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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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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赵南殊发动了车子,夏庭晚还是忍不住一拳砸在了车座后背。

他实在是有太多的情绪压在心头,压抑、痛苦、愤怒,还有更多的,是终于把心里话一吐而快的宣泄感。

赵南殊战战兢兢地开了一会儿车,终于小声问道:“老板……刚、刚许哲给我来了个电话,说给你打你没接,他问我你今晚有没有空,他已经回h市了,有部戏的事,想跟你谈一下?咱们要不改成明天?”

夏庭晚深深地吸了口气,低头看了眼手机,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

“不改,就现在去。”

“老板……真没事吗?”

夏庭晚脸上激动泛红的神情正在渐渐褪去。

他把手机重新开机,对着前置摄像头很认真地整理了一下衬衫凌乱的领口,然后说:“没事,老师找我谈戏,当然是越早过去越好。而且……我也有好多话想和老师说。”

夏庭晚看着车窗外迅速倒退的景色,夜里,h市下起了雨,淋淋漓漓得像是一场心事,而他的神情有种奇异的冷静。

许哲和陆相南的在h市的二层小楼地处在闹中取静的高档社区,虽然不是富豪级别的住处,但周围的邻居很多都是大学教授、律师这类社会中坚。

赵南殊没吃晚餐,夏庭晚就让他去附近溜达溜达吃点东西,不用跟上来了。

夏庭晚之前给陆相南喂过几天猫时存过指纹,因此直接就进了屋。

一楼有着很长的长廊,左右墙壁上一幅接一幅地挂着陆相南的油画,一只玳瑁色缅因猫很优雅地蹲坐在长廊边。

夏庭晚走过去弯腰把缅因猫抱起来,“兰兰,你又重了。”

他摸了摸猫咪的背脊,有点吃力地吸了口气。

缅因猫号称猫中狮子,体型最大,毛发蓬松,长相颇有点大猫的威严感。

但是陆相南养的这只兰兰却脾气温顺,在夏庭晚怀里嗲嗲地喵了一声,用头蹭了蹭夏庭晚的脸颊。

夏庭晚抱着兰兰走上二楼,阁楼里是很温馨闲适的画面。

许哲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看书,陆相南则穿着宽松的t恤,光着脚坐在在窗边对着画架,一笔一笔专心画着。

“来啦。”许哲见夏庭晚进来,把书放在一边坐了起来。

陆相南也抬起头来浅浅笑了一下。

陆相南头发留长了些,在脑后梳了个很短的小辫子。

他的长相其实和夏庭晚有些相似,脸小,面部结构干净,眼睛突出的漂亮,这多少体现了许哲选男主演时一以贯之的美学标准。

由于陆相南和夏庭晚都是许哲电影里的男主角,而且又都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员,所以经常被放到一起比较。

有一篇文章的观点很有趣,说陆相南美在正面,夏庭晚则美在侧脸。

许哲拍陆相南喜欢拍正面特写,陆相南眉宇纤细凌厉,鼻梁又窄又高,正面拍上去有种阴柔又攻击性十足的矛盾美感。他的神情,总夹带着一丝绷着的弓弦似的急迫感。

但许哲拍夏庭晚却更喜欢拍侧面,夏庭晚山根没那么高,但是鼻尖翘,嘴唇也饱满,侧面看上去面部线条山峦般起伏着,能藏更多心事,也显得更脆弱迷离。

夏庭晚每次看到陆相南,都会觉得有一点微妙。

许哲儒雅温吞,陆相南却激烈又凌厉。

陆相南爱许哲爱得飞蛾扑火,私底下和许哲痴缠了六年之后,许哲才终于肯正式对外公布他们的恋情。也是同年,陆相南干脆利落地宣布了息影,“退休”之后,当年那股凌厉和紧绷劲儿几乎再也很少在他脸上看到过了。

陆相南多少是有些猫性的人,想要的东西便一定要到手,只有到手了,他才真正松弛了下来。

夏庭晚有时觉得,导演的镜头,有时真的像是可以窥见得到一丝丝的人生轨迹。

而镜头之外,爱与恨,人生的每一段历程也如同一节列车悠然前行。

彼此映照,真的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听小赵说你刚去见了苏言,”许哲笑了笑:“还好吗?”

