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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会说话的话,这时候可能早就哭叫着喊“不要不要了”。
骆丘白的心颤了颤,一晚上儿子被同一个人吓到两次,是个父母都受不了,他脱下外套把儿子仔细的裹住,又把围巾遮住小家伙的脸,拍着他的后背轻声说,“别怕宝宝,你看什么都没有了对不对,闭上眼睛别哭了,藏在爸爸胸口好不好,这样就没人敢来吓唬团团了。”
小家伙藏在骆丘白的脖子里,肉呼呼的小脸蛋紧贴着爸爸,好像一秒钟都不愿分离。
祁老爷子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颤了一下,脑袋里突然浮现出那天晚上的那个梦境。
那时也是这样,在他刚想去触碰的时候,这个孩子突然吓得大哭起来,紧接着从眼前一下子就消失了,只有他一个人留在原地。
梦境成真,祁老爷子的脸色异常难看,还带着几分颓然。
骆丘白知道这个话题没有说下去的必要,抱着团团站起来说,“祁老爷子,你也看到了,我儿子并不喜欢您,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祁老爷子愣了一下,接着如梦初醒,又恢复刚才目光阴沉的模样。
这次他什么都没说,直接上前伸手就要抱团团,被骆丘白一下子避开。
他的脸色也变了,直接说,“祁老爷子请您自重,我儿子还太小,现在还在发烧,经不起您一而再再而三的惊吓。”
“骆丘白你别得寸进尺,这孩子不是你一个人,你有什么资格阻拦?”祁老爷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骆丘白挑眉一笑,“我是他的监护人,当然有权利保护孩子不被不熟悉的陌生人触碰,请问您跟他是什么关系?法律承认吗?”
祁老爷子剧烈的咳嗽几声,气的手臂都不稳了,“陌生人?你别忘了没了小沣,没了祁家,你也不可能重新回来,更没资格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
“重新回来”这四个字就像一把刀子,狠狠地剖开了骆丘白心口已经结痂的伤口。
重新回来,如果从没有离开,又怎么会回来!?
他努力克制情绪,平静的嗤笑一声,“是啊,我从没有忘记,当然更会铭记住,当初逼得我走的罪魁祸首是谁。”
一句话撕裂了两个人之间最后的伪装,当初的事情祁老爷子如何心狠手辣,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祁老爷子自始至终没认为自己做错了,甚至更恨骆丘白没有按照自己的希望留在祁家,反而间接造成祁沣跟自己决裂的事情,新仇旧恨夹杂,他愤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别忘了,你跟祁沣已经结婚了,最起码我是你的长辈,你没有资格指责我!”
“哦,原来您还记得有结婚这件事。”骆丘白心平气和的挑了挑眉毛,“我当您压根只记得给孙子找了个炉鼎呢。”
说着他笑着摸了摸下巴,“不过按照您以前的逻辑,不是说我跟祁沣的婚姻在中国没有效力吗,那我跟你可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中国没有一条法律规定我需要对一个陌生人尽孝,您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呢?”
说着他不顾老头子颤抖的嘴唇和气的发青的脸色,慢慢的说,“当然,您作为老人我肯定会尊重您的,您要是过马路摔倒,我不照相也会扶您起来,把您送医院,而且还会垫上医药费,但是中国人讲究尊老爱幼,我不能为了一个陌生的老人家,就把自己年幼的孩子随便给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吧?您说对不对?”
说完这话,他礼貌的鞠了一躬,“祁老先生,时间不早了,我得离开了,祝您晚安好梦。”
说着他把团团竖着抱起来,捏着他的小手冲老爷子挥了挥说,“跟这个爷爷说再见。”
小家伙死活不抬头,蔫蔫的“呜啊”一声,像是抗议似的,撅着小屁股不理人。
祁老爷子坐在沙发上,胸口剧烈的起伏。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骆丘白远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好说话,哪怕他以前的确是个温润柔和的性子,那也只是以前了,又或者说以前他也许也有如此凌厉尖锐的一面,只是要看面对的对象是谁。
如今他这张嘴巴,没有说一个脏字,甚至礼貌周全的让人完全挑不出刺来,可句句话都像是刀子,兵不血刃,锋利非常。
整个客厅里没有任何一个佣人,在大门被骆丘白推开的时候,祁老爷子猛地把拐杖摔在地上,发出“砰”一声响,接着呵斥一声:“给我拦住他!”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保镖全部涌了出来,几十个黑衣人瞬间把骆丘白团团围住。
骆丘白倒像是早有准备,面对眼前的突变完全没有一点惊慌,甚至脸色都没变一下,慢慢的转过头,笑眯眯地问道,“祁老爷子,还记得以前您对我说过什么吗?”
祁老爷子咳嗽几声,不耐烦的一挥手,“我现在没工夫跟你说这些,你今天必须把这孩子的来历给我说清楚,否则就别想踏出这个门!”
骆丘白挑了挑眉,也不惊慌,一只手捂住团团的耳朵和眼睛,不让他看到这些乱七八糟,一边慢慢悠悠的在偌大的客厅里踱步子,“看样子您是不记得,那我就再重复一遍。”
“您说,我这种在娱乐圈里混的人不干不净,养不出什么好孩子,也给孩子提供不了什么干净的坏境,若是小孩从小跟我这种人在一起,没准以后就会养出一身藏污纳垢的恶习。”
祁老爷子紧紧皱着眉头,“你想说什么?”
骆丘白笑着耸了耸肩膀,“没什么,我只是感慨老爷子您的忘性真大。当初既然这么说了,现在又来跟我抢孩子做什么?”
