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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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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发现御崎藤江的尸体已过了一周,整个学校也终于恢复了正常。但任何人都明白,这种平静仅仅局限于表面。据我们所知,调查再也没有新进展,进入了瓶颈。

但每天依然有几个警察来到学校,按照他们的思路进行各种调查。不清楚他们在调查什么。可能他们意识到经常在学生面前晃来晃去影响不好,所以一般不在我们眼前露面。对学生和教师的调查取证暂且告一段落。家里没有再来过警察,我也完全没有了被监视和跟踪的感觉。尽管如此,也不能说明他们减轻了对我的怀疑。

发现沟口的身影时正值那天午休时分,我正心不在焉地朝窗外眺望。我们的临时教室从音乐室转到了视听教室。

沟口在教学楼背面的池塘边来回踱步,不时蹲下蹭一蹭楼房的墙面,或摸一摸地上的泥土。

他在干吗?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走出教室转到教学楼背面,沟口正贴着教学楼的墙,笔直地朝上张望。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他回过头来。看到是我,那副严峻的表情立即像寒冰融化一般绽开了笑容。

“哟,”他说,“好久没见了。”

“您这是在干吗?”我问。

沟口呵呵笑着晃了晃肩膀。“散散步而已,我们也需要换换心情嘛。况且这里还有个池塘。”

“这可不是什么值得欣赏的地方。”我把目光转向发黑的池塘。说是池塘,其实只是个直径数米的圆形水坑。边上连围栏也没有,天黑后在附近走动极为危险。之前就有几个人失足掉进去。

“这个池塘里什么生物也没有吧?”

“以前好像养过几条鲤鱼。”

传说,有一位前任校长想把教学楼的后面改造成料亭中常见的日本庭园,但池塘刚刚建好,校长就因脑溢血去世了。计划于是搁浅。说白了,谁也不希望学校里弄什么传统庭园。做完这一番解释后,我补充道:“蚊子的幼虫或许会栖息在这种地方。”

“这我可受不了。”沟口从池塘边往后退了两三步。

我站在教学楼边,照着沟口刚才的样子向上望去,立刻明白了这个位置究竟有何深意。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注视着沟口说,“这里是我们的教室,也就是御崎被害现场的正下方。”

沟口依然面不改色,再次仰起头看了一眼,说:“咦,是吗?真巧啊。”明显是在装疯卖傻。

“刚才您好像在查看地面?”

“地面?”沟口装模作样地皱起眉头,“什么查看地面?”

我叹了口气。若是电视剧,警察肯定会就掌握的线索对你滔滔不绝。而我眼前的这位,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刑警。

我打算换个话题。“这段时间你们好像没再跟踪我,难道消除对我的怀疑了?”这个问题半是讽刺,半为刺探。

沟口只用右半张脸笑了笑。“并不是说怀疑了才跟踪,不怀疑就不跟踪。”

“是这样啊。”我也毫不逊色地只动了动一边的脸颊,“我还以为警察先生不再找我问话,就表明嫌疑被排除了呢。”

“问话接下来还会有,敬请期待!”沟口拍拍我的肩膀,“对了,我还听说了一些有关你的趣闻呢。”

“什么趣闻?”我严阵以待。

“听说你对生态学很感兴趣啊?”

“生态学?宣传善待地球的那门课?”我一笑而过,“是谁说的?”

“你高一时的一个同班同学。据说分小组自由研究时,你们组的课题叫《地球水资源岌岌可危》,对吧?当时提议研究这个课题的正是你,并且积极参与了整个过程。那个告诉我这件事的同学还说,从来没见你对棒球以外的东西如此投入过呢。”

“是吗?”我把脸扭到一边,“记不清楚了。”

“难道没想起些什么吗?”

“没有。”我用余光瞥了沟口一眼,“这种感觉可真不舒服,那么久以前的事情都被人翻了出来。”

“虽然很过意不去,但这是我们的工作。”沟口做作地垂下眉毛,又突然将视线移到我的左手,像是想起了什么, “手腕已经没有大碍了吧?”

他可能是看到我的手腕上没有缠绷带。我甩了甩左手。

“还有一点疼,但好多了。您好像特别关心我的伤势啊—还是,比较在意我的绷带?”我试探着问。

“什么意思?”沟口又开始装傻了,但目光明显犀利了一些。

“我也有话想问您。”为了在气势上不被他压倒,我正视着他的眼睛说,“绷带的一面有黏着剂。所以我猜凶手是将黏着面粘在一起,也就是纵向对折之后使用的,没错吧?”

沟口的表情明显起了变化。他也意识到这种反应已被我看在眼里,但刑警毕竟不会轻易吐露实情。“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凶器是绷带,对不对?不是做体操用的缎带。”

沟口随即将脸转到一边,用食指蹭了蹭鼻子下方。“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为什么?您也太小瞧我了!我可没有沟口先生您想得那么迟钝。你们老揪着绷带不放,我产生这样的想法还不是理所当然吗?”然后,我又指出所有报纸都没有断定凶器是缎带一事。

“原来是这样,从报道上推断的啊。”沟口依然只用半边脸苦笑了一下,“没错,你确实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迟钝。”

“凶器是绷带?”

“这个嘛,怎么说呢……”沟口不自然地歪了歪脑袋。

“您总该有义务透露一星半点的吧。”我瞪着刑警说道。

“好了,表情别那么可怕嘛。干我们这一行的,不习惯说没有把握的话。尽管也有例外。”沟口说着干咳了一声,“反正迟早要公布,我就告诉你一些事实吧。的确,那条缎带不是作案凶器。这一点在尸检时就清楚了。呃,尸检你知道吧?”

