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妮娜的战场(2/2)
妮娜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种事。
「只是虚张声势啦,这种事还用说吗?」
小小声的回应让妮娜惊讶地瞪圆双眼。
「不过,没有我们家的陛下可怕喔。」
库拉丽贝眯起单眼笑道。
「我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不过说不定他们想要你。」
「在无人都市时,曾祖父也叫我回去过。」
「既然如此,或许他们真的希望妮娜回去吧。想得单纯一点,就算是以战力的身分回去也行,虽然我不晓得背后有没有更深一层的理由就是了。」
「唔。」
妮娜也不晓得。
她从以前就知道,自己的故娜是一个可以诞生出电子精灵的特别场所,至于更进一步的真相,她却全然不知。现在的事态似乎正配合着急转直下的状况,准备在妮娜眼前一口气掀开这层秘密的面纱。
事情变化的步调实在太急促,妮娜根本来不及理解。
毕竟她刚才还在休息室,却突然来到了这种地方。
「在后面的电子精灵到现在还是一句话都没说,我反而比较在意这件事。」
「你们那边的话题差不多也该结束了吧?」
就在妮娜准备顺着库拉丽贝的视线望过去时,吉尔托雷插进了一句话。
「这次就让公主一起参加吧。」
「感激不尽。」
「……那么,请问曾祖父大人有什么事呢?」
「老夫本来认为就算是来硬的也无所谓,修奈帕尔却提出了异议。」
面对严阵以待的妮娜,吉尔托雷以双臂环胸的姿势如此说道。
「咦?」
妮娜望向修奈帕尔,在老人背后的电子精灵依旧沉默。
老人松开叉在胸前的手。
将手伸向妮娜。
「回来吧,妮娜。你拥有与电子精灵融合的身躯,也培育出足以驱使废贵族的强韧精神。你已经不再是一名普通武艺家,是有机会变成仙莺都市眼中最强武艺家的人。」
吉尔托雷的声音相当严峻,重重地回响在四周。
他夸奖了妮娜。
伸过来的手臂更清晰地映照在妮娜眼中。
「面对命定之刻的最终准备就在这里。」
不知为何,吉尔托雷的话语让妮娜颤抖了起来。在洁尔妮所感受到的那种无法仰赖他人帮助的寂寞感,此时此刻就像得到治愈似地。而这种触感也让妮娜无法停止颤抖。
然而……
「洁尔妮会变成怎样?」
是修奈帕尔将接受娃媞·雷的洁尔妮视为世界之敌,吉尔托雷也曾经前来毁灭它。一旦妮娜离开洁尔妮,电子精灵们就有可能在第一时间对这里发动攻势。
「我们会继续监视洁尔妮。只要那东西采取行动,这里就会变成战场。」
「这……」
「不然要在哪里战斗?你认为那东西会让我们选择战场吗?」
「唔……」
「先不论是非善恶,那东西在那里是不会改变的事实,它很危险的事实也不会改变。」
「……如果要让那些人得到他们渴望已久的自由,这个世界就必须毁灭。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们与妾身等电子精灵都只能是敌人。」
修奈帕尔开了口。
「自由……?」
「这个世界是由人为创造的东西。是因某种目的而被制造出来,再藉由妾身等电子精灵维持至今。」
「你说人为创造……?」
妮娜对修奈帕尔口中吐出的话语感到相当惊讶,可是电子精灵却无视自己的惊讶,迳自把话说了下去:
「打从这个世界诞生以来,与那些东西的冲突就是无法避免的结局。但妾身等也不打算将这个命运全部交给聚集在始祖都市的纯种武艺家们。虽身为制造物,妾身等却也有身为世界维持者的骄傲。妾身等正采取行动,准备带着最强的守护者来应对这场危机。」
「难道那就是……?」
「废贵族也是其中之一。」
「还有与电子精灵的融合。」
吉尔托雷与修奈帕尔轮流说着话。
