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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红衣男孩(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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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男孩的家在村西头,后门屋侧有个土坡,长着草,没有院墙,屋门紧闭,门前有一株死去的黄桷树,树形奇特,老态盎然。树下有个石磨,枯黄的叶子落了一地。房子由石头和泥搭建而成,墙上有很多故意留下的孔,算是采集光线的窗户。

十三岁的男孩匡志均就吊死在这间老屋里,死的时候身穿泳衣和大红裙子。

临近傍晚的时候,死者匡志均的父母才姗姗来迟。他们向唐助理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今天是回煞之日,也就是红衣男孩死亡的第四十九天,有个阴阳先生留下一张符,贴在孩子吊死的那间房子里,阴阳先生说回煞之日,家里不要有人,所有人都要躲开——这是父母不愿赶来的原因。

父亲匡记录说:就不能明天吗,今天夜里,我娃儿的阴魂要回来。

梁教授说:那我们来的正是时候。

回煞又称回魂,迷信者认为,人死之后,阴魂要回到家中,看望家人。凡是家里有亲人去世的,亡故不久后,死者的灵魂就会出现在生前熟悉的地方。农村迷信说法是死去的亲人的灵魂会从屋东面进来,在家巡视一圈后离开。传说回煞时可以听到沙沙声,那就是灵魂的脚步声,家人需要避开,如果冲撞,阴魂就会流恋不肯离去,无法转世。

围观的村民里,一个老婆婆对红衣男孩母亲说:你家娃儿,怎么是在四十九天回来啊。

另一个村民说,是啊,别人都是七天,死后第七天回魂,你娃儿是七个七天。

男孩母亲说:阴阳先生推断的,说我娃儿死于非命,要七七四十九天回来。

男孩父亲说:就在今天。

这个老婆婆是死者男孩的邻居,曾对警方声称自己在案发前看到一个戴着帽子的陌生男人出现在村里,男孩的母亲也梦到了这个男人。包斩上前做了笔录,苏眉拍照时,老婆婆竟然吓得哆嗦起来,转过身摆着手说,不要拍相,不要拍我,拍相会把我的魂拍走。

天色已黑,村民渐渐散去,家家户户把房门紧闭,谁也不想在回煞之日撞见吊死的男孩。

匡志均父母顾虑重重,焦急的向特案组表示,咱明天再来吧,今天得躲着我娃儿。

特案组四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们在男孩吊死的那间老屋里做了细致的勘察,包斩测量了房梁距离地面的高度,画龙检查了房顶,苏眉对每一样东西进行了拍照取证,梁教授和唐助理静静地坐在屋子里,墙上有一张道士贴上去的黄色符箓,随风抖动。

唐助理上前将那张符揭了下来,留作物证。

匡志均父母看到后大为惊骇,父亲说道,哎呀,坏了,这张符揭不得啊。

母亲大声说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呢,这是驱鬼的符啊。

匡志均父母愤愤不平的离开了,俩人站在院里大声的争吵起来,互相抱怨。

外面天色已经黑透,山村的夜晚显得阴森寂静,特案组打算勘验工作结束后就离开。苏眉对着老屋里的一面镜子拍照,闪光灯过后,苏眉突然叫了一声,众人问她怎么回事,苏眉惊恐的说自己看到镜子里有一双脚走过去了,是一个小孩子的脚。

梁教授说:小眉,别大惊小怪的,哪有什么小孩子,记住,我们是警察。

画龙说:这老屋里死过人,给你留下的心理阴影吧,你肯定眼花了。

苏眉说:我看到了,很清楚,不像是脚,就是脚的影子。

唐助理说:可能我真不该把那张符揭下来。

包斩说:都别说话,听,是什么声音?

