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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没有必要。因为你什么也看不见,手也不能动,这样的情况下,一般人都动不了。要是脚也被绑了,绑匪也会觉得麻烦。每次去厕所,还要解开再绑上。”
“明白了。”她点头。
“正要动一下身体的时候,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你要这样回答,女人这样说,不要从床上起来,你要是乖乖的,我们不会对你怎样的。”
“好酷啊!”
“是,这是一个很酷的女性。说起很酷的女人,你想起了谁?”
树理轻轻地歪着头,“江角真纪子[1]。”
和我的感觉有点儿差异,不过还好。
“好,就这样说。警方要是问你,女人的声音有没有特征、大约多大岁数、有没有口音?这个时候,你就说注意到她的声音,想起了江角真纪子——你就这样对警察说。”
树理恶作剧似的笑了。
“笑什么?警方也不会真去找江角真纪子,就算去了也无所谓。”
“这个很酷的女人应该负责看守我吧?”
“看守兼管做饭的。你没什么食欲,但这个女人要求你吃,没办法就硬塞到你嘴里。因为蒙着眼睛吃东西,所以太热的东西不行,不容易吃的东西也不行,可能三明治之类的比较合适。吃东西的时候,你的手会被放开,但这个时候,脚却是被绑住的——好,就这么说。”
“吃东西的时候,手被放开,但脚却被绑住……”树理在脑海中想象着这些情形。
“‘江角真纪子’还有一个任务,她是你的谈话伙伴。她选择的都是和案件无关的话题,和你聊聊明星、时装、体育之类的。”
“恋爱的话题呢?”
“这个——”我摇摇头,“一说到这个话题,女人就话少了。女人有同伙,警方会考虑她的恋人或丈夫是主犯的可能性很大。所以,警方自然想要了解女人说了哪些和恋爱相关的话。要是这样,就麻烦了,加重你编造的负担。”
“说得也是,”树理认同我的观点,“问个问题行吗?”
“什么?”
“我要是去厕所的时候,也要被蒙着眼睛吗?什么都看不见的状态下,怎么办呢?‘江角真纪子’会帮我吗?要是这样,我可不喜欢。”
我苦笑着点点头。我明白她说的意思,还有一些问题必须要假设好。
“这样吧,当你说你要去厕所的时候,女人会拉着你的手带你去。进入厕所之后,会把蒙眼布摘掉。”
“那就是说两个人都进厕所?”
“地方小就没办法,绑匪不想给你多余的信息。摘掉蒙眼布后,女人就出去。之后你有极少的自由时间,你可以慢慢尿尿或者做什么的。”
“好讨厌。说话像个大叔!”
“这时,你可以很自然地观察厕所的内部。样子是这样的,墙是水泥的,只有小换气扇,没有窗户,用白炽灯照明。那里有准备好的厕纸和生理用品。马桶是坐便式的,还有温水可冲洗装置。”
“太好了!”树理轻轻地拍着手。
没有温水可冲洗式座便的厕所有什么用,大概很难想象吧。现在这样的人越来越多了。
“门是木制的。本来可以从里面锁上的,是金属插销的那种。但是,插销被取下了。以防你反锁。”
“记不住了啊,”树理皱着眉,双手抱拳夹着自己的脑袋,“好想做个小抄。”
“警方会问你,当你去厕所或者从厕所回来,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什么都没听见,这样回答就没事儿了吧。”
我摇摇头。
“蒙着眼睛的人,听觉都会比平常灵敏。说什么都听不到,反而会让人觉得奇怪。还是听到些什么比较好。”
树理打了个响指说:“汽笛声!”
“不错!”我笑着点点头,这个女孩真是相当聪明。
“最开始打电话的时候,不是在横须贺让对方听到了汽笛声吗?这样一来,警方肯定认为绑匪所在地就在港口附近,这次就说听到汽笛声比较好吧。”
“就是这样。但是,如果说总能听到就很不自然。绑匪应该不会没有注意到这个声音。听到过一两次,而且感觉很遥远——就这么回答吧。”
“明白。听到的声音就这个?”
