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 骑士的背影(1/2)
这是个很久以前的故事。
具体来说,故事发生在世界历三二七七年当时,这个行星上唯一的大陆还分成东西两边,东边的洛克榭(洛克西昂努联邦)与西边的斯贝伊尔(贝佐伊尔拓亚联合王国)仍在交战,国境路妥尼河中的小岛成为两国必争之地,地狱般的战斗方兴未艾之时。
在落叶缤纷、凉风渐起的秋天,有个军人来到这里。
这里有一栋像育幼院般大小的建筑,四周环绕着树林。
在红黄杂染的林木中,顶着红色屋瓦的房舍静静伫立。
林道旁的大门边钉着一块破旧的木板,上面写着欢迎光临!这里是未来之家一一行是洛克榭文,另一行是贝佐文。
请在这儿等我,我办完事情就出来。
军人如此吩咐司机,便往那道大门走去。
他身穿绿色的洛克榭陆军军服,胸前挂着显耀的阶级章,个子略微肥胖,年约三十多岁。
那顶军帽下是一头短金发和一双蓝眼珠,配上嘴角的两撇仁丹胡极不相衬。
他的脖子太粗,领带看来像是勒住了似的。
浑圆的大肚子上束着皮带,皮带上挂着沉甸甸的手枪。
军人踩得枯叶沙沙作响,沿着林间小径走向红瓦屋。秋高气爽的午后,几缕薄云浮游,孩子们的嬉闹声清晰可闻,大概是从屋后传来的。
周围有这么漂亮的大自然,离首都的喧闹又远,实在是个理想的好地方啊。
军人有些高兴,自言自语的说了一长串。说完,他已来到玄关前。
按下门铃,只听到门铃铃铃铃警报也似的大声响着。
军人接着提高嗓门喊道:
午安。
一名三十出头、身穿围裙的女子讶异地开了门。
军人向她自我介绍,说自己并不是可疑人士,只是对这座育幼院里的战争孤儿有点儿兴趣,所以特来请教。他接着又说:
请问寇拉松穆特夫人在吗?不知我是否有荣幸,能与她本人会面?
女子把军人请进门,领他走到长廊的第一个房间,也就是院长室。
脱下帽子的他,就在院长室的一张木头椅子上坐着等侯。
房里有一张简朴的办公桌靠窗摆着,墙边的木架上排列着书籍与相簿,会客用的圆桌和椅子则摆在正中央。军人把帽子搁在圆桌上的热茶杯旁,听着墙上的钟摆喀哒作响。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我是寇拉松穆特。
开门走进来的是个身材矮小的老妇人。
老妇人约莫七十岁,半长的银发在脑后扎成一束,穿着连身长裙和围裙罩衫,显得十分娴雅,和她温吞的语调非常相符。
军人站起身,把帽子抵在胸前,向老妇人致意。
老妇人看着军人的那只蓝眼睛,笑着要他别拘束,接着便与他隔着圆桌坐下。
军人再次自我介绍,表示自己住在洛克榭的首都,也在那儿上班。
然后,他慰问这位二十多年前从斯贝伊尔逃亡至此的寇拉松穆特女士,对她一手创建这座育幼院、抚育战争孤儿,感到万分钦佩景仰。
接着又说,自己来这儿并不是为了军队的工作,纯粹是个人目的,只是碰巧到附近来洽公,才利用闲暇时间顺道拜访。
他为自己的冒昧表示歉意。
听他侃侃而谈,老妇人不时点头,脸上始终带着笑
所以
就在军人打算说明正题时,一个小小的敲门声响起。
穆特女士表示歉意,起身去应门。原来敲门的是一个褐发的小男孩。
小男孩个子很矮,穿着薄毛衣和短裤,看起来老实乖巧。
蕾拉老师有事,要我马上来告诉婆婆。
听见那孩子使用的语言,军人有些吃惊,但他是个善于掩饰情感的人,所以他的惊讶也不过是比两次眨眼的间隔长了一些而已。
谢谢你。是什么事情呢?
