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林家凶宅(2/2)
两个朋友,一个扮演成死神,穿着雨衣,拿着长镰刀;另一个扮成吸血鬼,红眼獠牙。他们晚上刚参加完动漫展会的stu秀,还穿着动漫人物的服装,看上去就像从动漫片子里走出来一样。他们事先买了夜光美瞳,这种隐形眼镜戴上后,眼睛在夜色中会发出幽蓝的的光,獠牙也是一种牙套。他们的本意是想吓唬朋友,却被画龙狠狠的揍了一顿。
五个杀马特少年,七嘴八舌,大声争吵起来。
巫行云是个女孩,刚才被画龙一脚踹飞,她呻吟着说道:魂淡,你们一伙的啊?
长岛冰茶说:不是啦,姐姐,他们是警察,你没看到那两位雨衣里面穿着警服呃。
落鸢说:老纸被你们两个魂淡吓死了。
考拉说:警察就可以打我朋友吗,看我手势。他两手做成枪状,向地面指,一脸的挑衅。
洛神说道:尼玛,我的痘痘破了。
洛神的面部被画龙狠狠地打了一拳,这个杀马特少年是牙膏脸,他脸上的青春痘粉刺全破了。牙膏脸就是脸上有很多青春痘,面部皮肤下都是粉刺,如果破裂后,会像挤牙膏那样挤出一股股白色浓稠液体。据说,世界上最大的青春痘可以挤满满一碗。
画龙骂道:熊孩子,装神弄鬼,把他们都铐起来。
苏眉说:挨揍是轻的,你们像什么样子,你们看到自己的同类也会害怕啊?
包斩说:幸好没开枪。
老刑警小刑警给五个杀马特少年戴上手铐,打算把他们带回去审问清楚。
临走前,画龙又检查了一遍,杂物间没有什么异常,地面的人血豆腐已经被勘验的波利斯当做物证运走了。两个扮成死神和吸血鬼的少年就是躲藏在这里,准备吓唬同伴,他们不知道这个房间有多么恐怖骇人。
包斩想起什么,还有阁楼尚未检查。他爬上梯子,看了一下,阁楼年久失修,有些漏雨,正滴滴答答落着雨水,角落里有几个花盆,栽种的植物早已死掉,只有一株铁树长势旺盛。
包斩对画龙和苏眉说:阁楼里没有人。
下了梯子,阁楼里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诡异的问候:你好
第三十九章 骷髅说话
包斩一向细心沉着,他确信自己不会看错——阁楼里没有人。
这句来自阁楼的问候让他大惊失色,脸色都变了。画龙也听到声音,感觉很古怪,不像是人类的声音。苏眉不寒而栗,浑身发抖,她想到的是——特案组来时,公路上发生了鬼搭车灵异事件,那辆小货车翻了,鬼可能上了特案组的车,一路跟随着他们,来到了林家旧宅。
当时,小货车的司机也曾听到背后传来一声:你好。
司机被这句话吓得跌落驾驶座,车也翻进了桥下的壕沟。
包斩、画龙、苏眉三人再次上到阁楼,因为漏雨,地面上很潮湿,没有脚印。
苏眉拍照,闪光灯亮起的一瞬间,似乎看到角落里站着个人影,然而那里只有一盆铁树。
陶瓷花盆已经龟裂,年代久远,失去了原有的光泽,不知道放置在阁楼上多久了,盆口处用铁丝勒了一圈,防止碎裂。包斩上前检查,搬动铁树时,花盆裂开了,摔在地上。
大家看到,铁树的根部包裹着一个球状物体,去掉泥土,赫然发现,白色的根系密密缠绕着一个骷髅头!
三个人不由得心惊胆战,骷髅头的嘴巴张着,他们刚才听到的那句“你好”似乎就来自这骷髅的嘴巴。
回到武宁路派出所之后,老刑警挨个的审问五个杀马特少年,他们只是去鬼宅探险,寻求刺激,对楼里的血案一无所知,老刑警让他们留下联系方式,批评教育一顿就放走了。
梁教授看着那个骷髅头,沉思不语。
头骨裹在泥中,色泽暗淡,目测判断在土里埋了很多年。
1983年,林家宅发生过一起凶杀案,死者的头颅当时并未找到,凶手是个精神病人,很可能将人头埋在了花盆里,自己却忘记了此事。
多年前的那起无头命案是否和现在的血案有关联呢?