大家都停下手里的工作,全都侧耳倾听,老屋里安静的可怕,一阵冷风从墙孔中呜呜的吹进来,后门竟然缓缓地开了,发出一阵吱吱呀呀的声响,大家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苏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每个人都一动不动,把眼睛挣得大大的。包斩觉得背后似乎有人走过,给他一种脊背发冷的感觉。画龙掏出枪来,正欲查看,大家突然听到有拉灯线开关的声音,啪嗒啪嗒响了几声,然而,老屋内的灯泡一直亮着。

一盏灯靠在墙壁上,发出昏黄的光线,老屋显得异常诡秘,灯丝闪了几下,熄灭了。

大家离开黑暗的老屋,红衣男孩的父母坐在石磨上,已经停止了争吵。画龙上前询问后门是否关好,男孩父亲惊慌的反问他们在屋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梁教授平淡的说了一句,屋里的灯泡灭了,可能是电线老化出现了问题。

这时,一个邻居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你家娃儿的坟头挖开了。

男孩父亲怒道:哪个龟儿子挖的?

邻居惊魂未定的说:不晓得,我家猪丢了,我去找猪,就到了野地里,我拿着手电棒子,四处照,就看到你娃儿的坟头开了,土分到了两边,分成了两堆,我走近一看,里面是空的。

土堆上有爬过的痕迹,难不成,你娃儿从坟里面爬出来了?

天下起雨来,男孩母亲听到此事,心绞痛立刻发作了,疼的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她坐在石磨上,拿起自带的水壶,仰起脖子吞服下几片药。她把水壶放在石磨上的时候,低头看见自己的肚子上出现了一只小手,就像有个孩子在后面抱住了她。

夜色中,那只手还残存着一点腐肉,露着森森白骨。

第四十四章 童子鸡蛋

男孩母亲的肚子上突然出现一只腐烂的手,她吓得浑身一哆嗦,晕倒在地。丈夫急忙上前抢救,大声喊着她的名字。梁教授拿起那只手,大家不约而同的仰头观看,这只手很显然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唐助理站在磨盘上,看着黄桷树喊道:谁在上面?

画龙掏出枪,大家以为树上藏着一个人,扔下了这只手,夜色中难以看清楚,画龙对着树上开了一枪,两只乌鸦“哇哇”怪叫几声飞走了。

隔壁邻居家一个女人听到枪声,好奇的打开了窗户,探头观看。

她男人咬牙切齿的说,狗日的婆娘,看啥子,赶紧关上窗户,枪子打死你,乌鸦一叫没好事。

两只乌鸦绕着黄桷树盘旋飞翔,不时的发出怪叫声。乌鸦常被视为邪恶之鸟,喜欢在荒凉的野地或阴气深重的坟场周围筑巢,死者男孩老屋门前这株孤独的枯树上就有一个乌鸦巢。画龙爬上树,一只乌鸦向他发动了袭击,画龙瞄准后开了一枪,乌鸦扑腾着翅膀落在地上。画龙下树时,把乌鸦的窝也捅了下来,包斩闻了一下,乌鸦窝散发出腐肉的味道。

这只腐烂的小手应该是从乌鸦窝里掉下来的。

一个邻居反映,红衣男孩的坟头被挖开,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使得墓地脚印辨识的工作也泡汤了。包斩和唐助理以及带路的邻居看着空的墓穴发呆,野地里大雨哗哗。

究竟是谁挖开了这座坟,红衣男孩的尸体哪去了?

墓穴里积着水,所有的作案痕迹都随着大雨消失了。仅从目击者邻居的描述上可以判断,应该是有人用绳索将红衣男孩拖出了墓穴,看上去就像是尸体爬出坟墓。

男孩的母亲已经醒转,声称要把老屋卖掉,再也不回来了。梁教授安抚了一下死者的父母,表示警方会对尸体失踪一事追查到底,直到搞清真相。

回到森林公共安全专家派出所之后,特案组四人都淋成了落汤鸡,疲惫不堪,唐助理从值班室拿出几件干净的衣服让他们换上。这一天,大家经历了很多匪夷所思的怪事,先是半夜敲门,门上留下了一个绿色尸液手印,然后去死者男孩的老屋调查,树上又掉下来一只手,赶到墓穴勘察时,红衣男孩的尸体不翼而飞……