“老师。”

夏庭晚唤了一声,他坐在沙发上也下意识地笑了一下。

可是笑容刚才绽放,眼睛却忽然发酸,他有些突兀地垂下眼睛沉默了片刻。

他在许哲面前,是演员,又是学生,但同时又像半个孩子。

他不太好。

许哲知道,一眼就看得明白。

这样的委屈,只能在亲近的人面前才能露出来。

“来。”

许哲用紫砂小茶壶给夏庭晚倒了杯茶,顺势伸手摸了摸夏庭晚怀里兰兰的头:“叫你来,是手里一直有个本子故事不错,现在也有人愿意出资拍,但是这个不急。你心里的话不说,也静不下心来谈拍戏的事。”

“老师,我和苏言……”夏庭晚说到这儿顿了一下,他要想一下从哪里开始说。

其实他之前就一直在等着许哲回来了。

过去的这大半年间,许哲一直都和陆相南在海外旅行,后来基本上是坐游轮在加勒比海附近度假。

许哲是他和苏言当年的证婚人,离婚的事出了之后许哲给他打了好几次电话,但是他那时完全就是懵的,再加上在电话上总觉得聊得不彻底,就一直等到了许哲回来。

他最终决定从他们婚姻开始走下坡路开始讲,讲到他那一两年工作失意后在家的任性,讲到他看到苏谨的日记,然后是车祸,最后讲到离婚之后他发现宁宁的事,温子辰的出现,还有他和苏言一次又一次的碰面。

这一讲,就是两个多小时。

中途陆相南给他和许哲换了两壶茶,并没有插话,而是一直在一旁安静地画画。

兰兰在夏庭晚怀里呆腻了,坐在床上看陆相南画了会儿画,又跳回了许哲的手腕中开始懒洋洋地眯觉。

夏庭晚一直讲到今晚的事,讲完之后的那一瞬间,感觉自己简直有些恍然。

而许哲微微眯起眼睛,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老师,”夏庭晚看许哲似乎有些伤脑筋,感到不好意思,掩饰地低头喝了一口茶,小声说:“对不起,讲了太多,都很琐碎……”

许哲摇了摇头,他用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兰兰挠着下巴,看着夏庭晚,很温和地说:“你现在给我的是你们感情中的很多细节,太杂乱,我试着帮你梳理一下其中的内在逻辑——其实主要是苏言的情感逻辑。”

“这样吧,咱们现在把你们之间的过去都当作一个整体的文本来看,苏言就是这个故事中的一个人物。我一直和你说,演戏本身是感性的,但是入戏之前,对于逻辑、细节、人物关系的整理是理性的,这种理性是理解人物最不可或缺的一环,只有理解了,演的东西才能站得住脚。咱们现在就像过去在《鲸语》片场那样,你跳脱出来,就当做我在跟你讲戏,讲苏言这个人物的戏——好不好?”

夏庭晚使劲点了点头,这是他最熟悉的方式。

“庭晚,如果说你们离婚的事拍成一部电影的话,你觉得这个剧本的核心冲突事件是什么?”

“是……是我酒驾出车祸的事。”

“没错,”许哲点了点头,继续道:“咱们从这一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切入去分析,你出车祸前看到苏言弟弟的日记本,对他发了一通脾气,然后心情不好才没有顾得上自己喝了酒,开了车出去。车祸之后,你才从苏言那儿知道苏谨是自杀身亡的。这是你已知的信息,但是有个细节你不知道,这一点我恰巧知道——苏谨是怎么死的。”

夏庭晚一时之间并不知道许哲的意思,他有点迷糊地重复了一遍:“苏谨是怎么死的?”

“对,”许哲点了点头,微微叹了口气说:“这一点,你从苏谨的日记本里是读不出来的,但是苏言好几年前和我说过,那是他十八岁那年放假回家,十一岁的苏谨和他一起出门时在护栏前等着火车过去,苏谨忽然和他说想吃冰淇淋,他掉头去旁边的摊位那里买,就那么两分钟的间隙,苏谨自己从护栏地下钻了进去,站在了铁轨中央——”

夏庭晚一下子愣住了,实在是太惨烈了,他几乎难以想象。

脑子里一片混乱,一时之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个11岁的、智力水平不太高的小朋友,自杀的想法一直都压在心里,他不是蓄意准备的,就是看着火车过来,突然之间就动了这个念头,走两步的事——人没了,就没在苏言面前。如果苏言没去掉头买冰淇淋,或者拉着苏谨一起去买,是不是苏谨就可能不会死。你想想这个问题——这不是我的想法,但是你想想苏言有没有可能这么想,你觉得对于苏谨的死,苏言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

“他、他……”

夏庭晚声音发抖:“他愧疚。”

“没错。”许哲干脆地说:“他愧疚、自责、还会掺杂着痛苦,甚至是对自己的怨恨。你记住,这是18岁的苏言,他自己才刚成年,就眼看着弟弟的血肉之躯在他面前被火车撞得支离破碎,这种打击,你觉得一个人要花多久才能走出来?”

夏庭晚嘴唇微微发颤,他答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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