他们听到的那句“你好”,真的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问候吗?
梁教授说:小包,画龙,小眉,你们还能记起那声音吗?
包斩说:我忘不了。
画龙说:是啊,那声音太古怪了。
苏眉说:我现在还害怕呢,听到身后有人说你好,回头却看不到人。
梁教授说:现在也夜深人静了,明天,我要报案人的录音,你们仔细听一下,报案人和阁楼里的声音是否相似。
老刑警说:报案人没找到,他是在一个公用电话亭拨打的110报警电话。
小刑警说:电话亭,我去看过,周边也没有监控探头。
公用电话亭被冷落在街边,随着手机的普及,现在使用公用电话的越来越少了。那个电话亭位于一条偏僻街道的路边,附近有网吧和电脑维修店,也许它是这个城市最后一个公用电话亭,现在还可以使用,过段时间就会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报摊。
电话亭一般处于闲置状态,话筒无声,显示屏损坏,按键凹陷。
街头的公用电话亭现在只剩下两个作用,一,张贴牛皮癣广告,二,避雨,成为一场恋情的开始。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无人知晓的用途:报警。
打110是免费的,而且,这种ic卡公用电话不用插卡,拿起话筒即可拨通110电话。
那天夜里,有人用公用电话报警,声称自己杀了人,然后留下了林家老宅的地址。
这个神秘人应该就是知情者。
梁教授说:电话亭,包括阁楼里发现的人头,都不是咱们的侦破重点。
包斩说:重点还是寻找尸体,还有林家的四口人。
老刑警说:宅子的户主叫林钟华,做冬虫夏草、人参、燕窝等名贵药材生意,祖籍河北,常年奔波于港台和内地,有多处房产,目前可能在台湾,一时联系不上。
画龙说:林家老宅也好久没人租住了。
苏眉说:法医认为,死者至少有六人,可是只检测出了四个人的dna,另外两个人是谁?
小刑警说:我有一种预感,林家户口簿上的四口人很可能被害了,这是我们找不到他们的原因,另外两个人可能是凶手,凶手也被杀了,也许是被鬼杀死的,那栋楼太邪乎了。
老刑警说:你懂个屌啊,特案组在这里,你也敢瞎猜,真是班门弄斧,人家特案组破获大案的时候,你还在妈妈怀里吃奶呢,还鬼啊神啊的,吓得发抖的人是你吧,真给警察丢脸。
大家都笑起来,派出所墙上的电子钟指向凌晨一点,老刑警打着哈欠去睡觉了。房间里只剩下特案组四人,小刑警似乎在犹豫着什么,表现有些反常,磨磨蹭蹭不肯走,最终,他下定决心,扑通跪下了!
特案组感到很意外,苏眉说:哎哎哎,小弟弟干嘛呀,你吓我一跳,怎么就跪下了。
小刑警激动的对梁教授说:我要拜师,我要拜你为师,梁教授,求你收下我吧。
包斩说:你不是有师父了吗?
画龙说:这得算是背叛师门吧,而且,梁叔已经有徒弟了,小包就是。
小刑警开始求梁教授收他为徒,喊包斩为师兄,包斩和梁教授哭笑不得。
苏眉笑着对梁教授说:梁叔,你就收他吧,我看这小弟弟挺诚心的,就是有点胆小。
梁教授拿出一张照片,漫不经心的说:想要我收你为徒,可以,你去把这个圆凳拿来。
照片是苏眉拍摄的,照片上的圆凳是林家老宅的旧家具,一个杀马特少年曾拿着这个圆凳自卫。小刑警面有惧色,他本来就非常胆小,现在要他只身一人再次前往那栋闹鬼的老宅,去拿这个圆凳,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是他知道这是梁教授对他的考验,想要他知难而退。他咬了咬牙,鼓起勇气说:我去。说完后,小刑警就后悔了,心里直打退堂鼓,深更半夜去那鬼气森森的老宅,真是一件要命的事。
苏眉吓唬他:小弟弟,那楼里有鬼,还是别去啦。
小刑警刚刚参加工作,局里不会给他配枪,他默默地把电棍、手电筒、手铐等挂在身上,外面雷声大作,他为了拜梁教授为师,硬着头皮走进了雨中。
一个小时后,小刑警回来了。
他冲进派出所,不知道是累得还是吓得,特别狼狈,看来他是一路跑回来的,还摔了几个跟头。
他把带回来的圆凳放在地上,气喘吁吁的说:我又遇到鬼了!