唐助理泡了一壶热茶,拿出袋装烧鸡和牛肉罐头,大家无心吃东西,只围着桌子喝茶。

梁教授捧着个氤氲升腾着热气的杯子说道:这个案子,很蹊跷,每件事都是这么怪异。

唐助理说:我们这里发生的挖坟盗尸的案子并不多。

苏眉说:如果孩子遗体埋的浅,会不会是被野狗啊,野猪啊什么的把墓地挖开了?

包斩说:根据现场来看,不像是动物所为,分明是有人挖开了坟,拖走了尸体。

唐助理说:盗尸的目的是什么呢,毁尸灭迹,还是另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包斩突然说:我知道半夜敲门是怎么回事了。

画龙说:难道和乌鸦有关?

包斩说:没错,有人搞鬼,将一只腐烂的小手放在门环的钉子上,然后悄悄离开。这样做的本意是恐吓我们,让我们退出这个案子。尸液黏糊糊的,散发的腐肉味吸引了一只乌鸦,乌鸦前来啄食,发出敲门的声响,我们开门时,乌鸦就飞走了,还叼走了那只腐烂的小手。乌鸦飞行的速度很快,夜里又看不清楚,所以,我们以为是有人敲门,开门后却看不到人。

梁教授说:乌鸦是一种食腐肉的鸟类,它啄食尸体,并且将一只手叼回到窝里,手正好落在男孩母亲的肚子上,接下来,我们要搞清楚这只手是谁的。

唐助理说:可以和最近离奇死亡的几个孩子对比一下dna。

梁教授说:有谁知道我们特案组的行踪?

唐助理说:很多人都知道,一些领导很关注案情,市go-vern-nt、公共安全专家局、教委领导都很关心近期的这一系列儿童离奇死亡案,我接到不少询问的电话了。

罪案史上,有过不少动物寻尸的案例。

滇西某地夫妇二人闹矛盾,丈夫把妻子杀害后埋在一个偏僻的滴水坑里,还在周围种植了甘蔗,遮人耳目,炕边每天都聚集着很多乌鸦,后来,乌鸦越来越多,足有几百只,引起了村民的注意,警方认定坑里有腐烂物,最终将丈夫抓获。

奉节县男子冉言海酒醉后掐死六旬老母,埋尸在屋后的土坡。随后,冉对家人和邻居谎称母亲精神失常离家走失。他没有想到,母亲养了近十年的黄狗每天对着土坡狂吠不已,有人路过土坡时,老黄狗一边刨,一边不停地向人哀鸣,整个土坡布满狗的抓痕,村长起了疑心,命人刨去泥土,一具裹着毛毯的女尸出现了。

第二天,特案组和唐助理去调查那两名溺死的孩子,两个男孩都在镇上的东阳小学读书,男孩叫蔡明亮,女孩叫蔡小溪,两个孩子都是十岁,上小学三年级,同班同桌。

森林公共安全专家派出所距离东阳小学不远,绕了一圈盘山公路,就到了小学所在的镇上。

镇上污水遍地,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怪味,又骚又臭,让人怀疑家家户户的马桶都倒在了街上。苏眉昨晚提取了死乌鸦胃内的残留物,连同那只腐烂的小手,以及门上的绿色尸液样本,一起让唐助理派人送到市局化验分析。虽然镇上的味道令人恶心,但苏眉一整晚没吃东西,她看到学校门口有卖茶叶蛋的,想买几个茶叶蛋填饱肚子。

小煤炉上坐着一盆鸡蛋,摊主是个衣着朴实的中年妇女,她把蛋壳敲裂,再放进去煮。

苏眉问了一下价格,竟然卖一块五一个,比其他茶叶蛋要贵。

摊主说:童子蛋,绝对货真价实。

苏眉问道,什么是童子蛋,这不就是茶叶蛋吗?

