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打算修正的男人(1/2)
深夜早已过去,巨大的货轮横靠在黑暗所支配的栈桥上。
即使在白天人口超过二十万人的新五区,到了夜晚也会人口锐减。特别是以相武港为中心的,集中了港湾设施的上弦岛,这里基本没有住宅和商店,岛内几乎是被漆黑所围绕。
但是,的确有人在这里。黑暗之中,响起了柴油发动机的吓人的重低音。那并不是区区一声,两声。而是听起来也无法分清楚的大量的引擎声音的共鸣。
在微微摇晃的风中,随着热气一起飘来来犹如烧焦一样的油的气味。
然后,从建在栈桥的一排的仓库群的巨大铁门的间隙,泄露出橙色的灯火。
时钟的针已经停留在凌晨二时了,在栈桥的旁边,染成漆黑的小汽车停靠在此。这是在日本几乎看不到,宾利本特利。
从驾驶座的下来的黑衣打开了后部座位的门,年轻的男人走下来。
这个人是亚瑟·考文垂。
但是,可谓是商标的淡淡笑容从他的表情上消失了。一副严厉的表情,对着来到他身边的数个候鸟成员说了两,三言。
候鸟的成员点头,分散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
然后,不久——
柴油发动机的声音,简直就像是受到外敌入侵的马蜂窝一样大,变得尖锐。
突然,起货场的探照灯一齐点灯,将周围照亮得像是白天一样十分灿烂。
置于光中的起货场的空间意外宽广,四处散开奔走的候鸟宛如蚂蚁一样。
不久,货轮打开了货舱的巨大搬出入口,和栈桥之间的数米距离架接了结实的临时桥。
在这个时候,仓库群的门也陆续敞开,暴露出等待装载的货物搬入的巨大空旷空间。
准备一切就绪,货轮中的车辆一个接一个点亮前灯,按着顺序排成队列行进。
随着震动着夜风的引擎声音,和微弱的地动声一起,巨大的拖车慢慢地前进,从栈桥上走下来。
在车辆后方,装载到装货台上的是为了杀戮而制作的兵器——刚配备到实战不久的湿婆坦克。被分解成好几个块状,等待组装的awv32c战斗型用机器人·通称「疯狂宝贝」。在中东对游击队战中取得诸多的战果的无人侦察战斗机「皮克西」,除此以外的武器都是亚瑟通过和哈林顿的业务合作所购入的最新锐的兵器群。
拖车进入了仓库之中后,工作员陆续开始将罩布披在装货台上,替换汽车牌照。重新安装上去的是伪造的汽车牌照。
亚瑟凝视着顺利进行着的作业,他的眼瞳宛如寄宿着黑暗的火焰闪耀着。
“久我原桂一——给我做好觉悟!”
在黑暗所围绕的上弦岛中,唯独这里的栈桥犹如孤岛一样在闪耀,有一架直升飞机在上空飞舞着,一个男人从座位上俯视着这样的光景。
“亚瑟·考文垂……那个家伙,连战争都打算挑起吗!?”