小刑警为了拜师,壮着胆子再次来到林家旧宅。上楼以后,他提心吊胆地走进那个放置旧家具的房间,心里只想拿了凳子赶紧离开。可是,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隐隐约约有些声响,小刑警侧耳倾听,房间里竟然传来一阵拉窗帘的声音,可是,那窗帘却一动不动。小刑瞀吓得脸色煞白,拿起圆凳就跑,在门口还揭飞了一双鞋,下楼时摔了一跤,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小刑警惊魂未定,简单地说了一下闹鬼的事,大家都不以为意,胆小者常常产生幻觉。
小刑警对梁教授喊了声师傅,又想下跪。
梁教授谦虚地说:其实,我教不了你什么,特案组是一个团队,我只是其中的一员。
小刑警着急地说:师傅,我把凳子都拿来了,您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梁教授笑了笑,说道:你愿意拜特案组为师吗?
小刑瞀愣了一下,惊喜地说道:太好了。
画龙说:这小兄弟让我想起蔷薇杀手案中的小布丁。
小刑警说:画龙师傅,我要跟你学散打。
苏眉说:乘徒儿,你对计算机技术感兴趣吗?我可以把你培训成黑客高手。
小刑繁说:我,我,我想破大案,亲手抓住杀人凶手。
特案组名麻膂界,小刑警一下多了四个师傅,心里非常欢喜。梁教授看着
那个圆凳,他并不仅仅是为了考验小刑警的胆量,而是觉得这个圆凳隐含着一些信息。这种三条腿的木质圆凳现在并不多见,是多年前流行的样式,房间里放置的全是老式家具。这所老宅子,因为多年前发生过一起凶杀案,所以长期无人租住,房子里留下了很多老家具。
包斩突然想到什么,问小刑警:你在门口踢到了一双鞋?
小刑警说:是啊,包师傅,门口有双鞋。
梁教授拿起照片,苏眉拍摄的刑事现场照片非常专业,影像清晰,整个现场环境都收入画面中。照片中,门口的位置并没有鞋子。那双鞋本来是放在窗帘后面的,特案组离开后,那双鞋不知为何出现在了门口。
很显然,那栋老宅子里又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情。
武宁路派出所的值班民警都被紧急集合起来,画龙带队,立即出发。小刑警的恐惧感消失了,他很兴奋,觉得自己立了大功。一行人再次前往林家老宅,民警在林家宅当场逮住一个人,那人正在翻找着什么东西,画龙认出来,他就是五个杀马特少年中的一个:落鸢。
老刑警审问过五个杀马特少年,他们只是去林家凶宅探险,所以就将他放走了。
五个杀马特少年离开派出所之后,落鸢并没有回家,而是独自一人又去林家凶宅。
特案组以及老刑警和小刑警对落鸢进行了审讯,强光灯照在他的脸上,他显得惊慌失措。
老刑警说:为什么不回家,那楼里有啥吸引你的地方?
落鸢坐在审讯椅上,不敢直视众人,低着头不说话。
画龙猛地一拍桌子,问道:熊孩子,你在那里找什么东西?
落鸢吓了一跳,满头大汗,支支吾吾说:警察叔叔,我……
苏眉说:你胆子可真大,一个人也敢去。
包斩说:你在林家宅住过,是不是?