摊主看苏眉是外地人,咧嘴一笑,回答说,就是茶叶蛋,好茶叶煮的蛋,可香喽。

煮鸡蛋的水看上去黄黄的,上面还浮着些泡沫,包斩闻了一下说,有点像尿骚味。

摊主赞许道:这是童子尿煮的鸡蛋,大补的撒。

画龙勃然大怒,用尿液煮的鸡蛋竟然当街出售,他冲上前想把中年妇女的锅给掀了。唐助理和包斩将其拦住,梁教授劝道,小龙,别胡来,入乡随俗,尊重人家的饮食习惯。画龙这才注意到,镇上的集市口和小吃铺都有这种卖童子蛋的摊点,购买童子蛋的食客络绎不绝。

东阳镇有用童子尿煮鸡蛋的传统,据说童子蛋还申报了非物质文化遗产,他们认为用童子尿烹煮的蛋,是进补的不二之选。

特案组进入东阳小学,他们发现教室走廊上放着一个红色塑料桶,不知道作何用处。一会儿,下课铃声响起,孩子们涌出教室,几个小学生竟然不去厕所,而是直接尿在塑料桶里。

办公室里的一位姓茅的青年教师接待了特案组和唐助理,茅老师解释说,吃童子蛋是当地的老习俗,那些卖童子蛋的摊贩或者是要自己煮童子蛋的人家,会提着塑料桶到各小学去收童子尿。老师和学生都对此见怪不怪,一到三年级的男生们想小便的时候,便会对准教室外的塑料桶,老师还会提醒孩子们在感冒生病期间不能往塑料桶里尿尿。

茅老师说:我每天吃两个。

包斩问道:童子蛋是什么味道呢?

茅老师说:很香,还有点咸,连蛋黄都是咸的,一次也不能吃多,吃两个是最好的。

茅老师教数学,也是蔡明亮和蔡小溪的班主任,他说,两个孩子很奇怪,他们上学一起来,放学一块走,不管在哪,都是成双成对,现在又一块淹死了,真奇怪。

苏眉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两个孩子是一个村里的,上学放学互相照应呗。

梁教授说:你再给我们讲述一下案发当天,两个孩子的表现,他们几点离开的学校?

茅老师说:俩人的考试成绩是一样的,都不及格,我怀疑他们俩作弊,互相抄袭,就把他们俩留下补考,离开学校的时候,天都黑了。

包斩说:那时学校里就剩下这俩孩子了?

苏眉说:两个孩子所在的村子离学校挺远,又是山路,你不觉得你也有责任吗?

茅老师说:考试不及格,还作弊,让学生补考有什么过错,再说,这两个孩子和别的不一样,我觉得他们在谈恋爱。

包斩说:现在的孩子也太早熟了吧,两个十岁的孩子谈恋爱?

茅老师说:蔡明亮称呼蔡小溪为堂客。

唐助理说:堂客就是老婆的意思。

茅老师说: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都知道他们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梁教授问道: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茅老师回答:虽然这两个孩子只有十岁,但他们是一对小夫妻!

第四十五章 盗尸奇案

走廊上,几个小孩正在拍手唱歌: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谈恋爱,谈恋爱。两只都是公的,两只都是公的,真变态,真变态。一些小学生在操场上做游戏,他们往地上摔着一种圆形的卡片,不停的说着脏话。几个孩子玩着手中的溜溜球……上课铃响起,孩子们跑进教室。

校园安静下来,三年级教室里,两张桌子空着,两个孩子永远也不会来上学了。

特案组耐心等待学生下课,然后进行了询问调查。案发当天,学校里没有出现可疑的人和异常的事。据说,两个孩子偷过摊主的童子蛋,学校门口卖童子蛋的妇女曾经骂过蔡明亮和蔡小溪。有同学反映,蔡明亮和蔡小溪是娃娃亲,两个孩子一出生就由父母订下了亲事。

