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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御安不明白,为什么一封介绍信就让他等了四个小时?黄天翔办事一向麻利,怎么这回拖拉的像个老头?苏御信在一边还嘀嘀咕咕的跟黄天翔讲电话,“我说你没事吧?拉肚子了还是感冒了?怎么有气无力的?”
“滚!”黄天翔气恼地骂道,“老子什么鸟样关你屁事。把你们地址给我,我半夜就能到。”
“等下。”苏御信喝道,“就你一个人?”
电话那边的黄天翔特别自豪地说:“当然是老子一个人。”
好吧,不管怎么说介绍信到手了。苏御安不愿多等,下午两点又杀回去。他们刚下车,苏御信急着进去办事,一不留神撞到了什么人。还不等他道歉,就听那人不善地说:“妈的,走路不长眼啊!”
苏御安看到弟弟撞的人是个混混,身后还跟着十来个小弟,相当的耀武扬威。他不想多事,就给对方道歉赔礼。对方开口说苏御信撞坏了他,索要两千元的医药费。兄弟俩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遇到这种明显讹人的家伙自然是不能乖乖掏钱。两伙人推推搡搡地走进一个小巷子里,算是找个安静地方解决问题。
所谓无巧不成书,苏念跟白颉刚刚拜访了一个发疯的姑娘往回返。途中,苏念就说感觉到俩侄子在附近,带着白颉过了两条街找到巷子口。白颉一看自家儿子正在参与群殴,顿时急了!喊道:“御安,你个笨儿子,我怎么教的你啊。插眼,踢裆,踩脚面!你打他脸有屁用。笨儿子,闪开,让老子来。”
面不改色的苏念揪住白颉的衣领把人拎回来,训道,“你跟着搀和什么,老实站着。”
兄弟俩一起参战,毫不迟疑的将背后交给对方。这几个混混打错了算盘,没想到这哥俩都厉害,那个看似文弱的哥哥他妈的下手又黑又狠,专门往怕疼的地方打。最后一个倒地的混混捂着裤裆,白眼一翻,人事不省。哥俩背靠着背,拍拍手,身心舒爽。
转回头,苏御安看着自家磨刀霍霍的老爸,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回去再说,有新情况。”苏念接过苏御安的问题,招呼苏御信赶紧回去。苏御安就跟苏念说了还有事要办,苏念也没仔细打听,只叮嘱他们尽快回去。说完,扯着不甘心的白颉往回走。
虽然跟十来个人打了一架,哥俩也没受伤,可见比着俩人刚刚重逢那会儿身手什么的都好多了。各自整理了一下衣装,大大方方走进了民政局。
黄天翔的介绍信还是很好用的,那位负责人给他们打开了档案室的门,嘱咐了几句话就走了。哥俩分头找了一会儿,各自抱着小山一般的档案开始翻阅。
深夜十一点三十分,下起了小雪。洁白的雪花静静地飘落在地面眨眼间融化。不多时,城市的路面被雪花浸湿,像是抹了一层柏油。郊外的高速路口旁边站着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年轻男子。男子个子很高,身材略瘦。隐藏在连帽衫下面的脸有些苍白,好像大病初愈似的。他似乎没有自己的车,正站在马路边上等着计程车过来。大约过了二十几分钟,一辆黑色的私家车停在他身边,车窗摇下来,一个年纪约在四十岁左右的男人问他,“我要进市区,你搭车吗?”
年轻男子没有马上回答,朝着车后座看了看。那个男人又说:“后面俩人跟你一样,顺路搭车的。”
男子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说了句谢谢,随后绕到副驾驶那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内开车暖风,与外面湿冷的温度截然不同。男子长吁一声,好像放下了什么负担,整个人窝在座椅里。车主再次发动汽车,朝着市区驶去。
坐在后面的是一对情侣,看上去年纪不大,很像是大学生。女孩冷的哆哆嗦嗦,依偎在男朋友的怀里小声嘀咕着什么。男孩似乎对女友不怎上心,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分给前面俩人。车主接了,最后上车的男子没接,大学生看了眼车镜,发现这个男子已经闭上眼睛,睡的倒是踏实。大学生觉得无聊,就跟车主闲聊:“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大哥,要不是你,我们俩就得走着到车站。”
“可不是。”女孩插嘴道,“这个鬼天气,冷死了。”
车主嘴里叼着烟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回答说:“我在临市上班,两天回来一趟。经常遇到像搭车的,我都习惯了。”
两个大学生自顾自地说起他们那为什么到郊外,以及为什么这么晚回来的原因。但是车主显然没有兴趣,只是应付了事地嗯了几声。大学生看出车主不怎么想说话,很聪明地闭了嘴。车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最后一个上车的男子那清浅而又规律的呼吸声。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车主戴上耳机拨打电话。后面的大学生不好打扰人家,就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车内非常安静,男主低低沉沉的声音讲起电话来不紧不慢。