落鸢说:没,没有。
梁教授拿起林家宅花盆里发现的那个贴髅头放在桌上,问道: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落鸢看了一眼那骷髅头,眼神非常怪异,充满忐忑和畏缩。他低下头,突然哭了。
第四十章 尸首百年
报警电话是落鸢打的,这个杀马特少年在公用电话亭里,捂着嘴巴对警方说自己杀了人。
聱方对他进行了声纹鉴定,声纹和指纹一样,每个人都不相同,具有独一无二的特点。在一些涉及电话的绑架和勒索案件中,声纹鉴定尤其重要。
案情有了突破性进展,落鸢上升为嫌疑犯,警方很难相信,这个留着怪异发型穿着奇装异服的杀马特少年会是个杀人放血的恶魔。
警方给落鸢戴上了手铐和脚镣,经过几番审讯,这个少年交代了实情。
多年前,林家老宅发生过一起凶杀案。楼上和楼下各租住着一户人家,楼上一个中年男子患有精神疾病,常年被锁在阁楼里,半夜里时常唱歌,大哭大叫。淸明节那天,两户人家都去扫墓了,楼下的一个小女孩闲来无事,跑到楼上去玩。
阁楼里传来声音,有个人对小女孩说:你好。
小女孩打开阁楼的锁,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男人出来了……
小女孩被害的时候不到14岁,走廊里喷溅了很多血,尸体慘不忍睹,脑袋不见了。参与当时破案的老刑警记忆犹新,那个中年男子徒手虐尸,发了疯似的用双手撕扯、抓挠着无头女尸。当时正值1983年严打,中年男子很快就被枪毙了,因为警力严重不足,丢失的人头下落不明,警方也没有仔细搜寻。这么多年来,小女孩的头颅一直藏在这栋老宅里。
此后几年,林家宅陆续有几户人家租住,那些旧家具就是当时遗留下来的。因为这栋老宅闹鬼,后来就无人居住了。
凶案发生后,小女孩的父母搬离了林家宅,夫妇两人又生了一个男孩。
这个男孩就是落鸢,遇害的那个女孩是他姐姐。
这个少年常常做一个同样的梦,不管梦是什么千奇百怪的内容,结局肯定是梦到自己跳楼,但每次都能在落地之前惊醒。后来,他发现自己醒得越来越迟了,最终,他以为自己在梦里会被摔死,可是落地时,发现地上有个黑洞。他在以后的梦中,继续向地洞坠落,有一天,他落到洞底,看见了一具尸体。
尸体非常怪异,身体是一个小女孩的,脑袋是他的。
落鸢吓得毛骨悚然,一头大汗从梦中醒来。父母听说此事,告知他还有个姐姐,多年前被害,只是头颅尚未找到。
落鸢想,只有找到姐姐的头烦,才能结束自己的噩梦。
他一个人去了林家老宅,院里荒草萋萋,楼里寂静无声,他们家多年前曾在这里租住。
他站在走廊里,想象着姐姐被杀害时的惨象,他走进房间,看着那些老式家具,心里想着姐姐的头会在哪里。
旧沙发、破床垫、衣柜里面?
还是地板下面?
或者埋在院里的树下?
落鸢抱起一个坏的黑白电视机,摇晃几下,里面发出声响,他拆开看,电视机里没有姐姐的头骨。他推开走廊尽头的那个杂物间,地面满是鲜血,他吓坏了。离开林家老宅后,落鸢打电话报警,声称自己杀了人,其实他是希望借助警方的力量找到姐姐的头颅。后来,落鸢又以探险为借口,鼓动朋友一起前往这所老宅。这个脸色苍白的少年一直深受噩梦的折磨,他偏执地认为,只有找到姐姐的头颅,才能彻底摆脱折磨。
聱方对落鸢的话半信半疑,将他暂时拘留,再次审讯时,他对特案组说:昨晚,我又做梦了,这一次,我还是跳楼,地上还是有个洞,可是洞里面的尸体不见了。
落鸢要求警方归还他姐姐的头骨,特案组从直觉上认为,这个颓废的少年应该和人血豆腐案无关,唯一的嫌疑人可能只是为了寻找姐姐的头颅,从证据链上很难证明他杀了人。
侦破重点再次转向寻找林家宅的户主林钟华,此人做名贵药材生意,常年奔波于港台和内地,有多处房产。一位知情人士称,林钟华与父母断绝了关系,多年来从不来往,此人数月前携家眷去了台湾,投资中药材加工生意。
苏眉打开电脑,登录公安部内网,利用自己编写的一个搜索引擎,尽可能地搜集林家四口人的信息,然后远程调取了他们的户籍照片、学历档案、出入境记录、银行开户资料等。
小刑警对苏眉说:苏师傅,你太牛了,在派出所光明正大地干着违法的事,您这是在入侵银行吗?
