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在拉塔莫斯山上(4)(1/2)
在被人撂倒前屠宇鸣正在向笛面前表示自己的担心,“我很担心褚画那小子会胡来,玛丽莲死后他就完全失了控,几天前我去那个狗仔的家里找过他,结果倒看见了褚画,他怒气冲冲地堵在那人的家门口,说要给他教训,把邻人全都惊动了!”
向笛正打算为屠宇鸣倒上一杯,突然就听见身后的男人一声闷哼,接着发出了沉重的倒地声。
脑袋重重磕在地上,屠宇鸣四仰八叉地躺着,看上去已经昏迷不醒。
回头时发现一个完全陌生的老人正站在自己身后,向笛一脸震惊地望着对方,难以置信一个警察竟会被一个老人轻易放倒,而毫无还击之力。正当向笛兀自震然之时,一阵阵节奏平缓的手杖击地声自老人身后传来,并附有一个毫无音调起伏的男人声音,“这不是这位警探先生第一次被异氟醚放倒,罗德曼曾是国家级的运动健将。”
向莱在另一间房看肥皂剧,即使命在旦夕也不能影响她的好心情。疯疯癫癫的笑声不时飘过来,康泊对自己的司机微一侧头,“我想单独和这位先生谈谈。”
罗德曼心领神会地去往了向莱所在的房间,还未跨出房门就被身后的男人唤了住。
“罗德曼,”老人应声回头,康泊对他露出一个迷人微笑,“对女士请温柔一些。”
一分钟后,那疯颠颠的笑声就听不见了。
没有受到屠宇鸣所受到的粗鲁攻击,丰乳纤腰的女人平躺在床,一如童话里栖身梦境的公主。
听不见姐姐的动静,向笛皱了皱眉,也不说话地仰头望着对方。
来人径自坐了下,笑了,“你打算让受伤的客人一直站着吗?”
“我本该亲自登门来感谢你的好意。”朝酣然入睡的警探先生瞥去一眼,眉清目秀的年轻人也笑了,“这个地方很安全。我不知道如何向你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轻轻仰头后靠,康泊伸出手指点了点嘴唇,唇边浮出一个促狭的笑容,“我只知道一个报答方式。”
他们之间有过一段时间不长的情人关系,向笛理所当然地凑头过去——正当俩人即将四唇相贴时,男人又把头侧向一边,以手指挡开了对方主动送来的吻,“我只想你请我喝一杯。”
向笛顺从地又起身去倒酒,全然不显尴尬,只开玩笑似的说,“我还以为你喜欢我。”
“确实,”康泊接过对方递来的酒杯,喝上一口,“我喜欢教养好的人。”
“可你显然并不只喜欢教养好的人。”向笛稍稍一顿,忙不迭自我补充,“这么说绝没有恶意,我也很喜欢褚画。”他多少知道些他们间的事,也知道他肩膀流血的伤口因何而来,并无巴结之意地继续说,“你有庞大的财富,有无数美人的倾慕,我想这点创伤对你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饮尽杯中的酒液,男人又笑,没有接过对方话茬地说道,“我想请你帮忙。”
猜到对方要自己做的事与那位警探先生相关,向笛想了想便说,“那么,我想向你借一笔钱。”
“不行。”
向笛微微一愣,“你不问多少,不问我何时会还,就拒绝我?”
“我是商人,我有判断一项投资能获得多少回报的能力。可在你身上,我几乎看不见。”
向笛仍然试图辩解,“可你曾为了褚画一掷千金,一夜就花费十万美元。”
“我至今相信——打个不妥的比方,那将是我一生中最得益的买卖。”
“即使他给了你一枪?”
男人笑了,摇了摇头,“和魔鬼讲价太不明智了。”
向笛几乎不假思索地回话,“请求牛郎帮忙的行为本身就不明智。”
康泊微眯双眸,透过长睫的阴影长久注视起眼前年轻人的眼睛,那种豁出一切的镇定自若令他刮目,于是大方地点头答应,“我会出资拍一部电影,让你的姐姐担任女主角,请最炙手可热的明星为她配戏。”
被一语言中心事,这回轮到这个年轻人长时间地愕然无语。但好一阵子的两厢沉默后,他听见对方又说,“我欣赏你对你姐姐的梦想如此执迷不悟,但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你的回报不再是一杯酒那么简单。”
大约半个时辰的拜访之后,客人离去了。屠宇鸣还没从异氟醚的效用中醒来,向莱也依旧半梦半醒。
看了看躺倒地上的疤脸警探,向笛小心翼翼地摸索进姐姐的房间,坐在了她的床边。
知道对方听不见,他仍神情万分认真地问,“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吗?”
“找男人,为了找男人……”向莱翻了个身,“找个警察就不错……”
黑暗中那张眼下跨着大疤的男人脸孔一闪而逝,替姐姐将被子盖上,向笛温柔地笑了笑说,“可是我记得。”
如同带着那遥远的梦沉没于海底,经过了亿万年的自然选择,他生了脚蹼,长出了腮,再不可能重新踏上旧路。
※ ※ ※
除却形单影只的守夜人与乍然而起的漫天蝙蝠,郊野的午夜格外睡意深沉。花圃中铃兰花影憧憧,风一吹过就沙沙生响。
女人知道自己的丈夫回来了。他的步子向来很轻,但银制手杖的击地声在阖寂的夜里总是清晰分明。
窗帘厚实,整栋屋子不透一丝光亮。站在门口的碧姬知道康泊坐在里面,可她几乎看不见他——他就像已经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高跟鞋在喊叫,回声亦步亦趋。
为了避免磕碰到桌角类的障碍物,女人试图把灯打开,但听见了男人的声音,“我不需要光。”
碧姬小心翼翼地向着那模糊的人影靠近,“即使你不需要它,它也始终存在,不是吗?”
黑暗中的康泊点燃了手中的雪茄,用微弱的火柴之光为妻子指引方向。
“如果你是盲人,如果你的视觉器官被剥夺了基本秉赋,对你而言,世界上再不会有光,只有一种你再也无法感知的电磁波动。”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如果没有那个警察,你也就不会感知到疼痛?”法国女人已经走近了自己的丈夫,纤长手指轻轻擦过他肩膀处的枪伤,以个并不能算作幸灾乐祸的语气问道,“很疼,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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