然后,曾祖父继续说道:
「所谓的电子精灵,就是为了维持这个世界与人类而存在、拥有意识与高等知性的高能量生命体。由身为月之末裔的武艺家吸取这股能量,转为助力,这就是电子精灵们花费漫长光阴所引导出来与命运战斗的方式,而老夫也接受了这种做法。」
「所以曾祖父才这么长寿吗?」
「老夫的肉体已经有一半以上必须藉由电子精灵的电磁键结才能维持住。」
「意思就是您舍弃了人类的身分?」
几乎所有肉体都跟电子精灵一样,就表示曾祖父的身躯跟妮娜所熟知的构成洁尔妮那副幼小身躯的雷块状态一样。
肉体的存在已变成只是让脚接触地面的锚。曾祖父不需要呼吸、进食,或是睡眠,而是从溶解超硒矿石的液体中直接吸收能量。
他已经不是人类了。
即使妮娜这样问,吉尔托雷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动摇。
「对你而言人类是什么?是在活着时成就了什么的存在,或是生下后代,将他们养育长大的存在?」
「这……」
「老夫并不是要批判何者为优,何者为劣。两方都是必要的。而你打算成为哪一方?如果是后者,那事情就好办了。不过,如果是前者的话,你想成为成就什么的存在吗?」
「…………」
这个问题实在太过突然和沉重,妮娜不可能立刻拿出答案。
然而,她必须拿出答案。
这条路的前方是一场超乎寻常的战争,而站在面前的曾祖父早在妮娜出生以前,早在父亲或是祖父出生以前,就一直为了这场战役准备着。
与隐藏在这里面的沉重觉悟相比,妮娜根本不值一提。
妮娜如果要跟曾组父走同一个方向的话,她自己所编织出来的巨大潮流将不由分说地扪她卷入其中,身不由己。
「我……」
「还有时间,用不着立刻回答。」
吉尔托雷制止了张开嘴巴,却完全想不到自己该说些什么的妮娜。
「曾祖父大人……?」
「之前我们根本没时间好好谈话,老夫认为有必要好好告诉你我们这边的想法,所以才设置了这个场所。」
吉尔托雷的声调中似乎混杂着某种微微扭曲的事物。曾祖父背后的修奈帕尔则沉默不语。然而,妮娜始终觉得它的视线一直盯着曾祖父的背部。
妮娜与吉尔托雷之间存在着些微的不自然。
可是,妮娜在吉尔托雷与修奈帕尔之间感受到的不自然更加强烈吧?
(怎么搞的,这种气氛是?)
「老夫会接好你跟修奈帕尔之间的缘。至于使用方法,你身上的废贵族应该晓得,整理好思绪后再过来吧。」
「曾祖父大人。」
「那么,今晚就到此为止吧。」
妮娜没机会解开心中的谜团。在吉尔托雷单方面的宣告下,这场由单方面所举行的会谈就这样结束了。
「……啊?」
「喔?」
妮娜不由自主地发出声音,库拉丽贝也露出佩服的表情。
二人站在野战场外面。
「对方还算体贴嘛。」
「……包包应该放在休息室吧?」
两人手上都没拿东西。
「啊……」
总之,妮娜事先把房间钥匙放到了制服口袋里,所以应该用不着担心。不过——
「呜呜……」
库拉丽贝似乎把钥匙放在包包里。
「总之,今晚先去我那边睡吧。」
「……嗯,那就麻烦你了。」
「…………绝觉得今天真是不得了的一天呢。」
如此低语后,妮娜才发现本来在淋浴间冲掉的疲劳又重重渗进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
就在妮娜等人有了奇妙体验的这个夜晚。
雷冯则在一个连他自己也觉得「格格不入」的地方。
「啊哈哈哈哈!好可爱~」
「请……请不要这样。」
「别这样讲啦,再让我好好看清你的脸嘛。」
陌生女性把手放在自己脸颊上,将脸蛋凑向这边。雷冯害怕得想逃跑,可是另一边也有其他女性在场,而她也准备把脸凑向雷冯。
换句话说,雷冯被左右夹攻无处可逃。
两名女性穿着的衣物既短又有大大的开叉,散发着若隐若现的浓烈妖冶气息,对雷冯来说实在是太过刺激了。