苏眉瞪了他一眼,说道:你给我死一边去,什么破徒弟啊,哪有这么说师傅的?
画龙走过来,照着小刑警的脑袋上扇了一巴掌,说道:喊什么师傅,你得喊师娘。
小刑警摸着头,问苏眉:啊,画龙师父,包师父,梁教授,哪个是你老公啊?
画龙和苏眉都扑哧笑了,就连坐在一边看审讯笔录的梁教授也忍俊不禁。告诉梁教授,又有了一条新线索。林钟华曾委托一个中介公司想要卖掉林家老宅,已经与一个买主谈好了价钱。
梁教授召集武宁路派出所的警员,分配部署任务。
包斩、画龙、苏眉三人负责对中介公司进行调査,找到买主,获取和此案有关的信息。
老刑警带一队警察去林钟华的岳父母家展开跨省调聋,从外围摸清他的婚姻状况。
小刑警带一组民警远赴林钟华的原籍老家,尽管林钟华与父母断绝了来往,但也要摸排核实。对有些公安机关来说,跨省办案难度较大,需要协调的事情比较多,尤其是武宁路派出所这样的基层机构,无论是经费还是警力都捉襟见肘。出发前,领导对老刑警和小刑警一再叮嘱,办案经费有限,尽量省点儿花钱,能在车里睡觉,就不要住宾馆,吃饭时也尽量节俭一些……
几天后,老刑警带的那一队警察无功而返。
小刑警驱车千里,奔赴林钟华的袓籍——河北,在当地警方协助下,费尽周折,他们找到了林钟华的老家。
很快,小刑警在电话里兴奋地向特案组汇报说:师傅,逮住了,我亲手逮住的。
画龙问道:逮住谁了?
小刑警说:林钟华他爹。
梁教授问:林钟华呢?
小刑警说:死了,一家四口都死了。
包斩说:林钟华他爹杀的?
小刑警说:不是。
苏眉说:尸体在哪里?
小刑警说:他们打算埋到祖坟里。
四具尸体都在林父家里,经过审讯,此案的来龙去脉终于水落石出。
其实,在这个人血豆腐案子里,没有凶手。
警方很快査明,数月前,林钟华带着老婆和两个儿子去了台湾,投资中药材加工生意,因遭人诈骗,血本无归。他又回到大陆,想要追回几笔欠款,但是欠款者都身陷三角债纠纷,无力偿还,其中一个欠款者只给了他一辆旧车用来抵债。
林钟华打算卖掉林家老宅,筹集资金,东山再起。
他开车前往林家老宅的时候,在路上撞到一个穿白裙子的少女。当时正值深夜,他的车速也不快,下桥时,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竟然站在路中间招手搭车,慌乱之中,他误将油门当刹车,车高速撞向女孩。砰,她的身体飞起来,翻了几个跟头,啪的一声落在公路上。
林钟华停下车,惊慌地说:撞到人了啊,怎么办?
林妻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孩,说道:别管,咱赶紧跑,没人看见。
大儿子说:要不,报警吧?
小儿子说:我先下车看看那女的死了没。
女孩没死,奇怪的是身上也没有血迹,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家……回家。林家四口人商议了一下,林妻坚持要驾车逃逸,林钟华和小儿子决定将女孩送往医院抢救。途中,女孩伤势严重,死掉了。他们不知道怎么办,就把尸体拉到了林家老宅。
林钟华说:现在麻烦了,早知道跑了就好了。
林妻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地说:让你跑,你不跑,你就是不听我的。
大儿子说:真倒霉,她站在路中间,应该负主要责任,这个女孩就是想自杀。
小儿子说:尸体拉来了,现在怎么办?
