都否定了一直以来的言行与坚持,还有什么会比这更可悲呢?

不可以逃走,不可以躲避。

既然从一开始就走上了这条路,那就不要后悔,一直这么走下去。

少年紧握双手,攥起成拳。

“不可以哦,爱德蒙。”他笑着劝慰,眼中只剩认真。

逃走。

获得一时的心里放松,结果是特异点无法彻底补正。

这样的后果要换谁去面对呢?会是立花,藤丸立花。

留下来。

做好准备,承担结局。

“你看。”少年即将微笑着,迎接属于‘贞德’的命运,“无论哪一边,都不轻松。”

英灵没有再说话。

这种事,他也早就知道了啊。

牢狱内变得非常非常安静,也非常……非常寂寞。

由于明天就要行刑,英格兰人及其作为支持者的审判主教,特意吩咐将‘贞德’送入一个单独的牢房。

立夏知道……或者说认识那位自这漫长的审判以来,一直稳坐高台正中的主教,他是皮埃尔·科雄。

这位主教在关于‘贞德’与查理七世的谈判方面,及审判中担任着关键角色。

顺带一提,在政治的立场上,他是英格兰的强硬支持者,并认为自己有责任确保贞德会遭受惩罚。

这是失格。

选择了政权倾向的主教,背弃了虔诚与公允,与教义正法背道而驰。

皮埃尔·科雄。

caster阶职的吉尔·德·雷,最为憎恨的人之一。

想当初,在被命名为‘邪龙百年战争’的特异点时,这位不公的主教,就是位列前沿的死者。

今日晌午时,也是他将羊皮卷铺展在立夏眼前。

虽然是注定的命运,也请务必沿着这条早已明晰的道路……一直,一直走下去。

似乎有人曾经这样对他说过。

少年沉默着,接过那页羊皮卷。

羔羊背部的皮所制的‘声明书’细腻又柔软。

入手触感似乎还残余着羔羊的体温,在那些声嘶力竭的绝望里,渐渐滚烫。

主教用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那少年,高高在上的怜悯着,露出慈悲的微笑。

他告诉这位来自乡下的法兰西救国圣人,这是一份自证清白的声明书,只要签下它,就会在明天的公开审判里被无罪释放。

然而──羔羊的皮卷,罗列着条条罪名。

“是这样吗?”少年叹息了。

他手中的羊皮纸,随着轻飘飘的质问一同落在桌面上,却有着比山更沉重的重量。

‘贞德’是不识字的。

但是。

坐在这里的,不是贞德,而是扮演了‘贞德’的藤丸立夏。

是早已知道未来一切的藤丸立夏。

然而,就算如此。

少年依旧想要从那高高在上的主教眼中,看到哪怕只有那么一个瞬间的,真心实意的情感。

就算只是面对阶下囚的洋洋得意与幸灾乐祸……这都没有关系。

“这是,真的吗?”他又一次向神职者确认着,这由对方的唇舌所道出的‘真实’。

目光清明,似乎因一字不识而略显懵懂。

少年抬起头,那双眼眸竟如此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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