他根本不晓得该把视线摆在哪里。
这里的灯光调得很昏暗,吵闹的音乐声扰乱着隔壁桌传来的谈话声,自己的音量也自然而然大了起来。
雷冯目前所在的地方是洁尔妮闹区极少数有女性同桌接待的酒店。
不知为何他就在这里。
这种店之所以稀有,一方面是想做这种工作的女性并不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只有不到一半的学生年龄大到可以喝酒。当然,雷冯光是待在这种地方就已经是游走在校规边缘了。
「喔,肤质比我想像中还好嘛。」
「我还以为会更粗一点呢。」
「那个……呃……」
被两名女性亲密地摸来摸去,雷冯心神大乱,紧张得无法动弹。
「学……学长……」
雷冯向坐在桌子对面,也就是把他带来这家店的罪魁祸首求救。
「偶尔也放松一下嘛,老是这么殿肃会很累喔?」
「是……是这种问题吗?」
那个人是夏尼德。
因为发生某事之故,雷冯没办法回房间,只能一个人在洁尔妮的街道上游荡。就在此时,夏尼德发现了他,而且不知为何把他带进了这种店。
两名女性分别从左右两旁靠过来,还伸手触摸自己的脸庞与头发,回过神时,她们正进备解开衬衫的扣子。雷冯连忙压住自己的衣服,这个举动也让夏尼德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种时候只能好好大闹一场吧?」
「这种时候是指……」
雷冯什么都还没对夏尼德说。
「我想从明天起,你便当里的菜色搞不好会变得有些穷酸……事情不是这样吗?」
「唔咕!」
太过一针见血的评论让雷冯想起当时的紧张感,将手压住了胸口。
「哎,感情太好,也有很多地方很辛苦呢。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大闹一场忘掉一切。」
「什么?难道雷冯失恋了吗?」
「咦——骗人!太浪费了!」
「啊,不是的,呃……」
「对对对,就是这样,所以你们要好好安慰人家喔。」
「好可怜唷,让姊姊来安慰你吧。」
「干脆以后来我们这里好了?来嘛?」
「咦?不,哇,哇啊啊啊!」
在夏尼德的煽动下,雷冯身边献媚的女性们,有如要将他推倒似地将身躯靠过来。
她们毫不客气地解开了雷冯的衬衫扣子,更准备对裤子伸出毒牙。
「呜哇,等一下!我说,请你们住手!」
只要认真起来,要推开两名普通女性可说是轻而易举,不过雷冯却无法对普通人做这种事。何况现在的雷冯心神大乱,有可能会因此无法挂制力道,所以他只能任凭她们摆布。
雷冯的外套被脱下,衬衫扣子被解开,裤子被拉下一半,连里面的四角内裤都跑出来见人了。
夏尼德咯咯咯地笑着,女性们莫名的兴奋,还有店里的吵闹音乐声与昏暗照明。
「到此为止!」
雷冯发出自己也搞不懂的声音,用自己也搞不懂的方式移动了身躯。
「呀啊!」
两名女性一定觉得雷冯身上突然吹出一阵强风吧。而且这阵风的力量虽强,力道却很温柔,它没将两人撞飞,而是有如要将她们抬起似地,在她们身上平均地施加力量。简单来说,两名女性在那瞬间轻飘飘地浮了起来。
就像要把自己从这个间隙中抽出似地,雷冯脱出两人的包围。他的速度当然极快。武艺家毫无保留地高速移动,于刹那间在店内刮起一阵龙卷风,令惨叫声与玻璃碎裂声此起彼落地重合在一起。
「……刚才好像发现了什么新招式呢。」
以高速从店里逃出冲进小巷子里后,雷冯一边穿好裤子,一边如此低喃。
「嗯,刚才的力道控制很好,可以在哪边派上用场吧?」
「连这种时候你都在想这个吗?」
惊讶的声音当然是夏尼德发出的。
「……学长,我有点不太明白。」
「有散到心吧?」
「什么散心啊……」
可是,雷冯的确觉得压在胃上的重担好像变轻了一些。