男人露出苦涩的表情喃喃道。
“你在小看日本政府……”
在雨水区的政府机关街,战前的古老街道所遗留的一角,不起眼的耐火砖造的小楼,有着新相武地方裁判所。
虽然到处破破烂烂的古老建筑物,但是法庭和等候室这种一般人会访问的场所都进行了改修。但是幕后的事务室大体保持了建造的时候的样子。
打过蜡的杉木板的地板显露着暗淡的茶色,灰色的油灰掉落在木框上。窗因为歪斜开闭并不好,在合上的窗边暖气设备犹如蛇腹一样的配管粗暴地放在了外边。
在流露出一丝陈旧的白色泥浆的墙壁上,留下了特别显眼的黑色手印。比起所有在现在地方裁判所上工作的职员们都要更早在这里。究竟是什么时候谁留下的,没有人知道。
在某天的午后,事务室的一个角落,透过毛玻璃的屏风所隔成的简易接待室,两位法官迎接了不速之客。
依旧是新人年轻法官——伊崎将他的大块头拘谨地塞在了折叠椅子上,看起来坐得不舒服地左右摇晃着身体。
当然,他的举动不是因为坐得不舒服。在他的眼前坐着的是十分高压的律师。即使是旁若无人有着鲁莽的地方的伊崎也被他和在他的身后的委托人的身影所压倒。
律师用他的眼窝凹陷的眼睛瞪着坐在伊崎旁边的另外一位法官。她是女性法官的藤仓。虽然对于伊崎是精明能干的前辈法官,但是如果在直到退休年龄都在担任最高法院的法官的这个律师的眼中,她就是个比起自己的孙女还要年轻的小姑娘,而且,如果动用法官时代的人脉施加压力的话,轻易就能让她遭到解雇。
但是,她毫不畏惧,挺直胸膛,承受着律师愤怒的视线。
“我们已经多次说明过了,但是我们只是基于法律进行对保释请求的审查。嫌疑人是考文垂的财阀的相关人士,对于审查没有一丝影响。”
“别开玩笑了!?”
眼睛凹陷的律师发出了怒声。
“这是国际问题哦。你以为英国政府会沉默吗?你们能够承担这个责任吗?”
这种宛如能够震动鼓膜一样的怒吼的声音,响遍了事务室。不光是伊崎,室内的其他职员也担心地偷看情况。
但是,藤仓至少在表明上没有失去冷静,她说道。
“恕我直言,你不认为在这个情况,司法不就是承担这个责任的立场吗?”
她那副十分沉着的样子,更是让律师的怒气上升。
“像你们这种人有资格议论司法吗!这是高度的政治问题。”
“原来如此…”
藤仓点头,但是她的表情十分挑战性的。
“……老师是如何升任到最高法院的法官,我感觉明白了。”
“你这家伙!打算侮辱我吗?不要以为你的职位能安稳!?”
律师激烈的叱责响起来。那并不是单纯的愚人威吓,在他至今所培养的精英人士当中,存在拥有如此权力的人吧。
但是,挥舞权利进行的恫吓不是谁都会屈服。藤仓露出至今未曾露出的强烈视线瞪着他,打算张开口。在这个时候,有人将她的无谋之勇防范于未然。
“等一下!!虽然现在前辈的确说的太过分了,但是那样不也做得太过吗?”
伊崎不禁发声进行介入。
“…小鬼,你也打算找我吵架吗?”
凹陷的眼睛瞪着他,
“啊…不,并没有这种打算,是……”
伊崎的反驳半途而终。
原本,并不是打算庇护藤仓而有意插话。那是不由自主说出的话。但是光是如此,就说明了伊崎的,然后这个这个地方检察厅的全部的职员们真实心境。
他的话给藤仓施加了勇气了吗,或者是多亏了一丝的时间停滞,藤仓再次恢复了冷静,以沉着的语气慢慢说明。
“……的确拥有老师的人脉的话,简单就能将我解雇。但是,老师不会做这种事。在重新开始保释请求之前,肯定会花费多余的时间……违反委托人利益的行动,对于老师应该是最不希望吧?”
此时藤仓露出的笑容,毫无疑问让律师越来越愤怒。
但是,藤仓的话也的确触碰到他的痛处。他任凭愤怒,大力地拍台。
“……”
“我们没有表示我们不会受理保释请求审查。只是,我们认为这件事有必要进行充分的审查。”
藤仓的语调为之一变,犹如在倾诉一样,律师也因此恢复了一丝冷静。
“……从考文垂财阀的信用,和亚瑟·考文垂先生的存在来考虑,无论是逃亡还是证据湮灭都无需害怕。是不是应该认可即时释放?而且考文垂先生说过无论保释金金额要多少也没所谓。”
“就是因为亚瑟·考文垂先生的存在。他在面对警察民营化问题的时候,虽然对日本政府和日本国民进行了多次的说明,但是已经证实了涉及了情报窜改。考虑到这件事,和这次的事件也存在牵涉到亚瑟·考文垂先生的自身的可能性,所以不得不做出有证据湮灭的可能。”
“不,但是……”
“而且,以考文垂财阀的经济能力来考虑,在这次的情况下,保释金这个制度本身也不得不认为没有意义。即使没收莫大的保释金,对考文垂财阀也并不是打击。”
“那不是差别对待吗?这样说的话,资产家无论在什么状况下也不能进行保释吧?”
