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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逃与追(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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捣蛋鬼以前虽然孤傲了一点,但到底就是个年轻人,没什么城府,顶多是掺了点沙子的清水。现在,简直就像是烧红的碳水。当他和于正走过来,平静地说“你们也来了”时,几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捣蛋鬼怎么可能这么普通的说话?不是该鼻孔朝天,一付看不起人的样子吗?

于正看着手下几个兵的神色,以为他们还记恨捣蛋鬼,一脚踹上方江,骂道:“发什么呆?”

“啊?啊!啊啊……”

方江一脸茫然,卫广倒是秉承了一惯的没神经,脱口而出:“你被教官打了啊?”

“没事。”捣蛋鬼抹了把鼻血,只说了两个字,又不开口了。

几人还想再问,孙治已经抄了个大喇叭,喊:“听别人说才知道是演习的,过来集合!”

一群兵呼啦啦跑过去,队列成行,站得笔直。

“你们本来是要被淘汰的,我大发慈悲,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孙治开门见山地道,“二十七人,一个名额,五分钟,还站着的就能获得这个名额!没有规则,没有武器!开始!”

兵们都没动,一脸茫然,有人高声喊:“这样乱打,出了事怎么办?谁负责?”

“我负责!”孙治说,“十秒了。还有你,不服上级命令,出局!”

话音刚落,有人哀嚎一声,几乎是平飞了出去。知乐定晴一看,摔倒的不认识,打人的是捣蛋鬼。不用孙治再催促,战火瞬间燃烧了起来,兵们就算不想打的也被卷了进去。渐渐的,都打起了火气,兵们赤手空拳,逮着一个人就是一通乱揍,每个人都是敌人,不管是谁,先打倒了再说。

很快,地面上开始洒下斑斑血迹,有兵躺了,军医就会闯进去收人。有的兵倒了还大喊着要回去,却拗不过强硬的军医,再闹的麻醉针侍候,爬不起来的一律收走。很快,场上站着的越来越少,剩下的兵无一不是满身伤痕,摇摇晃晃。

这其中就有捣蛋鬼。

小白脸看着这血肉横飞的场面,脸色发青地咕哝:“这哪里是选训,根本就是俘虏营!”

方江悄悄问于正:“班长,古建吃炸药了?这么凶!”

于正阴着脸:“他说一定要通过选拔。”

小白脸好奇地追问:“怎么回事?”

于正犹豫了下,小声道:“听说他一去南疆那边就分到了山上边哨。”

“被整傻了?”卫广插嘴。

于正瞪了卫广一眼,没好气地骂道:“别瞎说!那边本来就缺人,正好有个空位,他就过去了。他过去后表现不错,有名气的很,因为一去他就宣布以后要进特种大队,边哨的兵都知道。他那个班我打听过,朴实得很,看他年纪小,又是主动过去的,都对他很照顾。只不过……”

方江见于正闭了嘴,急了:“唉呀,班长你能不能一次说完?急死人老!”

“就你急!”于正拍了方江一巴掌,沉默片刻,轻声道,“也是他运气不好,他和班长巡逻时遇上了雪崩,他俩一起被埋了。他班长牺牲了,他活了下来。”

几个小兵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下子愣了。战友牺牲这种事讲起来能接受,但轮到自己真正碰上,谁能够平静视之?

于正叹了口气,道:“这次选训,我们被逮了后他逃跑了好几次。我劝他不要急,他说一定要逃出去。我后来告诉了他这是选拔,他说更要逃了。”

这次没有人再接口,只有于正慢慢地道:“他夜里睡了一会儿,直说梦话,‘班长,我会进的’,说啊说的就醒了。醒了后又捂着肚子满头大汗,问他他说疼,我本来想让他退训的,他求我不要说,说他对他的班长说了的,一定要进特种大队,不然他对不起班长。”

于正的眉头紧皱,看着场中踉踉跄跄地和另一个兵缠斗的捣蛋鬼,无奈地道:“他那个症状很像阑尾炎,这样硬撑下去不是办法啊。”

“班长,你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小白脸面容一肃,在场边站直了,如同敬礼般看着场中的捣蛋鬼。

谁也没有再说话,有什么话能比生命更重?

不一会儿,场中只剩下捣蛋鬼一个人。他喘着粗气,根本没办法站直,满脸挂彩,却还是勉强着说:“报告教官,我赢了!”

孙治一声不吭,半晌后,才慢悠悠地喊:“知乐。”

知乐一怔,条件反射地小跑出去,立正站好:“到!”

“你是唯一逃跑成功的兵。”孙治不慌不忙地道,“你和古建,我只留一个人下来。”

这话立时激起了兵们的怒气,报告声不绝于耳。孙治也不急,等声音平息了,他才看着不动的知乐说:“不愿意是吗?不愿意的话,你俩一起淘汰。”

知乐面无表情地问:“报告教官,请问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你逃得没用,即没有带救兵来,也没有配合其他人反击,白白浪费了一次大好机会。”孙治瞥了知乐一眼,道,“你一开始就看出来这是演习,却什么也没做。我觉得你对部队没什么用,我们飞龙不收吃干饭的,你和他只留一个。”

这话说得不少教官都皱起了眉头。败城为了避嫌,制订了计划后,就把现场指挥权交给了孙治,只要不超过计划,谁也不能对孙治说什么。

知乐没有再争辩,他走上了场,站在捣蛋鬼面前。

俩人沉默地对视了几秒,捣蛋鬼轻声说:“我死也不会输的!”

知乐在人群中搜索了一番,才看向捣蛋鬼道:“你有你的理由,我也有我的。”

“败城吗?”

事隔一年,再提起这个名字,捣蛋鬼不禁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在班长牺牲后,他才模模糊糊地理解了败城那些被他认定是“假大空”的话,而自己原先所想的那些“正确路线”,却变得那么苍白无力。

知乐盯着捣蛋鬼,没有回答,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和败城的关系,小心翼翼是必须的,他不再是那个不知轻重的孩子了。

“来吧。”捣蛋鬼深吸口气,忍住腹部的一阵剧痛,“别废话了。”

知乐摆出架势,眼角突然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侧了下头,立刻看见败城混在教官中的面容。就这么一秒分神,听到风声再转头,捣蛋鬼的拳头已经到了眼前!

败城本来不想来的。他知道路线,比知乐回来得还早,正好赶上那场“声东击西”,看完全场他勉强满意。知乐被庄元龙扛出来时,他还和其他教官笑话了小豹子一下。然而,当孙治点了知乐的名后,他开始坐立不安,虽然反复下决心不要出去,可是,当知乐站上场后,他还是忍不住跑了出去。

知乐开始得非常糟糕,被捣蛋鬼的拳头打了个正着。那拳头又硬又重,似乎带着雪山上的冰冷气息。他连忙后退,躲过接下来的组合攻击。一年的磨砺,捣蛋鬼原本规规矩矩的军体拳套路不见了,总是能找到漏洞,一击中的。

遗憾的是,这是一场不公平的对决。

知乐完好无损,捣蛋鬼已经遍体鳞伤,更不用提他的肚子,换作一般人,早疼得在地上的打滚了,他还能站着就是一个奇迹。

知乐几次想要打晕捣蛋鬼都没有成功,他似乎意识到了知乐的意图,拼命周旋着。渐渐的,他的脚步开始虚浮,一只眼睛肿到一条缝,在所剩无几的狭窄视野中,知乐却变成了好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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