「哎,虽然那种感觉不会这么简单就消失呢。」
「呜!」
「因这些事而苦恼也是青春喔。」
「学长,那刚才的是?」
「就说是散心啊,散心。如果这种心情一口气就能消除的话,那也用不着散心罗。」
「喔……」
雷冯觉得自己好像被巧妙地蒙混了过去。
「哎,我们稍微聊一下,你还不想回去吧?」
「……可以的话。」
现在回去应该不会撞见她。不过,一想到她就在那边,雷冯就觉得很紧张。
罪恶感肯定狠狠地渗入了自己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那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吧,那边实在是太吵了。」
「……呃,带我去那边的人是学长耶…………」
「所——以——说——有散到心了吧?」
夏尼德一边说着这种话,一边引导雷冯走进小巷前方的空地。
「好脏……」
这里是在盖房子时偶然造成的空白地带。现在虽然没半个人在,可是偶尔还是会有人聚在这边。这里满地垃圾,而且还紧紧附着酸臭味。
「鼻子绝对不要用力喔,要转弯了。」
所谓的用力,当然是指用活刭强化感官
夏尼德如此笑道后,把一罐果汁抛向了雷冯。在路上,夏尼德并未在自动贩卖机前面伫足停留,所以这罐果汁搞不好是他从刚才那家店弄出来的。
「对了,是谁主动的?」
「咦?」
「不,看你的表情,我就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所以我想事先问清楚……是谁主动告白的呢?」
「…………」
「啊——果然不是你呢。也就是说,是梅珍主动的罗?哎,不管是谁都很惊人呢。」
「那个,学长,你该不会……」
「嗯?」
「该不会有发现吧?」
雷冯指的是梅珍的心情。
「没发现的人只有你跟妮娜吧?不,妮娜搞不好也知道了。」
「呜!」
「哎,如果你是恋爱高手的话,大概也交不到朋友吧。所以这样子就够了。」
「……被这样安慰我也高兴不起来。」
明明大家都有发现,却只有自己浑然不觉。
所以才害梅珍受到伤害。
「没必要在意这一点吧?」
「可是……」
「打个比方来说,假设你喜欢某人好了,而对方一直知道你的心意,可是却什么也不说。这样你会开心吗?」
「…………」
「而且你拿出勇气告白,却被拒绝了。你难道不想向对方抱怨既然都要拒绝,为什么不在自己告白前不着痕迹地表示没那个意思呢?」
「呜呜……」
被这么一说,雷冯的胃又痛了起来。将梅珍到现在为止对自己的好感全部误认为是来自友人的善意照单全收,雷冯只觉得相当羞愧,也很抱歉。
面对这样的雷冯,夏尼德有如要打痛他似地,在他背上用力拍了一下。
「我不是说了吗?就算没发现也无所谓。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是拒绝的人或是被拒绝的人都没有错。」
「……嗯。」
雷冯觉得夏尼德说的没错,可是伤害到梅珍的事实仍然让他感到很沉重。
「自己开口说喜欢对方,对方因为无法接受而因此忧郁不已的话,你会高兴吗?」
「……大概高兴不起来。」
「那你就别再忧郁罗。」
「喔……」
雷冯能理解夏尼德想表达的意思。
然而,他却无法这么轻易地切换自己的心情。
梅珍向自己告白了。只要无法回应她的期待,对雷冯而言就会变成一件很沉重的事。
夏尼德也不再说话。如果自己能从他口中听到的建议到此告一段落的话,那就没必要继续留在这个地方了。毕竟这个地方让雷冯感到很不自在。与其说雷冯讨厌小巷里的险恶氛围,倒不如说他怎么也无法喜欢深夜的玩乐气氛。
「那么,稍微换个话题吧。」
雷冯虽然不想回房间,却也不想一直待在这里。就在他思考该如何提出这件事时,夏尼德说出了这样的话:
