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进退两难(2/2)
两人对质过后才均是恍然大悟,那陈裕再次深躬,这次语气诚恳得多,伸手从袖中掏出一枚玉饰塞进秦濯手裡,肃道:“此事我已清楚,李玿当为主犯无疑,文欣如出现在那房间与李玿分赃想必也是个惯犯…委屈师弟了,我必会将此事详细禀告宗门处罚那李玿与文欣如。你先收起此物,便当是师兄我私下予你的玩意儿,待宗主落下赔礼我再带一趟过来。”
语罢,他转念一想,知秦濯对宗门必是满腹恨意误解,心想李玿当真惹了个麻烦,但为了以后他又不得不替这李玿处理手尾…如是者在心裡给李玿记了笔私帐,陈裕才挥手幻化出桌椅,上置山果泉水,让秦濯坐下,细细重说一遍门内本应有之规则与好处,将原应在割青时说的那套重覆了一次。
他所说的与李玿在他经历过剔玉池后说的相差不多,但多了许多关于对新进门入的保护与修炼上的好处,劝诱之意不言而喻。
其实秦濯没他想的记仇,让一个实力深厚的「师兄」给自己再三赔罪,再听得李玿与文师姐要倒楣后他已经觉得出了一口气,不过他两世阅历在此,知道陈裕说这些话的用意,便只是沉默静听,将糖衣剖开,只取其中他认为有用的细节。
譬如,以陈裕……或者说宗门之观念,李玿之错不在于说辞,而是在于掳人——黑圣天并非邪魔门派,不欲招人话柄,故割青时应说清利害,李玿与那些村人说是仙门收徒并无错误,冒「神仙门」的名头也不是大事,他只差漏说了这「成仙」之道万中挑一的严酷与不成的后果,也未说明资质不佳者恐怕不能入门,只能做那僕役,此便为「掳」,断不是修士该做之事。
用陈裕的话来说便是——心有蒙蔽,纵强行入道,其心思不清不纯又如何立其道、忠其道、证共道?不如不入。
至于「成仙」失败的后果,那万蛛窟裡的可怜人,陈裕倒觉得不是个问题。修仙路上凶恶万分,既有心成仙,自该有苦熬惨败的准备,从他话裡秦濯能听得出大多数修士都对那些凡人失败处景无半分怜悯,只因原本他们也可能是其中之一。
胜利者,对失败者毫无怜悯之意。
“你的意思是那些失败的便该成为僕役,或落入万蛛窟?如果是你以后遇见失败呢?也是一样吗?”秦濯略有不愤挑衅道,他的观念还扭不过来,虽然有些明白此方世界的标准,但仍然觉得这些人太过冷酷无情,视人命如无物了。
“师弟,修仙之道本就是不成功便成仁,此路狭窄漫长,损耗万千,既想追求长生立道,又怎能不冒陨殁之险?我自然也是那前扑后涌的灯蛾之一。”
陈裕一想这名好命被兽主瞧上的师弟也是年纪小,遭遇又有点坎坷,怕是不明白此等道理,便又一一与他分析:“你莫道宗门残酷,要知道宗门赐予他们有机会入忘情天试启仙路,忘情天中众泉所耗灵药甚多,宗门自当收取回报,资质不足者以身还债也是应当的,何况那些僕役只是资质较差,修仙之路未断,若是寿元尽前遇上机缘或大勤奋者,以后还是有机会入门成为正式弟子的。”
这就像一个赌注,只不过赌注实在太大了。
秦濯心裡慨叹,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有没有机会退出这见鬼的黑圣天宗门,最好能把那见鬼的发春心法洗乾淨,练点别的也好啊!
结果陈裕却脸现为难之色,一边心裡想著这傻孩子不修心经床上伺候不得力,兽主又怎会再赐他机缘呢?一边只得耐心跟「傻孩子」讲道理,解释这一入忘情天已是极难回头,烙上百华图再练了黑欢喜天心经更是无回转之时,往后都会性欲高涨,需以精气修炼,更无其他宗门愿意收取此等弟子「引狼入室」淫乱宗门。
“你道百华图是何?百华图乃源自一枚奇植种子,此奇植种入体内即以根须改经逆脉,常人吸纳天地灵气入体修炼,我等不仅能取天地灵气,还能取他人精气灼炼己身,体质已是与寻常修士全然不同,然百华之种成仙前又无法取出,成得真仙后它亦不能影响你了,故而……”
“那我不当修士总行了吧?!”秦濯近乎绝望地问道。
像他这种性子确实不适合当个修士。陈裕颇为婉惜地看著他,摇摇头:“此百华之种凭依你身,自始之后都以你体内精气存活,炼取杂质将精纯精气还于人体方有修炼奇效,亦行督促修炼之意。然此植贪婪无比,若是精气供给不上…轻则饥渴如同荡妇,重则理智全失枯歇而死………”然后那百华植芽就能摆脱宿主「卷精私逃」了。
往年这种事也不是未发生过,陈裕挑了几件惨事说了,见秦濯神色茫然悲伤,柔声安慰之:“百华图也并非全是害处,其乃天地奇植也,我等多此百华图等同多常人一个丹田,打斗时比常人多双倍气力,常于同等境界中胜出,何乐不为也?”
秦濯明白他的意思,明显地,假如他回去俗世放弃修炼,这该死的百华图需要长期吸精,虽然对修士而言精气不分阴阳,但以凡人精气之少,加上他停了修行后一穷二白的能力与身份,又有了一副惹祸的皮相,他很大机率是要进青楼当个狐狸精男妓,连男妾都没法做。
总之他是不可能正常娶妻生子了,还可能被其他门宗修士发现后顺手「除害」…但如果继续修行倒是前景不错,不过「吸精」之事不得不继续,万一入道,修士寿元又比常人长得太多,他这种日子还不知道要过多久……
正所谓——退亦是苦进亦是苦,然退则注定万丈深渊,进却能拥非凡实力,窥得玄妙仙道。
秦濯知道自己当选后者,然此决心太过重大,又无一知己亲人在旁相助,他不禁一时间茫然若失,如立孤岛无处可去。
陈裕:想我堂堂一个学生会会长,竟然跑来赔礼做小…还不是看在兽主喜欢你的份上!
小秦:啊?(茫然)他有喜欢我吗?哪裡有?
明释(气笑):我还不够喜欢你吗?你给我过来…
小秦:哎?啊?别…不!别拉我行不!衣服不能撕!你狗啊你!…呜哇对不起!是我错了呜啊啊啊啊————
陈裕:……我能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