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石中剑(2/2)
通透脆弱的玻璃,隔开了双方的直接触碰。
〔那么,就这样约定好了。〕
少年微微一笑,将瓶口敞开。
“──立夏夏!”少女的声音充满活力。
‘滴’的一声,休息室的门打开了。
“立花花!”少年搁下手里的喷壶,他学着少女对他的称呼方式,回头微笑。
“啊……真是受不了你。”立花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头顶的翘发,在空气净化器微弱的制风里小幅度摆动着,突显了属于这个年龄的女孩子特有的元气可爱。
“看看时间啦!”橘子色头发的女孩指着墙壁上的挂钟,“马上就要出发了喔?你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悠哉悠哉的浇花。”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紧张嘛……”在对方的瞪视下,少年默默闭嘴。
“不过话说回来,这是什么?和我屋子里的绿萝完全不一样,颜色真好看。”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好奇,立花上前一步,试图伸手去戳一戳少年的盆栽,“像草莓蛋糕一样呀。”
“别别别!”情急之下,立夏捏住了对方的手腕。
“唔姆?”立花愣住了。
“这、这个是有毒菌类。”情急之下,少年勉强找出了一个看似不那么离谱的理由,他顶着一张热情洋溢的僵硬笑脸继续道:“只能用作观赏,触摸的话稍微有点危险。”
“……真让人意外,你竟然有这么危险的爱好。”立花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啊哈哈……走吧走吧,不是快要进行转移了吗?”少年抓抓头发,轻轻推了下立花的肩膀,两个人并肩走出休息室。
身后那片安静的苍白里,魔神柱细小绵软的身躯,安静的呆在培养盆栽的营养土里,非常安分。
巴巴托斯并没有因为藤丸立夏的离开而违反约定。
即使他仍然在心里认定──这是某个愚蠢的人类孩子,一厢情愿,单方面的约定着。
迦勒底的长廊中,灯光下,少年微笑的剪影。
一切都不需要怀疑,他清醒的看透并明白着。
“竟然遇到玛丽·安托内瓦特……怎么样?那一定是一位非常温柔的贵夫人吧?”少女明朗的声线里,带着憧憬。
流传下来的历史有着诸多偏见,却总是会在开朗明亮的时代真相大白。
体恤平民,为了困苦的国民深感难过,并为之在贵族中游走劝说,筹集捐助的王后殿下。
温柔梦幻,一个时代里,法兰西子民的幻想。
被污蔑,扣上奢靡的罪名,走上断头台,向刽子手道歉的她。
“抱歉,你知道我不是有意的。”
电流细碎的声音,机械启动云作时的轻鸣。
嗡嗡作响的透蓝投影里,数据模拟悄然展开,细长的准星开始对过去进行定位。
工作人员为这一次的灵子转移,进行最后的检测和调控。
绀蓝的光里,少女的眸色金黄。
他们趁这最后调试的短暂时间里,对之前的特异点进行含混而简短的交流。
立于身侧的,是属于他们的从者,也是他们的骑士。
“唔……竟然是贞德吗?”立花压低声音,“辛苦你啦。”
这位法兰西圣少女的名声无人不知,她是天赐的奇迹,也是人为的悲剧。
那是,非常非常辛苦的一生。
但是。
少年他微笑着,只说:“我遇到了,一位喜爱着亮闪闪的东西的法王。”
“那么……”于是,立花也含混回应道:“我遇到了七彩长发的玛丽苏……还是杰克苏呢?”