「是今天的实战训练。」
「咦?是的。」
话题突然转变,而且还跟野战场有关,这让雷冯紧张了起来。
「你知道妮娜在干什么吗?」
「……不。」
雷冯知道有什么事正在发生,却没有从妮娜口中听过那是一件怎样的事。
如果她无法开口,就自行调查,自行咬住这件事不放。雷冯如此决定,在无人都市那边告诉妮娜自己的觉悟。不过,她果然还是什么部没说。妮娜连一句「你误会了」或是「你想太多了」都没说,所以她的确隐瞒了某件事。
更何况,两人还在无人都市遇见了吉尔托雷。
严格说来……或许自己并不是不晓得。
然而,雷冯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或许与夏尼德的猜测相去不远。
「表现出那种态度,当然会让人察觉她有事隐瞒罗。应该说,如果不是这样,你也没理由陪她进行今天这种训练吧?」
「…………」
咄咄逼人的感觉让雷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我并不是想责怪你喔。应该说这个问题跟以前一样,都是因为那家伙喜欢把事情闷在心里的个性吧。」
「嗯。」
「反正她或许是基于某种理由而不能说出真相,也有可能是像之前那样披吓唬住了。」
「……学长是怎么想的呢?」
「嗯?」
「接下来应该……」
「就是这个啦,真是的。」
夏尼德不爽地把喝完的罐子高高抛越。空罐在夜晚的小巷子里飞舞着,就在雷冯以为它要坠落地面时,它又发出响亮的声音,再次飞向上空。
定睛一看,夏尼德正用手指弹射出极小的冲刭。就是它把半空中的罐子弹上去的。
「那家伙卯足了劲,又跟库拉拉联手,也得到足以赢过你的力量。如果真的有需要这种力量才能打赢的敌人,不就没有我出场的余地了吗?」
当,当,当……
夏尼德不断放出冲刭不让罐子落地,一边说着话。
「这……」
事情就是这样。不过,雷冯却无法把这句话说出口。
只要回顾一下在无人都市的战斗,就能清楚明白这件事。与妮娜战斗的巨人,似乎也是吉尔托雷的敌人。
既然如此,那些巨人就是妮娜她们对抗的某种存在之一吧。
看到妮娜战斗时的模样,就能明白巨人拥有的力量。它拥有接近老性体的战斗能力。
如果真的存在能轻轻松松派出这种怪物的敌人,那今后是否有向夏尼德求助的时刻呢?
大概不会出现吧。
然而,雷冯却没办法对夏尼德这样说。
「哎,我想也是。」
面对说不出半句话的雷冯,夏尼德喃喃低语自行做出了结论。
空罐还是没有落地。夏尼德明明没有看着空罐,指头射出的冲刭却没有落空。
跟一年前相比,夏尼德的实力也有所提升。无论是杀刭、射击技术,或是放出刭流的方式,无疑都有显着的进步。
即使如此,还是追不上加入这场战役所需要的力量。
就算是以与那些巨人战斗为前提来思考,雷冯也想不到运用夏尼德这种战力的方法。
枪在性能上有着威力限制。然而,如果提升威力,射击时所需要的刭量也会跟着变大。如果是现在的夏尼德,就算稍稍提升枪的威力,也能跟以前一样活跃在战场上。但这种程度的威力根本跟不上这场战役。
潜入古连丹时,夏尼德曾让雷冯见识过以特殊刭息增加刭力的招式。虽然他知道这种技巧,但这一招似乎有着时间上的限制。
不是不可能。但那种战斗法或许只能在比射击这种方式还严苛的条件下才能发挥功效。
这就是雷冯推导出的结论。
「……我觉得会非常危险。」
说出这句话,雷冯感到痛苦万分。
这是为什么呢?雷冯自认为只要是与武艺有关的事,自己都能用客观的角度加以分析评论,口气甚至冷静到会被别人说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地。他没多久前才觉得自己这样做很丢脸,可是就算这样,为何会在这个瞬间突然说不出「就是这样」的话呢?