林妻斩钉截铁地说:都别说话,听我的,把她埋了。
林妻是个肥胖的女人,体重近150公斤,脾气暴躁,心如蛇蝎。她让两个儿人远处找一个埋尸的地方,挖好坑,再回来搬尸体。为了避免尸体将来被发现时有人认出这女孩,林妻在老宅里找了根削尖的竹篙,想要戳烂女孩的脸。
林钟华和妻子先将尸体抬到二楼的杂物间,林妻脱掉女孩的衣服,那件白裙子随手挂在了衣架上。
面对着这具裸尸,林钟华手拿削尖的竹篙,不敢下手。
林妻不断催促,让丈夫快点儿戳烂女孩的脸,她嘴里咒骂个不停,丈夫索性扔掉竹篙,和妻子吵了起来。林妻气急败坏地说:你不戳,反正是你轧死的,和我没关系。
林钟华气愤地指着妻子说道:行,和你没关系,我去自首,咱俩离婚。
林妻拍着屁股,咆哮着说:钱哪钱哪钱哪钱哪?!离婚,得给我钱。
林钟华冷笑道:没钱,都赔了。
林妻骂道:王八蛋,你在外面养狐狸精,别以为老娘不知道。
两个人破口大骂,林妻追打林钟华,恶狠狠地抓挠他的脸。林钟华狂性大发,压抑多年的情绪爆发了,他用竹篙失手刺死妻子。两个儿子挖好坑回来后,也先后被林钟华剌死。
大兴灭门案中,李雷杀妻灭子,持刀杀害父母,袓孙三代六人被害,李雷供述称因长期家庭积怨所致。
三亚也曾发生一起灭门惨案,凶手对自己哥哥一家五口痛下杀手,最终导致四人死亡一人重伤。
地狱就在心中
我们看到的直线只是无限大的圆圈的一部分。
我们看到的是下雨的街,看到的是雨落地时的瞬间之花,却不知道这条路不仅向前,而且向下。
林钟华自杀了。据他父亲描述,他应该是将削尖的竹篙对准自己的心窝,用力向杂物间的墙壁跑去,死得非常惨烈。林钟华自杀前,给父亲打了个电话,把事情原原本本都讲述了一遍。老父亲来收尸,用盆接了清水,洗干净儿子、儿媳、两个孙子的脸,将他们都搬上了车。
林妻身体肥胖,再加上清水稀释了杂物间地面的鲜血,所以警方误认为死者有六人。
那天晚上,有几个司机在高速公路上看到了一辆奇怪的车,车速非常慢,在公路上简直就像蜗牛一样缓缓行驶。开车的是个白发老人,目测已年过七旬,那些司机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苍老的人开车,他们的车和老人的车擦肩而过,他们不知道老人的车上载着几具尸体。
驶向一个加油站的时候,有只白鹅走上公路,老人减速,停车,等待着大白鹅迈步走过。
他儿子撞死了路上的一个女孩,随后又毁灭了一切。
老人面无表情,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开着车,载着一家人的尸、体,就像识途的老马一样,向着家的方向前行。林钟华的母亲早逝,林父住在乡下老家,尽管林钟华与父亲早已脱离了父子关系,很多年都不来往,但他生命中最后一个电话还是打给了父亲。他对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
这一路上,那些颠簸,那些坎坷不平,如同一个人的一生。
老人将尸体运回乡下老家,打算葬在袓坟里。他给儿子穿好新衣就像小时候那样。一家人都睡在床上,老人做好了早饭,暧暖地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照着一把藤椅,照着老父亲苍老的满是皱纹的脸。老人喝着一碗稀饭,内心很平静,分散多年的家人终于聚首一堂,长大离家的儿子终于回到了家。
敲门声响起,有人喊道:开门,査水表。
老人行动缓慢,打幵门后,几个穿着便装的警察冲了进来……
林父向警方供述了自己运尸的整个过程。
小刑警说:你要说实话,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林父说:我,都快80岁了,快死的人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给我孩儿收尸。
小刑警说:林钟华杀了老婆和两个儿子,那根竹篙呢,作案凶器在哪里?林父说:车上,我孩儿杀了人后,就自杀了。那根竹篙戳得身上都是窟窿眼儿,我扔车上了。
小刑警说:你开车开了很久?
林父说:我老了,开得慢,开了两天两夜才到家。
小刑警说:那具无名尸在哪儿,就是被林钟华开车轧死的那女孩?
林父说:哪有啊,没有,我接到孩子的电话就来了,我没看见有什么无名尸。
林父声称,他到了林家老宅的时候,在现场没有发现因车祸致死的那女孩的尸体。
那具无名尸不翼而飞了!
警方不得不再次勘验现场,在林家凶宅的阁楼上,发现了被雨水淋湿的粪便和一片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