蔡明亮和蔡小溪住在同一个村子里,案发当天,因为补考,离开学校的时候天色已黑。

他们的村子名叫蔡庄里,那是一个栽种着很多柿子树的小山村。

学校距离村子很远,山路崎岖难行,两个孩子要走一个小时才能回到家。

包斩、画龙、唐助理三人重新踏上了这条山路,梁教授腿脚不便,他和苏眉留守在市局,指挥刑警大队对盗尸案展开调查,红衣男孩的尸体不翼而飞,背后肯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盗尸作何用途?谁会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缺德事?腐烂的尸体能给盗尸者带来什么?目前这些问题还是一个谜。对比dna检测结果发现,森林公安派出所门上的绿色尸液,以及红衣男孩老屋前乌鸦窝里掉下来的腐烂小手,都来自于一个孩子——蔡明亮。

城市里的孩子上学和放学,都有家长接送。

山村里的孩子都是自己步行回家,他们的求学之路异常艰苦。在内蒙,孩子们骑着骆驼去上学;在云南,一个学校的小学生都要冒着生命危险像玩杂技那样吊着溜索过江。有位可敬的山村老师名叫石兰松,25年如一日划船接孩子上学,这位感动中国的老师对记者说过一句没有被报道的话:奥运都开了,为什么不给我们修一座吊桥呢,对于那些当官的有钱的人来说,也就几顿饭钱。

包斩、画龙、唐助理三人将蔡明亮和蔡小溪回家那条山路重走了一遍。

路的一边是刀劈斧削般的峭壁,另一边是万丈悬崖,常有巨石挡路,雨季来临时,泥沙俱下,埋没巨石,形成一个山坡。山坡上又长满了草,开出野花,泉水从野花和青草之间漫过,这是旅游踏青者赞叹大自然的所在,这是两个孩子走过艰难无比的路。

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都是十岁,他们是一对小夫妻。

他们经历风霜雪剑,走过春夏秋冬,携手同行在黑暗的山路上。

两个孩子淹死在山路边的水潭里,包斩、画龙、唐助理三人仔细观察了一下。该处地势险恶,附近有一株枯死的大树,树的周围有一小块平坦的草地,孩子有时会在草地上玩耍一会,遇到下雨会在树洞里避雨。前方是一处羊肠小道,不能排除有人将孩子推下水潭的可能。

绕过水潭,就是这个叫做蔡庄里的小山村。

这个村子没有通电话,唐助理无法用电话联系村委会,他说:村村通电话工程没有全面落实啊,这都什么时代了,有的村子竟然没电话。

画龙说:别说这里,就是京城,也有村子没通电话。现在的贫富差距太大了。

唐助理说:不是吧,京城也有没通电话的村子?

画龙说:密云山安口村——京城最后一个没有通电话的村子。

包斩一路无话,画龙问道:想啥呢,小包。

包斩说:我想起自己小时候上学时走过的那条路,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都没变。

三人向村民打听,找到了村委会。

村支书介绍说,蔡明亮和蔡小溪的父母不在村里,都外出打工去了。父母办完丧事还得继续维持生活,丧子的心痛也抵挡不了生活的艰辛,村里只有留守的老人和儿童,几乎所有的青壮年都外出打工去了。

唐助理问道:你们村的治保主任呢?

村支书说:就是我啊,我兼任村治保主任。

画龙说:那原先的治保主任呢?

村支书说:也进城打工去了,在城里当保安。

唐助理说:我们这次来,是想开棺验尸。

村支书说:这怎么行,入土为安,你们要开棺验尸,两个孩子的父母都不在,我是村支书,也做不了主啊,村里人也都会反对啊。

包斩说:你找人通知孩子父母,明天就让他们赶回来。

村支书说:这案子折腾了这么久,最后定为意外死亡,你们公安是不是又有新发现啦?