「……是怎么了呢?」
当,当,当……
夏尼德让罐子持续浮在半空,一边如此低喃:
「没差啦,事到如今,不管是你的判断,还有妮娜她到底想做什么都无所谓了。」
「…………」
「到头来,重要的还是我想怎么做。」
雷冯也是如此。雷冯认为妮娜有事隐瞒,而且正计划着某件事,所以采取了行动。虽然雷冯实际上只是不断训练,与准备解析德尔波妮遗产的菲丽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但他还是一直在伺机等待着接触妮娜心中秘密的机会。
而之前在无人都市发生的事件,让雷冯接触到了。
他确定妮娜心中存在着秘密。
他决定不管发生什么状况,都要紧咬着这个秘密不放。
不过,这只是雷冯,还有表示自己要跟随雷冯的菲丽心中的觉悟。
与夏尼德毫无关系。
可是,如果就这样做出毫无关系的结论,就太过无视这一年间的种种了。讲白一点就是太无情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没有跟夏尼德说呢……?
妮娜的理由与雷冯的理由不同,应该不一样才对。
那么,雷冯呢?
「学长的……」
「喔,别说多余的话喔?我不是说了吗,这是我自己决定的事。这条命是我自己的东西。如果你觉得我的死会造成困扰,那无视我的存在擅自做出觉悟的家伙也一样吧?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
「…………」
「你是基于何种判断才不告诉我这件事,我根本不想去思考。既然如此,我也只有擅自做决定,再擅自采取行动了。觉得我这样很麻烦的话,就把我也整合进去吧。做不到这一点的话,就不要管我了,啊?」
「……我自己也不晓得该如何是好啊。」
「哎,我想也是,反正连妮娜也不晓得该怎么做。有某件事即将发生,她一定觉得只要变强就能克服这个难关,所以才跟库拉拉联手吧?不过这件事应该也跟古连丹有某种关系就是了。」
夏尼德轻描淡写地说着。可是,话语中却潜藏着某种情绪,让雷冯感到难以呼吸。
这种情绪大概就是愤怒吧。夏尼德用跟平常一样的轻佻脸庞生着气。他气的是对自己隐瞒秘密的妮娜?还是追寻着这个秘密,却不肯找自己加入的雷冯?或者两者皆是?
当,当,当……
声音持续着。
「麻烦的是,我自己也同意周遭的人的判断呢。」
「学长,这……」
「我想我这种货色大概没机会上场吧。我是这样想的。这是冷静的判断?真的是这样吗?其实我是受到挫折了吧?之前那场战斗中,我因为有秘密武器所以才得意忘形,可是我也了解到那一招不能经常使用。」
夏尼德的低喃不需要雷冯的回应。
「我真是一个不可靠的学长呢。」
啪!
