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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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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鸾做了一场难以忘怀的美梦。

梦里晴空高远,流云浅淡,一声长长的雁鸣自天际传来,破云而出的圣光刺透了雁翅灰白的羽毛。山雾歇,雨露起,他站在湖畔幽谷,大片大片洁白的铃兰在身旁绽放。它们齐齐低垂着花骨朵,每一朵都是一个羞于抬眼看他的少年。

花香似有实体,沾湿了衣角,也浸浴了他疲惫不堪的身体。肺部渐渐湿润,皮肤和毛孔舒畅地呼吸着,一股鲜活的力量打入血管,为他清除淤积已久的倦意。

有多久没这样好好放松过了?

在欧洲的这半年,他的情绪一直被不明缘由的焦躁笼罩着。焦躁在逐渐累积,却没有宣泄的渠道。他的心脏像被密封进一个供氧不足的容器里,时间越久,状态越危险。临回国前一周,工作事务堆积如山,他的脾气差到了,整个人好比摆在夏日烈阳底下的一只油桶,吹毛求疵,一点就炸,完全丧失了正常表达意见的能力。

而现在,他获得了久违的平静。

郑飞鸾深吸一口气,惬意地睁开了双眼。

视野灰蒙蒙的,细小的微尘在空中缓慢浮游。右侧有一扇简陋木窗,玻璃外侧积了灰,让原本就不甚明朗的曦光变得更加黯淡。头顶是一方狭窄的天花板,角落处生了青灰色的霉痕,几条剥漆的裂纹像藤蔓一样攀爬向远处。

好一会儿,他终于发觉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单人床,既矮又窄,贴着墙摆放,身下的床单皱成了烂菜叶似的一大团。

这是一间廉价的出租屋。

他怎么会躺在这里?

昨天飞机落地,他直接回到了市中心的住所。为了尽快倒转时差,他点了香薰,泡了澡,还饮了半杯红酒助眠,不到傍晚六点就睡了。

一觉醒来,他为什么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咳咳……我,我没事,不用去医院了……咳……”

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打断了郑飞鸾的思维。

他转过头,入目先是一截苍白的脖颈、两瓣削瘦的肩膀,再是略略卷曲的黑发。发色极深,两边对比之下,皮肤的颜色近乎白至病态。

那是一个瘦弱的青年,背对着他靠床坐在冰凉的地砖上,浑身赤裸,只草草裹了一条薄毛毯暖身。青年握着手机,压低嗓音对那边说:“你快来带他走吧,我昨晚没撑住,昏过去了,刚刚才醒过来。这一看都快天亮了,我怕他……”

郑飞鸾坐起身,目光聚焦在了青年的后颈——齿痕狼藉,虎牙咬入极深,血迹一路斑斑点点染至后背,似是被什么人暴力咬破了腺体。除去后颈,青年裸露的大腿也遍布印痕,屁股被掐红了,股缝中淌出掺血的浊液,分明在性事中受过蹂躏。

他和一个被标记的oa共处一室?

这是什么下套的新路数?

郑飞鸾戒心极强,第一反应是这个青年与alpha共同设局,意图诈骗钱财,但很快就意识到这不可能——在强奸案中,照片和录像说明不了任何问题,信息素才是关键性证据。如果真遇上仙人跳,他有把握自证清白。

青年没注意到他睡醒了,还在催促电话那头的人,语气更加急切:“别买药,什么都别买,我挺得住。你快过来吧,抄近路,快点……咳咳……他不能醒在这里……”

他?

郑飞鸾四下环视了一圈,二十平米的小房间藏不了人,只有他们两个在。所以,青年口中的“他”,指的应该就是自己。

郑飞鸾不禁笑了。

这纸片似的小身板,等会儿打起来下手狠点都怕折了他的肩,还真敢玩讹人的把戏。

郑飞鸾扯了扯衬衫皱襞,卷起袖管,耐心等那个青年讲完电话,然后冷冷地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啪!

青年身体一僵,手机掉到了地上。

听到郑飞鸾嗓音的瞬间,何岸耳膜充血,只觉头顶嗡的一声巨钟轰鸣,汗毛顷刻倒竖。他僵硬地转过身去,果真对上了一双清醒的眼眸。

怎么办?

他的alpha……睡醒了。

何岸仰头看着郑飞鸾,唇瓣微张,神情三分惊怔七分惶恐,脑中一片空白。郑飞鸾等了半天,见他不说话,就主动问:“你是谁?”

何岸呆滞地回答:“我,我是一个oa。”

“我当然知道你是oa。”郑飞鸾嗤笑一声,指指后颈处,表示他早已看到了那些粗暴的咬痕,“我是问,我为什么会在你家?”

“因,因为……”

何岸艰难地嗫喏着,却答不上来。

郑飞鸾以为他不敢说实话,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掀开被子想下床。当视线掠过自己赤裸的下身时,他的动作凝固了,脸色一刹那变得极为难看——昨晚睡前他洗了澡,性器应该是干净的,可它现在沾满了黏糊的体液、精液与血丝,腥味冲天,一看就知道用过。

他抬起头,死死盯住何岸不放。

面前的这张脸,这截颈子,还有露出毛毯的小臂和前胸,无处不是新鲜的凌虐痕迹。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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