回话时,穆特女士仍是笑容可掬,并已也像小男孩一样,以贝佐语斯贝伊尔的语言说话。这原本就是穆特女士的母语。
小男孩小跑步到穆特女士身边,把老师交代的话转述一遍。
原来是老师们知道有访客来,所以会替穆特女士把分内工作做完,请她放心的接待客人。
谢谢你。那么,维尔,你能不能帮我转告蕾拉老师:我都听到了。谢谢。
嗯,好。我会告诉蕾拉老师,婆婆说:我都听到了。谢谢。
这个名叫维尔的小男孩把要回复的话复述一遍,确认无误后,再次小跑步到门口。
正当他双手握着门把,准备退出房外时,眼神和军人相对。
军人对他微笑,小男孩怯怯地低着头,向军人半鞠躬,随即带上了房门。
军人回头看着穆特女士。
今天是贝佐语日。
穆特女士改回洛克榭语,主动对军人说道。
军人讶异于她的坦白,但也点头表示认同。
刚才那孩子也是因为战争而失去家人吧?
军人以怜悯的表情问道。
不,维尔倒不是。
穆特女士笑着否定。
那孩子是个特例。我们未来之家一向只收容战争孤儿,不过那孩子却不同。维尔他是个弃儿。
穆特女士的语气轻松,军人则是不发一语。
大约五年前,维尔三岁左右时,清早来送货的肉商发现他一个人站在门口肉商当时还对我说:这一包是你们常订的火腿,这一包是在玄关捡到的。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提醒你,别吃错哕!害我一时搞不清楚。
军人或许是想到了什么,这一次也没搭腔。穆特女士继续说:
所以,我们就破例让他留在这儿了。这也是缘分。以前没有过这样的事。
那么你们也不知道他的父母亲是谁吗?
军人问道,却见穆特女士摇头,说完全不知道。
不过,三岁的孩子总该对爸妈
当时的维尔,还不会说话。
可是,现在的维尔不只会说两国语言,还说得此谁都流利。他的记忆力又好、头脑又聪明,是个温柔的乖孩子。我真感谢他的父母,生下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
是啊。
军人同意道,略略加重了语气。
那么
穆特女士站起来。军人吃惊地看着她,以为她准备要送客了。
我们到外头去散散步,边走边聊吧。
这话像是一个意有所指的提议,军人便拿起桌上的帽子,跟着起身。
好哇。
娇小的老妇人和又高又胖的军人走在一起,是个奇妙的组合。
他们走在落叶铺成的林间小径,向后院里玩耍的孩子们挥手,漫步到屋后的树林里。
风平稳地吹拂着,偶尔像一个清喉咙的人那样重咳一声,卷起他们脚下的枯叶,又让树梢的黄叶如雨般落下,为大地新力口上一层麻毯。
穆特女士加了一件奶油色的开襟毛衣。戴上帽子的军人走在她的右后方。
他们走远了两百公尺,一路上没有交谈,只是静静地往前走。
直到耳边已听不见孩子们的声音,四下也没有人会听见他们说话时,穆特女士忽地停住。
她转过身,双眼直视着军人,脸上依然挂着和蔼的笑容:
起初,我还以为你是来杀我的。
咦?怎么会。
军人吃惊得极为自然,倒也是真的感到意外。
不久前或许大家还不了解,但现在已经没有洛克榭军人对您有反感了。
军人恳切地否定,却见穆特女士微微摇头: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
说到这儿时,她用的是洛克榭语。
我一直认为,当陛下的臣子来访,就是要来取我性命的时候。
最后这几句是用贝佐语说的。
强风落叶中,军人满面愕然,像是脑门上给人重重捶了一记,只差没有当场倒地;他的蓝眼睛睁得好大,眨也不眨,张着嘴巴却没吐出半个字。
个头娇小的穆特女士笑容未改,她镇定的眼神仿佛有一股慑服力。
军人茫然地呆站在那儿,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神话卫的魔龙盯上的猎物。
大约过了十秒钟。飞扬的落叶飘回地面。
为为什么
军人勉强挤出几个洛克榭语,却像是在问自己,而不是问眼前的这位老女司人。穆特女士依然浅浅地笑着,静静等待他理清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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