空罐破裂的声音震动了寒冷的空气。
震动的空气名叫无力。
从夏尼德身上渗出的感觉令雷冯心中一恸。
「……没这种事啦。」
他忍不住如此低喃。
「什么学长不可靠,根本没这回事。」
「不过这是事实吧?」
「就算现在不行,也绝对不表示这样就结束了。」
为何心里会受到冲击?这不是因为同情,绝对不是。
「我没办法强迫学长,不过如果学长想这样做的话,一定有学长可以帮上忙的地方。」
这不是安慰的话。
雷冯自己是这样相信的。
在古连丹,莉琳推开了自己。
而妮娜什么也不对自己说。
这两件事之间一定有某种关联,而吉尔托雷也断言这件事与自己无关。
吉尔托雷说莉琳与妮娜两人视线前方的事物,雷冯绝对无法靠近。
即使如此,雷冯仍没有死心。如果随波逐流存活至今的结果造成了现在的状态,自己就不能任凭他人摆布地活下去。
「就算他人擅自做出决定,只要自己有想做的事,就顺着心意去做不就好了吗?」
事到如今,无论别人要怎样都无所谓了。
只能自己采取行动。
「因为没人指引我们。」
「说的也是,说的没错呢。」
长长叹了一口气后,夏尼德如此低喃。
「我好像让你听了很多抱怨的话呢。」
「没关系啦,这一点不算什么。」
「……谢谢。」
起身的夏尼德道了谢。这句话真的让雷冯大吃一惊,都瞪圆了眼睛。
「啊,对了。」
「咦?」
「要回去睡觉喔!」
「呜……我……我知道啦。」
因为想起好不容易才忘掉的那件事,雷冯皱起脸庞。看到他的反应,夏尼德笑了出来,然后就这样一个人先离开了。
「……唉,真不想回去呢。」
怀抱着好像很清爽又好像很沉重的奇妙心情,雷冯也跟着迈出步伐。
因为,不管发牛什么事,他都只能向前迈进。
※
按照预测,这称情况的发生机率有五成。
然而,她也认为发生概率有五成的判断,其实跟什么都不晓得是一样的。特别是在这种不可能重来的状况下,只存在非赢即输的结果。在结果这个现实面前,任何可能性都会变得没意义。就算做出一万次的尝试,也无法让成功与失败的次数相同。这种时候,机率或是可能性只是无用的存在。
然而,即使如此,之所以选择这名女性,也是因为成功机率有五成之故。
「换言之,意思就是说原来我还不确定自己想看到哪一边的结果罗?」
她如此自问。不过,事实恐怕就是如此。自己以机械之姿来到这个世界,体内却出现了暧昧的存在。为了解析它,她才刻意选择了暧昧的存在做为她持续观察的对照组。
她观察着存在于学园都市的诸多男女,并且分析,最后选择了这两人。
只跟家人与两名儿时玩伴相处,将自己封闭在狭隘人际关系中的少女,以及因过去的失败而失去生活目标,目光也因此变狭隘的少年。
少女单恋少年,少年的狭隘目光却让他无法察觉这种情感。
可是,少年本身如果能发现自己在无意识间所追求的事物,少女的恋情就有可能开花结果。
无论是事前的调查或是事后的调查结果,都明白表示着这件事。这绝对不是一段无法开花结果的恋情。
可是,它还是无法实现。
原因为何?
少年与人相处的感性十分明确。那么,只要在更早的阶段表明自己的意志,并有如水浸透般成功引发缓慢变化的话,这段恋情或许就有可能成功。
可是,现在已经太迟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她做出决定,伹她还是采取行动,得到了结果。
这样就结束了吧?
梅珍应该是这样想的,充满她房间内的这种振动就是证据。
「……不过,我的调查并未结束。」
甚至可以说从现在才开始。
「来吧,让我看看吧。」
娃媞低语着。她独自待在房内,一边观察肉眼应该看不见的梅珍房内,一边低喃。
观察着哭倒在床上的梅珍。
「之后的将来。」
娃媞不晓得要过多久才能看到答案。无论梅珍走到的终点是否为娃媞所期望的答案,这个临时任务都会因此终止。然后,娃媞将会依照原本的进度表采取行动。
「如果一切都会结束,这么做或许毫无意义吧……」
然而,如果想找出意义,一切就会变得毫无意义。因为这个世界会步入终点,而娃媞所期望的事物将……
「……没关系,反正这只不过是机械的所作所为。是否有意义,必须取决于制造者的价值观。」
既然如此,现在的自己应该也符合制造者的期望吧?
不是被封印在月亮里的伊格纳西斯,而是制造出娃媞——奈米生化机械·母体1·蕾娃媞的本人所期望的机能。
或者,这是娃媞自行获得的机能?
想了解暧昧人心的欲望。
或许自己想更接近人类,就像以这副姿态来到世上一样。
不,就是这样没错。
「……可是,我无法成为人类。就算可以我也……」
娃媞停止已变成习惯的自言自语,将嘴里的话吞了回去。
后半段的低喃果然还是毫无意义。
然而,娃媞所追求的就是这种无意义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