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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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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强点。”

苏言按着夏庭晚的肩膀,又重复了一遍:“你跟我说要照顾尹宁,你明白这件事的含义吗?”

夏庭晚有些恍惚,下意识地抬起头看着苏言。

苏言的神情很严厉:“你要照顾一个受过伤的孩子,你就要很坚定、很强大——你要收拾好你的负罪感,不再自溺在过去里——告诉我,你能做到吗?”

夏庭晚颤抖着:“能……”

他声音微弱,可望着苏言时,却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重复道:“我能。”

苏言听他这么说,表情也渐渐和缓下来,放了手之后退开一步坐在沙发上。

夏庭晚用力吸了口气,才终于逼着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赵南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过来站在他旁边,伸手递过来了他的茶杯,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夏庭晚喝了一口百香果茶,缓过来之后,才轻声对尹宁说:“宁宁,等我的房子收拾好了,就来接你过去住,好不好?宁宁喜欢什么样的房间啊?喜欢宠物吗?”

尹宁显然是听到了。

可是他既不看夏庭晚,也不回答,就只是低着头站在那儿,倔强地露出一截细细白白的后脖颈。

夏庭晚心底忽然泛起一股怜惜、愧疚、和想要弥补的心情交织的复杂情绪——

他看着尹宁,某种角度像是看着过去的自己。

或许是场面有点僵持,坐在一边的温子辰“咳”了一声,然后轻声唤道:“宁宁。”

尹宁听了立刻快步跑向温子辰,小小的手一下子紧紧拉住了温子辰的手,小声叫了句“子辰哥哥”,然后就背过身去不看夏庭晚了。

小男孩对温子辰的那种信任和亲近,显然和面对夏庭晚时截然不同。

“言哥,”温子辰用手揉了揉尹宁的头,站起来说:“要不我先带宁宁上楼待会儿吧?”

“嗯。”苏言应了一声。

夏庭晚看着温子辰和尹宁上楼的背影,不由感到有些尴尬。

我能的。

他在心里又这么重复了一遍。那三个字像有种魔力,想一遍,胸口就会凭空生出一丝勇气和定力。

苏言等到温子辰他们彻底离开之后才开口:“尹宁妈妈找到了,在戒毒所。我前两天去见了她谈尹宁的事,她不肯给监护权,但是委托我在她不能出来的这段时间照顾尹宁,估计着,怎么也要有个一年半载了。”

夏庭晚有点懵:“之前不是说,宁宁还在医院的时候她拿了钱就跑了吗?怎么现在又忽然变了?”

“吸了毒的人神志不清做的事,也没法估计。”苏言皱了皱眉,低头喝了口茶:“现在进了戒毒所,可能又想起了作为母亲的职责,她不肯给监护权那也没办法,她毕竟是尹宁的妈妈,再不尽职,大概尹宁也还是更想和她生活在一起,只能这段时间尽力照顾了。”

“还有,车祸后大多数时候都是温子辰陪着尹宁,做复健、玩游戏什么的,所以尹宁最信任温子辰,总粘着他。你想接尹宁过去,但是骤然把环境和熟悉的人都换了,可能也不大好。”

苏言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面上忽然显出了疲惫的神色,他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又缓了一下才继续道:“所以我想,你接过去照顾之后,每个周末还是带回来这里,让尹宁两边都住着适应一下,也别让他觉得被抛弃了似的。”

“苏言……”

夏庭晚知道他们在说正事儿,可却忍不住凭空问了一声:“你还好吗?”

苏言楞了一下,但马上就沉声说:“我没事。”

他话一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片刻。

过了许久,夏庭晚才踌躇着又开了口:“尹宁的事,我听你的……其实还是你考虑得周到些。”

“但还有一件事,我也想和你说,关于工作的。”

苏言抬眼看了夏庭晚一下,夏庭晚也知道,他现在工作的事实在是和苏言半点关系也没有,可是他心里拿不准的事情,就总是想问问苏言的意见。

“周仰给我接了个线,说有个慢综艺节目《在路上》,马上要开始录制了,因为其中一个c有急事不能参加,所以在着急找个候补,问我要不要考虑。”

“真人秀?”苏言似乎有点诧异。

“嗯……”夏庭晚点了点头,其实想到这些,他也心情低落。

他成名之后,曾经接到过许多真人秀的邀约,他心里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参加,有时看看邢乐那些人热热闹闹地在节目里看起来也挺开心。

但是周仰在初期运作推广的时候,早已经把夏庭晚和那些阳光帅气的偶像很明确地区分开来。

周仰把叛逆又忧郁的特质当作夏庭晚的个人品牌来经营,几乎是一寸一寸地把夏庭晚牢牢抠在这个人设里面。

他是一个严格的人,在他眼里,夏庭晚是注定要做大明星的人,所以夏庭晚必须非常努力、非常精确,要把易碎、敏感的特质像表演一样毫厘无失地呈现给大众看,要和大众保持一定的距离和神秘感,才能维持高级感。