立夏心中了然。
是〔色欲〕啊。
不同于其他几位原罪的君主,‘色欲’的阿斯莫德,性别并没有精准肯定的记载。有些地方说是男性,却也有称其为女性的时候。
所以才需要借用迪卢木多·奥迪那的‘爱情痣’吗……
少年若有所思,在立花掺杂着吐槽的叙述里了解关于她那边发生的事。
意大利。
战争刚刚结束,整个南意还处于混乱与动荡之中。
这是最坏的时代。
官方无力管辖,异国人的侵占,动荡坍塌的治安。
但是你又不能说它坏到彻底。
毕竟……西西里是一个那么美丽的地方。
于是,年轻的小伙子们,因为同样的目的和愿望走在了一起。
他们穿上黑色的西装,举起上膛的枪支,成为温柔的暴徒。
为女士献上玫瑰,向孩子露出笑容,为失去一切的人提供庇佑。以及,对外敌展现着冷硬刺骨的一面。
afia在阿拉伯语中,是“避难地”的意思,自卫队由此诞生。
彭格列只是其中之一。
后来究竟会发展成什么样,过程又是如何,这些在最开始的时候都无法预料。
但是在最初,彭格列也好,西蒙也好,都是因为一份温柔坚忍而存在着。
“不过,这些都不是太重要的问题啦。”立花揪了揪自己的袖口。
“明明很重要吧,笨蛋。”立夏叹了口气,“动荡的时局总比不过安稳,光是想取得生活在特异点的人的信任就需要不少功夫。”
少女‘哎嘿嘿’笑了半天,没有反驳他的话。
好一会儿,停止傻笑后,她问:“你听说过世界基石吗?”
“……”半空中构架出的投影,与少年眼底的颜色叠合一瞬,神色恍惚。
“总之,就是让世界基石不要被恶魔拿走的故事啦。”立花费解道:“说起来啊,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东西会在黑手党手里……!这个世界真的没问题吗!?”
立夏啪嗒啪嗒的开始鼓掌,“精准吐槽!好,不愧是你!”
“──女士们先生们!”
万能之人达芬奇亲摸出小喇叭,“该进行转移了哦。”
时间到了。
达芬奇向着两位御主露出笑容,“我和罗马尼,一直都在这边等你们回来。”
“一定要回来!”奥尔加玛丽所长别扭的神色在立夏眼前放大,“不回来的话,可不会发给你们薪资。”
她下手生硬的,分别替立花和立夏整了整没有一点褶皱的衣领,拍了下他们的肩膀。
不擅长将关怀的话说出口,却并不妨碍所长是个善良温柔的人。
她也以自己的方式,对少年少女们进行着激励。
那么,接下来──
〔ad500,不列颠尼亚〕
〔bc1220,埃及〕
沉睡,苏醒。
灵子转移,解体至虚无,又在特异点降落,重新被证明为人的存在。
这里是哪里?
“──凡从石台上拔出此剑者,即为不列颠天选之王。”
立夏在林荫下睁开眼眸,他藏在大树的背后,探出脑袋,向着话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少年金色的短发,在阳光下熠熠,影子被拉的纤长。
面向选王之剑,背对着他。
立夏愣愣的,看着那个背影,布衣短打,站姿笔直。
盛夏里,少年清水色的眼眸,冰凉洁净,安静注视。
风笑得很温柔,抚摸过他金色的头发,还有石台上剑柄金嵌的蓝色珐琅。
〔永恒之王亚瑟〕
但是,现在的他还不是王。
仅仅只是一位站在命运的岔路口上,比任何人都更磊落光明的少年。
那一瞬间,立夏脑海里闪过诸多纷杂的念头。
不老不变,最终会被下属的骑士臣子所畏惧的永恒之王。
不列颠赤龙的化身,常胜不败的完美的王。
以及,那个拯救故国的悲愿。
不论是‘他’,还是‘她’。
“──在拿起这东西前,还是先仔细想想比较好。”
女性的声线,带着种不可接近的高洁感,“一旦拿起那把剑,直到最后你都将不再是人类,你会被所有人类憎恨,并最终迎接悲惨的死亡。”
苍白的尽头,梦幻瑰丽的虹色。
那是人类与梦魇的混血之子,漂亮的长发。
她脚下,一步一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