包斩说:实不相瞒,坟里很可能是空的。

村支书说:空的?不会啊,出丧时,我亲眼看着下葬的。

画龙说:孩子的尸体应该不在里面了。

村支书说:这可是大事,我明天带你们去看看,两个孩子都喊我爷爷,我做主了。

包斩说:只是开棺,用不着验尸,尸体可能被盗了。

唐助理说:我们在别的地方找到了孩子的一只手!

村里人家的祖坟都集中在后山上,当地人称为“老林”。次日凌晨,包斩、画龙、唐助理三人对蔡明亮的坟墓进行了挖掘。不出所料,坟头已被挖开,墓穴里是空的,蔡明亮的尸体神秘失踪。奇怪的是,蔡小溪的尸体也不翼而飞,两个孩子竟然葬在一起。

村支书对此的解释是:两个孩子是娃娃亲,娃娃亲也是夫妻,死了自然葬在一起。

包斩对坟头周边的土进行了采集取样,带回去化验,土中有纸钱,竟然还发现了鞭炮的碎屑。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按照当地的丧葬礼仪,下葬时很少有放鞭炮的,这不合乎情理。

三个孩子的尸体神秘失踪,王令君局长高度重视,主持召开了案情分析会议。到会警员对盗尸动机和尸骸流向进行了讨论,众说纷纭,难有定论。

全国各地发生过不少盗尸的案子,例如新圩附近的多个乡镇发生过十几起尸骸被盗事件,十里店李呈沟盗尸案更是震惊全国,还有龙川镇仁相村,开棺盗尸、砍头剔肉,然后再把骨架偷走……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十年来频频发生。

王令君说:结合全国各地的盗尸案分析一下,盗尸做什么用?

苏眉说:有的地方,谁家死了人,下葬后要派人守墓防备,这成了当地怪异的风俗。

唐助理说:这样做是防备有人盗尸,我们这里并不多见。

画龙说:现在全面流行火葬,但是很多地方都拒绝火化,有的死者亲属就高价购买无名尸体冒名顶替火化,然后将死者偷偷土葬。被盗走的尸骸,有的是被用于冒名顶替进行火化。

梁教授说:还有人盗窃尸体出售,制作成人体骨骼标本,用于医学或其他用途。那些开棺盗尸剔肉的案子,大多是出于这种犯罪动机。

苏眉说:这几天,我看过不少盗尸案的卷宗,其中一起就是用来制作标本。盗墓者将尸体头颅砍掉丢弃,刮掉尸身上的腐肉,只盗骨架。卷宗里的照片很恶心,一副棺材顶部掀开,尸骨已被盗走,坟堆旁有个黄色塑料袋,装着的是从尸体身上刮下的腐肉。

一位老刑警说:按照迷信说法,长在棺材上的灵芝能吸收尸骸中的营养,因此十分珍贵,药效绝佳,还有的犯罪分子盗取尸骸种灵芝。

苏眉说:盗尸的用途,还有一种,配阴婚。阴婚就是死人和死人结婚。余林、吕凉、临分一带的农村都有着配阴婚的习俗。随着需求的增加,女尸的价格节节攀升,为谋取利润,就有人盗尸,甚至有杀害残障流浪女或站街妓女卖尸配阴婚的案例。

包斩说:蔡明亮和蔡小溪,很可能就是配的阴婚,墓地出现的鞭炮也就有了合理解释。

苏眉说:两个孩子订下娃娃亲,死后,双方父母也许为他们举行了婚礼。

包斩说:没错,他们的葬礼也是婚礼。

画龙说:村支书担心上级批评他搞封建迷信,可能故意隐瞒了这点,让村民也守口如瓶。

王令君说:尽快找到孩子的父母,证实一下此事。

老邢警说:盗尸,尤其是盗窃童尸,还有一种犯罪动机。

王令君说:什么?

老刑警说:养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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