所以真人秀这种贴合大众又嘻嘻哈哈的节目,周仰以前一概是拒绝的。

倒是苏言一直和周仰的理念有些不同。

结婚之后,苏言偶尔和他提起工作的事时,只是说让他要自由一点,想开心就开心,想去做轻松娱乐的工作就去做,想拍电影就去拍。

苏言不是一个会反复对他说教的人,也不愿意对他工作和个人生活干涉太多,讲的最认真的一次,也只是告诉他:“你先是个人,然后才是明星,不要把人生过成一个大众眼里的人设,没意思。”

现在想想,苏言说的话应该有着更多的深意。

可是那时候他重点理解了想开心就开心这几个字,倒是干脆一股脑把工作的重心都推到了后面,成了个想干嘛就干嘛的玩票明星,把周仰给气个半死。

但是如今他的境况却又与那时截然不同了,他是挺想拍电影,可是电影从立项到开拍再到杀青是很漫长的过程,如果想赚快钱,就显得不太实际。

再加上脸上受了伤,在大荧幕上根本无所遁形,细微的表现力也会受到一些影响,这段时间周仰也在帮他看着有没有机会,可是基本上都是希望渺茫。

倒是一和综艺和真人秀方面搭上线,很多节目都吐露出想要进一步洽淡的意思。

因为夏庭晚身上实在是太多八卦和爆点了,影帝是一部分,综艺首秀也是一部分,但更引人关注的还有他的婚姻、他的车祸。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时过境迁,自己身上最能赚钱的,竟然是人生中那些最晦涩的伤疤。

“这时候去真人秀,你想好了吗?”

苏言似乎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简单地问了这么一句。

“也……差不多想好了吧。”

夏庭晚鼻子有些酸,他从来没参加过综艺节目,他不知道自己适不适合,有没有综艺感,也不知道自己的脸在真人秀那样简单直接的拍摄环境下,会不会难看的不得了,不知道大众会怎么议论他,议论他酒驾、他离婚的事。

他什么都没谱,有时候夜里想起来,总觉得空落落的害怕,但是白天一醒过来,却又不得不继续坚持下去。

其实这段时间,他真的觉得自己还挺坚强的,可是一到了苏言面前,他却又好想要一头扎进这个男人的怀里。

——

“你既然决定了,那也好。”

苏言并不再多说什么,其实夏庭晚也明白,以如今他们的关系,或许本来也不能再推心置腹地聊这些事了。

“那……我这个月可能会多来几次,和宁宁熟悉一下,带他出去玩什么的,可以吗?”

“嗯。”苏言点点头:“我最近下午晚上应该都在,来之前告诉我一声。”

“啊,好的。”

夏庭晚听了不由楞了一下,苏言工作一直都很忙,和他结婚之后虽然已经尽量经常待在家里,可是也很少现在这样的清闲时候。

他回想一下,最近每次来苏宅,的确很意外的是,苏言好像一直都待在香山的宅子里。

但是他虽然觉得反正,好像也不方便过问苏言的私事,想到这里,夏庭晚还是站起来和苏言道别了。

离开香山的时候,夏庭晚忽然又忍不住感到有点难过,以前他和苏言去海外度假时,曾经一起躺在酒店的私人沙滩上聊上一整夜。

他和苏言懒洋洋地说,他本来就不是专业的演员,什么学院派、实践派,他都一概不懂,每次记者问他演技的问题,他都想装死。

苏言笑了,亲着他的耳朵说,你是好演员,只是得接到合适的戏,接到你生活经验中能触碰到的角色。

他亮着眼睛问苏言比如什么样的。

苏言在他耳边低声说,比如处在迟来的性启蒙期,对做爱又渴望又害怕,因此暴躁又迷人的小男孩。

他气得拿牙齿恨恨地咬苏言的下巴,他知道苏言在拿他们刚认识时候的事逗他。

咬着咬着,又变成了肆无忌惮的嬉闹。

他和苏言一起抽一支烟,烟雾在他们指尖来回传递,像种隐秘的欲望,然后他们在海浪声中反复接吻。

他好想念那些日子,可以和苏言说好多好多心里话的日子。

从外表来看,他像是已经能够平静下来处理生活中的种种,可是内心里,他却总是对每段回忆都恋恋不舍。

哪怕理智上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不要再想,可是回忆却总是可以从任何缝隙挤进他的脑海。

想起来的时候,心里总是好痛,可是却偏偏忍不住要细细回味,回味着每一个亲吻,每一句撩人的话。

他像是自虐一样,时时徘徊在甜蜜和痛苦的两极。

坐在车里回去的时候,赵南殊一边开车一边说:“老板,温子辰这人感觉有点意思啊——”

“怎么了?”夏庭晚把车窗打开了一些,吹着夜风问。

“以我敏锐的直觉来看,他正在自导自演一出宫斗大戏。”

连夏庭晚都不由被赵南殊神经兮兮的语气给逗得忍不住笑了一下,他转过头看向赵南殊:“男人间也能宫斗吗?”

