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斯理和卡恩,弗瑞林姆(1/2)
我开车返回弗瑞林姆镇,把车停在中央广场上,步行完成剩下的路线。这座小镇的确有点像是大杂烩。远处有一座保存完好的城堡,四周环绕着青草地和一条护城河,附近要是再有一间小酒吧和一片鸭塘,就仿佛置身于莎士比亚生活的时代,简直是对英格兰最完美的幻想。再走不到五十米的距离,迷人的风光忽然急转直下,一条宽敞而现代化的道路向远处铺展开来,这就是萨克斯蒙德汉姆路。道路一侧有一间海湾车库,另一侧各式各样的建筑林立:其貌不扬的房屋平房。韦斯理和卡恩是艾伦的律师开的公司,坐落在小镇边上。那是一栋芥末色的建筑。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它是一栋住宅,只是在正门旁边竖着一块牌子。
我不确定没有事先预约卡恩先生会不会见我,但不管怎样,我还是走了进去。我没必要担心。房间里一片死寂,前台的姑娘正在阅读一本杂志,一个年轻小伙子盯着电脑屏幕,两眼放空。这是一栋老旧的建筑,墙面凹凸不平,木地板上爬满了裂缝。他们还在地上铺了灰色的地毯,在房顶安了荧光灯管,但这里看上去还是像是某人的住宅。
前台姑娘打通了电话。卡恩先生答应见我。我被引上二楼,走进一间由主卧改造而成的大方实用的办公室,从里面可以望见外面的车库。萨吉德·卡恩——门上挂着他的全名——从书桌后抬起头来。那是一张赝品古董书桌,桌面包着一层绿色的皮革,还饰有黄铜把手。如果你想要虚张声势,这刚好就是你会选的那一款。他是一个体形高大、热情洋溢的男人,四十多岁,说话做事的时候都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
“进来!进来!请坐。他们有没有给你倒茶?”
他的头发乌黑,眉毛也很浓密,两条眉毛几乎连在一起。他穿着一件运动夹克,肘部缀有补丁,还系着一条领带,好像是那种社团领带。他似乎不太可能是土生土长的弗瑞林姆镇人,我不禁好奇,是什么把他吸引到了这样一个闭塞的地方,而他又是怎么与韦斯理先生一拍即合、合伙开公司。他旁边摆着一个相框,是那种现代的数码产品,每三十秒就会闪过或是旋入一张照片。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坐下,它已经向我展示了他的妻子、两个女儿、他的狗,以及一个戴头巾的老太太——也许是他的母亲。我不知道他怎么能受得了这种折磨,换作是我,早就被逼疯了。
我谢绝了茶水,在办公桌前面坐下。他也坐了下来。我简单解释了一下到访的原因。当我提到艾伦名字的时候,他的神情有些异样。
“是我发现他的,你知道吗,”他告诉我,“我周日早上去了他那儿。艾伦和我要开会。你有没有去过那栋房子?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但我必须告诉你,我当时就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甚至我在路上开车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直到我看见他——一开始,我不知道我眼前的是什么。我以为是有人把一堆旧衣服扔到了草坪上,我真是这么想的!接着,我反应过来那是他,立刻意识到他已经死了。我没有走近!马上就报了警。”
“我知道,你和他关系很近。”萨吉德·卡恩就是日记中的“sk”。他们俩一起打网球,他周日还去过那栋房子一趟。
“是的,”他说,“在遇到他之前,我读过许多阿提库斯·庞德系列的小说,你当然可以说,我是他的忠实书迷。事实证明,我们后来打过很多次交道,很荣幸地说,我越来越了解他。事实上,我甚至会说——没错,我们绝对是朋友。”
“你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大约一个星期前。”
“你知道他有自杀的意图吗?”
“绝对没有。艾伦之前就在这间办公室,就坐在你现在坐的位置。我们还谈起未来的计划,他的精神状态似乎非常好。”
“他生病了。”
“那我明白了。但他从未向我提起过,赖兰小姐。他星期六晚上打电话给我。我一定是他生前最后几个和他说过话的人之一。”
我想,如果不是因为他要死了,估计也很难和他说上话。他周围总是编辑。“我可以问问你们聊了什么吗,卡恩先生?你为什么要在星期天拜访他?我知道这不关我的事……”我自嘲地笑了笑,邀请他给我自信。
“唉,我想,现在告诉你,也没什么大碍。他家中有些变故,艾伦打算重新考虑遗嘱。其实,我已经起草了一份新遗嘱,正给他送去。他打算周一的时候签字。”
“他准备从遗嘱里删除詹姆斯·泰勒的名字。”
他皱起眉头。“请原谅我,不能详细说明。我觉得这么做不合适。”
“没关系,卡恩先生。他给三叶草图书公司寄了一封信。他确实告诉我们,他打算自杀。而且,他提到,詹姆斯不会出现在他的遗嘱里。”
“我还是要说,我不认为我有资格评论他和你们说过的话。”卡恩稍作停顿,然后叹了一口气,“我和你说实话,艾伦的那一面让人很难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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