“团团从小跟我这种不干不净的人长大,没少受我这种戏子的熏陶,现在都快七个月了,估计沾染了不少恶习,不会符合您对好孩子的定义。祁老爷子,您家大业大,不能因为自己没有重孙子抱,就来抢别人的孩子吧?更何况,这孩子还这么不干净,真难为您了。”
“你——!”祁老爷子完全没想到自己当初逼骆丘白离开娱乐圈的借口,如今竟然成了他光明正大不承认孩子身份的理由!
一时间,愤怒、不甘、心痛……所有感觉纠结在一起,最后变成了一缕不甘心的目光。
哪怕没有实质证据证明孩子就是骆丘白和祁沣的,但是他已经能确定八分,眼看着这个跟祁沣长得那么相似的胖小子就在眼前,他竟然连碰都还没碰一下。
“你不用跟我耍心眼,你嘴硬也没用,你不承认我就逼着你承认,等到医生来了,你想赖也赖不掉,骆丘白,到时候你别怪我不客气。”
他一挥手,周围的保镖更上前一步,骆丘白眯起眼睛,笑着拿出手机,手指按在拨号键上,屏幕上赫然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输上去的报警电话。
祁老爷子瞳孔骤然一缩,骆丘白不卑不亢的说,“好,既然祁老先生这么不讲理,那我们多说不无益,请警察来给个公道吧。”
“到时候警察一来,我倒要请他来评评理,户口本上白纸黑字写着,团团落在我的名下,我是他唯一的合法监护人,您一个外人凭什么来跟我抢?当然,您也别怕事情闹大,我这种天天绯闻缠身的人,最不怕丢脸了,只不过您一个堂堂昆仑财团的董事长,跟一个三流小明星抢孩子,还惊动了警察,说出去多新鲜啊。”
“您劝着您的保镖一点,要是再靠近一步,把我儿子吵醒了,那说不定我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没准明天就告诉所有记者,祁沣跟我是什么关系,昆仑财团当年又是怎么欺压我这种小明星,跟拍艳照的李天奇搅合在一起的,您也知道狗仔队的嘴里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没准您一把年纪也会被说成是李天奇的入幕之宾了呢。哦对了,还有还有,出柜这事儿祁沣早就想办了,一直被我拦着,这次总算是有光明正大公开的理由了,看来要多谢您了。”
祁老爷子气的直打哆嗦,他最怕的两件事竟然被骆丘白死死的攥住了。
他不可能拿祁家的名声开玩笑,更不允许昆仑财团跟李天奇这种卖违禁药,还拍艳照的货色搅合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他绝对不能忍受,别人知道祁家唯一的孙子竟然是个同性恋!
“你们还……咳咳……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孩子和手机抢过来!”他剧烈咳嗽,大口的喘着气,显然已经气糊涂了。
“我看谁敢!”骆丘白环视四周,目光锋利决绝。
周围人陡然一顿,接着又要往前扑,骆丘白紧紧护住被吵醒哇哇大哭的团团,朗声道,“祁老爷子,我倒要看看是您的保镖快,还是我的手机快!”
说着他的手指就要按下去,一个保镖突然扑上来要抢,甚至都没顾忌孩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门突然“砰”一声被踹开了。
现场的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抬起头一看,就看到门口背光的位置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他干净利落的收回脚,抄着口袋慢慢的走进来。
玄关的灯照亮了他的脸,黑色暗影褪去,露出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祁沣?!
骆丘白惊得睁大了眼睛,一旁呃保镖全都傻了眼,一时间所有人都僵在当场,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再动一下。
坐在沙发上的祁老爷子踉跄了一下,慢慢的站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震惊,似乎也完全没有料到这个时候祁沣竟然会出现。
祁沣紧紧抿着嘴角,眉头紧皱,那张刀削斧凿的脸在此刻没有一点温度,哪怕站的很远,都能捕捉到他眼睛里森森的寒气。
他环视四周,目光在祁老爷子身上顿了一下,接着又缓缓移开,最终把目光挪到了骆丘白和团团身上。
“小沣,见面连招呼都不打了?”祁老爷子不悦的开口,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攥着拐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祁沣压根没回头,就像压根没听见一样,慢慢的向骆丘白走去。
周围的保镖往旁边退,心里对祁沣这个大少爷非常的畏惧,下意识的为他空出一条路。
眼看着他还有两步就走到跟前,骆丘白快步上前,脑袋有点懵,“你……你不是还要几个小时才到s市吗?怎么现在就来了?”
你又是怎么找到的这里?
后面的一句话他没有问出口,祁沣也没有回答他的意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眼眶红彤彤的团团,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在低烧。”
他说出两个字,目光沉静,完全不像是在这种危机场合应该说出来的话。
骆丘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只能附和着点了点头,“没有这么快。”
祁沣没再说话,目光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确定完好无损,又摸了摸团团的脸,这时候才突然抬起头,刀子一样的目光瞬间锁定在一个人身上。
那人正好是刚才准备扑上去抢骆丘白手机的保镖。
“少……少爷……”那人被祁沣冰冷刺骨的目光吓得打了个寒战,喉结不安的滚动几下,刚要往旁边躲,就突然感到一阵凛冽的风扑面而来……
“啊——!”
他还没察觉到怎么回事,就被突然袭来的一条腿狠狠地踹中,整个人跌出去很远,重重的撞在旁边的柜子上,接着竟然咳出一口血,捂着肚子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周围人忍不住惊叫一声,接着狠狠地压住,惊得头皮一阵发麻。
“祁沣!”祁老爷子震惊的低吼一声。
祁沣慢慢的收回腿,这时候才把冰冷的目光投到旁边的祁老爷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