“知道,就是验查尸体呗。”

“旁观过很多次,还是受不了。”沟口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进行尸检的时候已经查明勒痕与缎带不一致,宽度多少有些不同,表面纹路也有差异。可以推测凶器应该是同样的带状物,但不是缎带。”

“那么,你们是在调查过程中发现凶器是绷带的?”

“这个还不敢断言。”沟口摇摇头,“只是与勒痕做了比对,没有发现不一致的情况。勒痕大约宽十九毫米,和你刚才说的绷带纵向对折之后的宽度相同。但不能因此就草草下结论。毕竟,可能存在其他我们没有预想到的凶器。”

“够谨慎的啊。”

“职业病。”沟口微微一笑。

“不管怎么说,这确实算一个对我非常不利的情况。警察怀疑我也不是没有道理。”

“看来你能够体谅我们的处境了。”

“但真的不是我。”我直截了当地说,“有人想陷害我。”

“嗯。”沟口又蹭了蹭鼻子下方,“我把你的话作为参考,还有,最好别把凶器的事传出去。”

“我不会说的。”

他点点头,似乎在暗示我:这也是为你好。刚迈开步子,他又折回身来。“有样东西想麻烦你给我看一下。”他意味深长地笑道。

“什么?”

“照片。”沟口回答,“以前你和宫前由希子两个人单独拍的,就是双人照。”

这要求始料未及,我一时不知该如何答复。

“应该有的吧,照片之类?比方说经常放在月票夹里的那种。”

“您干吗要看那个?”

“不可以吗?”

“我只是好奇。一个大男人竟然想看高中生的双人照……”

“那我就告诉你吧,这是调查的一个环节。你身上没带吗?”

“没有。”

“那么下次再拿给我看吧。”沟口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目送着沟口消失在教学楼的一角,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看来他到底还是对我和由希子的关系产生了怀疑,并以为这事与案件存在某种联系。尽管目前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但我不可能主动告诉他这与本案无关。

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想起刚才从窗口看到的那一幕,便决定推测沟口在调查什么。我模仿着他的样子蹲下来,没有发现地面有任何异常。今年是干梅雨,一个雨点儿也没见着,地面跟石头似的硬邦邦的。

我又朝教学楼看去。一楼是家庭生活课教室,现在一个人也没有。抬头望望我们教室所在的三楼,也没发现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

仔细一想,真是蹊跷:御崎藤江明明是死在教室里,为什么要调查教学楼外部呢?

二楼的窗口探出一个脑袋朝这边张望,是个板着脸的女生。与我四目相对,她慌里慌张地缩了回去,简直像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我刚想收回目光,二楼窗户下有个地方引起了我的注意:那面墙上多了一处小小的伤痕,似乎是被锤子一类的东西敲打过,墙皮脱落了一些。这应该是最近才出现的,因为只那一处没有风吹日晒的迹象。

猛然间,我想到一种可能。再次查看地面,果然发现大楼墙根附近散落着几小块白色混凝土块。

最近十有八九有什么硬物砸过教学楼的墙壁,才导致混凝土脱落。这么考虑应该比较合理。

沟口或许就是在观察这个。这与本案又有什么联系呢?我模仿着歇洛克·福尔摩斯,将白色碎片托在掌心上看了又看,然而始终没有灵光乍现,只好啪啪地全部拍掉。

午休结束的铃声响了,我打算返回教室。走之前,我又抬头望了一眼墙上的伤痕。就在这时,二楼的一扇窗户边有什么晃了一下。我看到一张朝这边窥视的脸倏地藏了进去,紧接着,那扇窗户也砰的一声狠狠关上。

我盯了那扇窗户好一会儿,可再也没有什么人露头。

这天,社团活动依然暂停。尽管太阳还高高挂着,我已快走到家门口了。突然身后有人喊我,回过头一看,一个t恤外面套着薄夹克、长得像螳螂的男人正冲着我微笑。他身后站了一个穿工作服的胖子。

“你就是庄一吧?”螳螂说。因为想不出被这种家伙叫住的理由,我没搭腔,仅仅点了下头。

“太好了。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呢?一个小时就够了。”

“你是哪位?”

“我是干这个的。”他递过来一张名片,上面印着杂志社的名字。我没有接。

“我没话跟你们讲。”

我打开门刚要往里走,螳螂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只要回答几个问题就好了。就是上次那件事,你知道的。”

“你说什么啊?”

“就是你女朋友因为校方的过失遭遇车祸的事啊。对此你肯定有一肚子话想倾诉吧?跟我们谈谈这个就行。”

“我没什么想倾诉。请你把手拿开。”

但螳螂那只瘦骨嶙峋的手丝毫没有拿开的意思。“那我只问一个问题吧。这次被杀的老师就是害死你女朋友的人,对不对?对此你有何感想?”

“烦不烦啊!”我甩开他的胳膊,走进大门。那些家伙没有再跟过来,但一直到我进屋前都纠缠不休地嚷着我的名字。

我拎着书包走进客厅,只见春美横躺在沙发上,胸口盖着一条毛毯,脸色有些发青。我立即把书包扔在地上,跑到她身边,双膝跪地。“你怎么了?”

春美面色苍白地微微一笑。“没什么,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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