“不好意思,昨天忙,没给你打电话……不,我暂时不想,谢谢你……当然。其实,前天我就说过了,当时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所以又重新调整了一下画面的清晰度,我还怕自己做的不够好,就截图交给朋友帮忙。我想只是一张图应该不会被看出什么。好了,先不说我朋友后来的事,我告诉你那个朋友把调好的图发到我邮箱,这个很快,他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做好了。我打开图,这一次我可以确定我没看错。那就是人,一个看上去我根本没见过的人。我暂时叫这个人‘b’吧。”
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问了什么,车主犹豫了一下,才说:“我觉得b是个男人,年纪看不出来,很模糊。当时a正是对着b在说话,但是我之前说过,声音很杂,我听不出来他们说什么。很有点后怕,如果a就是我,那么b肯定是别人,一个我从来不认识的人。他是怎么进到我家的?我不知道其他单身男人的习惯,但是我自己在临睡前是习惯把门窗都锁好的,所以我看到b的时候很后怕。我回到剪辑室继续看下面的回放。我一帧一帧的看,一个图一个图的放大,调节清晰度。我发现那个b一直站在我床上。很奇怪是不是?一个穿戴整齐的人会站在别人的床上。a和b说了十五分三十八秒,然后,b就消失了。”
坐在后面的两个大学生已经睁开了眼睛,诧异、不解的目光紧紧盯着前面的车主。车主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继续讲电话,“我说的就是消失。不是走,也不是跳出窗户。而是突然消失在画面里。没错,就是你理解的那种消失。然后我,哦,应该说是a,a的身体就转回来了,对着dv的镜头,嗯,怎么形容呢,应该说他特别高兴吧,对是高兴。他特别高兴的笑了笑,就回到床上了。a很快就睡着了,等再起床,a就变回了我。这就是四天前的经过。因为发现了b,我几乎不想离开家,我请了一周的假只待在家里不出门。整天对着dv。我什么事都不做,一天到晚只对着dv的镜头。连续两天我的失忆情况愈发严重,每一次失忆,b都会出现。他只是看着a。哦,对了,说到这里还有个很奇怪的现象。a出来之后都在积极的跟b交流,但是b却不说话,只是看着a而已。a说累了就冲杯茶喝,茶很烫,我的嘴很疼。两天的时间,我记录了自己失忆的次数一共是78次。”
女孩已经开始害怕了,她紧紧抓住男友的手,在他手心里写:快下车。男孩咽咽唾沫,有点害怕这个时候打断车主,就回写:等。
车主从讲电话开始到现在大约过了十分钟,他们从收费口出来少说也有二十分钟。但是车子始终在郊外打转。车窗外黑漆漆的,偶尔一波一波的光掠过,像是老旧的幻灯片。女孩紧张的快要哭出来,却又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坐在副驾驶席上的年轻男子还在睡觉,并持续发出清浅规律的呼吸声。这一切都被车主忽略,他专心地讲电话。
“78次,时间长短不一。不过我发现一个问题,a出来是有时间规律的。不管是a还是b他们都没对我的身体造成伤害,我渐渐的也不害怕了。唯一困惑的是怎么做b进不了我的家。你觉得换锁会有用吗?哈哈,当然没用。所以,我苦想出一个办法。你看,之前我说过,b对a不予理睬,不管a说什么b只是看着。我掌握了a出现的规律,我就想,如果a在规定的时间里没有出现,b会怎么样呢?b一直不动不说话我也拿他没办法,所以我想,还是先让他有点反应我在想赶走他的办法。”
不知道从车主的哪一句开始,两个大学生竟然听的入了迷。女孩不在发抖,男孩听的聚精会神,只有那个年轻男子睡的依然香甜。
车主的声音总是那么低沉,语速也保持的很好。他继续说:“我吃安眠药强迫自己入睡,这是第一次试探……很遗憾,你猜错了,a还是在规定的时间里出现。所以,我吃下了整整一瓶安眠药。我想,如果我的本体死了,那么a还会出来吗?当然,我没死,我要是死了也不可能给你打电话。但是a没出来,很有趣是不是?我发现这个办法以后特别兴奋。因为b有反应了。a没有出来,b绕着我的床来回的踱步。b不但反映反常,他还说话了。”
“说什么了?”男孩急忙探身过去,似乎下一秒就要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车主转头看了男孩一眼,苦笑着摇摇头,继续对着耳机说,“b应该是对a说话。但是我听不懂b的语言,叽里咕噜的。我可以确定不是英、法、德、俄这几种语言,我根本听不懂。”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要求车主模仿一下,车主咬了咬嘴唇,不肯定地说:“或许学的不像。‘gudaude’很遗憾,我只能模仿他的发音。我想搞清楚这是什么语言,今天就去上班。我请朋友帮忙,看看能不能找到答案。啊,是不是已经超时了?抱歉,耽误你很多时间。后面的事明天再说吧。”车主不容对方说些什么很利落的挂断了电话。但是男孩不依不饶地问他,有没有找到答案?有没有知道那是什么语言?
这时候,一直在睡觉的年轻男子忽然醒了,开口道:“我到了,请停车。”
车子终于停在路边,两个大学生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进入市区。现在位于最大的商业街附近。车主没有告诉男孩任何答案,并婉转的请他们也下车。两个大学生怏怏地下了车并对车主道谢,车主却看着身边正在整理衣服的年轻男子,“你睡的真香。”
男子打开车门却没下车,他前后看了看,又缩回了车内,“我看错了。你还往前走吗?”
“走,我要再往前开两条街,左拐。”
“我在前面那条街口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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