“当然能了,你听我跟你分析——”赵南殊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咱们假设苏先生现在是皇上,你是失宠的夏贵妃,温子辰是刚进宫的温贵人,现在的情况,不就是温贵人不想让你靠近皇子尹宁,好避免你争宠然后东山再起吗?”

这几天赵南殊都在痴迷于追看宫斗剧,夏庭晚也陪他一起看了好几集,倒也看得津津有味。

“那依你来看,我能不能斗倒温贵人。”于是他也一本正经地配合着发问。

“你段位太浅,一个人怕是不行。”赵南殊很臭屁地甩了甩头发,踩了一下油门:“但如果加上我,我们两兄弟双零合璧,你出美貌,我出计谋,不把他个小小温贵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啊?”

“哈哈哈哈……”

夏庭晚笑得肚子都痛了,他莫名其妙地开心起来,傻兮兮地用手捧了一下自己的脸,给赵南殊想了个符合情景的名字,也戏精上身了起来:“小南子,那你说,单论美貌——温贵人和我相比如何?”

赵南殊正巧把车停在红绿灯处,瞟了夏庭晚一眼,神色里也不由流露出了一丝老母鸡似的宠爱:“当然是雷这个小呆逼最可爱了。”

赵南殊和夏庭晚有一阵子一起窝在香山的宅子里看港剧,他们俩别的一概学不会,只学会两个字的发音,一个是雷,一个是猴,互相说话也短暂地养成了雷来猴去的奇怪口癖。

那时候苏言出差一个多星期,刚一回来,夏庭晚就笑眯眯地扑到他怀里,喊了一声:“苏先生,雷猴帅啊。”

赵南殊喝了酒,也跟在后面复述了一遍:“苏先生,雷猴帅啊。”

苏言穿着板板正正的西装,但是被夏庭晚猝不及防撩了,竟然脸都少见地微微红了一下。

赵南殊想起来那时夏庭晚和苏言的快乐,虽然有些心酸,可是却又感到很纯粹。

他那时是真的相信这两个人会永远在一起。

其实哪怕是现在,这种信念都没有被彻底动摇。

——

其实我不知道该不该解释,说来有点讽刺,今天更新里才写了关于“人设”的事,苏言让夏庭晚不要活在人设里,因为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人设本来就是一个很虚的事。

没人会活在单一刻板的人设里,认识一个人,也不能这么简单。

一个人的人生轨迹如此复杂,怎么可能框在几个形容词里,夏庭晚20岁的时候,骄纵任性得理所当然,可是25岁的夏庭晚,终于知道自己不能永远这样下去,因为他会伤人,也会伤己,所以这个时候的他现在处于混沌期,想改,想成长,也想要苏言。

但是一切要自己摸索,就像是一只刚回归天地里的雏鸟,有点怯怯的,但是这都是戒断期正常的反应。

他和苏言的关系在这个阶段,是没办法肆意撒娇的,哪怕他心里的本能是扑在苏言怀里,这当然很憋屈,因为他压抑了他的本性。

但等他长大了,等他和苏言的爱情重新开始,他仍然还会是苏言最宝贝的小王子。

爱情就是这样的,他在苏言面前,永远可以做骄纵的小孔雀,苏言爱的也正是这样的他,苏言爱的不是温柔却乏味的温子辰。

但是夏庭晚作为一个人的个体,他要立得住,要坚强,不能做玻璃罩里娇弱无力的玫瑰。

这是人物的矛盾性也是延展性,它不是固定的。

就像苏言,苏言看似温柔宠溺,可是深沉的另一面,是不愿把脆弱暴露的极度自我保护。

在他们俩的关系里,苏言不是做得完全正确的一个,他在薄弱的时候也选择了回归他最熟悉的方式,去和一个不爱的人发生关系。

某种程度上来讲,他背弃了自己爱情的理想,所以也让很多人觉得他无情,我都可以理解。

我觉得对人物和剧情的讨论,我从来都觉得很正常。

只是有时候觉得大家一起讨论得挺开心的,也不用我蹦进来说太多。

但虚假人设,货不对版的指控,我觉得错愕,也并不苟同。

写文是孤独且需要耐心的历程,因为剧情在流动,人物在流动,这些动态的东西写出来,也希望读者愿意给我一点耐心去读。

如果没有,甚至觉得惊天大雷,那也无妨,缘分一场罢了,不喜欢就关掉一个页面,这并不是多大的事。

我是个作者,不是卖货的。我写的人设,是性格中的核心部分,不是所有部分,如果认识有偏差,我也还是希望给我一点尊重。

我写的是我心中的故事,我不会拿超过读者几十、百倍的时间来写一篇文,然后来诈骗所谓的看文时间。

这是赔本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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