“关于保释金的金额老师刚才说过吧,所以我认为这不成理由。”
“……”
越是冷静地议论,要达到目的就会变得越苦难。律师总算明白了。
本来,在决定能否保释的时候,并不会太多考虑证据湮灭。只要有不低的地位和与执政党有所勾结的话,在逮捕之前,资产家就能命令烧毁证据书类,指示部下进行统一口径,通过拿出巨额的保释金来进行保释,这就是日本的司法的通例。
但是这个女法官以原则论,对着这种现有的司法做法提出异议。从最初开始,话就没有对上。
只能改变方针了。
“你从以前开始就对醡………浆…警察同好会的久我原桂一提供不少方便,难道你想说亚瑟·考文垂比起久我原桂一更不能信任吗?”
不是转为守势,而是这边抓住她的弱点。
但是,藤仓毫不动摇地说道。
“个人的评价会影响到决定,被人如此认为我很困扰……但是要我回答的话那就是yes。”
“你在说什么蠢事!久我原桂一的恶评也传达到我所在的地方。他是以世界征服为目标的恶党,据说连pp业务也是为了世界征服的道具!”
“尽管如此……”
藤仓微笑着。
“久我原桂一没有守护正义,但是他有遵守法律。遵守法律的人和不遵守的人。在这个情况下,我们管理法律的人该相信哪一边,我觉得也无需多说吧。”
“……也就是交涉决裂了?”
“关于保释要求的审查,我们会尽可能进行细心的调查,会负起责任进行对应。”
律师叹了口气说道。
“……明白了。那样就拜托了。”
藤仓的话,事实上就等于毫无意义。尽管如此身为律师,更主要是作为法官的ob,觉得一直贯穿着凛然的态度的后辈觉得可靠。这种不知何时涌上来的感情自己也十分困惑,律师站了起来。
“还有,有一件事我想进行说明。”
律师站起来,拿起了大衣,藤仓露出笑脸说道。
“……我也认为久我原桂一是个十分了不得的恶作剧小鬼。”
在地方分权和各个领域的民营化推进下,总务省近几年的影响力都在下降。在这样宛如倒退了自治省的时代,就会出现对被任命总务大臣而感到不满而进行消极工作的政治家。
现在的总务大臣,是当选了三次才初次入阁的,而且他自身也是忠诚老实的性格,是和消极工作无缘的人物。
但是,认真和能力绝对不是成比例,这是世间常事。(当然,疏忽于预先检查法案和演说原稿的内容进行斟酌,结果连续犯下了小学生等级的误读的总理大臣是讨论范围以外。)
作为混乱至极的pp业务的监督官厅经常被人问责,而且因为在crepcule的事件和教团有所勾结的事而被议论。在宛如每天都是四面楚歌的日子的总务大臣的办公室,在某天有两位客人到访。对于他来说会是救赎吗,还是说会是终点吗?
“初次见面,我是亚瑟·考文垂。”
“是……”
坐在沙发的一侧的外国人站起来寻求握手,大臣对他的态度没有隐藏疑色,看着坐着自己隔壁的总理大臣秘书官的黒木。
虽然说是单纯的秘书,但是黒木的权利可谓是凌驾于官房长官。有必要的话,甚至能叫来党的三首脑。比起区区当选了3次的一介总务大臣拥有着更加巨大的权力和傲慢的男人。这样的他会特意亲自带过来的男人,那就是亚瑟·考文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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