“只听到汽笛声还是有点儿奇怪,应该还包括车经过的声音。现在听不到这种声音的地方很少。”
“船和车啊。”树理露出享受游戏的表情。
“另外,你接触的不只是酷女人。最少还有一个人,绑匪必须出场,这是个男人。”
“明白,这是拿赎金的现行犯!”
“你还会用‘现行犯’这么难的词啊。不过,的确如此。你最少有三次和这个现行犯一起行动。第一次是最初打电话的时候。警方一定会让你详细叙述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
“好麻烦啊。”树理露出扫兴的表情挠挠头。
“警方可是很尽力的,赎金就这样被拿走。你必须经受被询问这样的问题。”
“知道了。那我怎么解释比较好?”
“你就回答他们让你给家里打电话,这个时候,你听到主犯的声音。就像警察问你酷女人的声音一样,警察会问你那个男的声音怎样。”
“这次说谁好呢?福山雅治[2]怎样?”
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可能是福山的粉丝吧。
“我觉得是四十岁左右的人。你有没有想到更合适的人选呢?”
树理转了转黑眼珠,拍了一下膝盖。
“就是高三班主任那样的年纪吧。不一定是艺人吧?”
“大概可以。最初打电话的事情这样就可以。下一个有点儿难,就是箱崎交流道的那个。那个时候不离开隐藏的地点不合情理。警方一定会刨根问底地问。”
“就算什么都说不知道,也不行吧?”
“没错。你还是被蒙着眼睛,而且头上还带着耳机。耳机里传出很吵的音乐。这自不必说,绑匪是为了不让你听到别的声音。你就在这种状态下被带上车,被拉到某处。你就说你不知道地点。看不到、也听不到,不可能知道。到了那里才被拿掉了耳机,但还被蒙着眼。那个男人给你很详细地下指示,就像我那时候做的那样。你根据指示,用手机和葛城胜俊通话。”
“那个时候,你不是给我写在纸上怎么说吗?要是蒙着眼睛的话,就不能照着念了吧?”
“是跟着说,你按照主犯说的内容说。”
反正警方最后总能找到我们住过的酒店。除了那里以外,没有能够观察到箱崎交流道的其他地方。那个酒店有能从地下停车场直接到达客房的电梯。这样可以避人耳目地带头上戴耳机的蒙眼女孩。
警察会去调查酒店。不过,他们不会查到我们的身份,我们没有留下线索。
“再有就是最后拿赎金的时候。”
“这个时候,也是蒙眼戴耳机吧?”
“当然。这次回答坐在车里就可以了。在这种状态下,被要求打手机。”
“哪里也没去吗?”
“你就说感觉车子像平常一样开着,偶尔会停下,但时间不长。这样警方就会理解成,绑匪们在高速公路上移动着指示拿赎金。究竟是从哪里看到驹形休息站,或看到整条高速公路的,他们也会搞不清楚的。”
说到这里,我呼地叹了一口气。
“你帮绑匪们的就是这些。”
“其实还有一个啊,就是最关键的——拿赎金。”
“那个时候,你没有素颜朝天吧?”
“照你说的,穿着带来的朴素衣服,换了妆。你知道的。”
“这样就行了,”我满意地点点头,“那个人不是你。日星汽车向岛销售店的中村递给了一个叫做松本的小姐——和你完全不同的一个人,长头发、戴着太阳镜。”
“是这样的女人吧?”树理拿起放在旁边的假发,戴起深色的太阳镜。
“跟江角真纪子有点儿像又不太像,”我一脸揶揄地说,随手把这两个东西从她头上取下来,“这些都要处理掉,还有那个王八机。另外,必须要处理的就是——”
“我们两个人的过去吧。”树理直视着我的眼睛。
[1] 日本知名女演员。在电视剧《庶务二课》(1、2)中主演离经叛道的大姐大,令日本传统上班族的女性大开眼界。
[2] 日本著名歌手、男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