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犹大(2/2)
“在金泽也确保了一个复印人员。和留在这里的女孩子用电话联络,就收集到了这么多的资料。”
好、好厉害。
安原先生挺胸得意地微笑着,看着林先生道。
“因此,打工费就由‘涉谷心灵调查所’来出,对吧?”
到底连林先生也苦笑起来。
“就由我们出吧。”
“啊~太好了。”
抚胸安心的模样,格外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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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啊,关于这个地方的传说,我在调查中听到了个有点有趣的说法。”
“有趣的说法?”
“嗯嗯。那是常有的异人杀这种民间传说呢。”
“伟人?杀?”(译注:异人和伟人在日文中同音)
那是什么啊?
我惊讶的问道,安原先生笑了起来。
“我说啊,不是伟大的人的那个伟人哦。童谣《红舞鞋》里面的那句‘被异乡人带走了’,知道吗?”
“啊啊,指外国人啊。”
也就是约翰了。
“嗯嗯,不过‘异人杀’中的‘异人’稍稍有点不同呢。要说的话,类似于‘外人’的意思吧。”
嗯?
“以前是村落形式的封闭社会。没人出去,也没人进来。村人则由地域上以及血缘上的关系深深地连结在一起――也就是说,邻居都是亲戚。”
“唔嗯唔嗯。”
“有时候会有游历诸国的行脚商人进村不是吗?他和村人既没有地域上的关系也没有血缘上的关系,什么关系都没有。对于村人来说就完全是殊异之人,也就是‘异人’。”
“啊,原来如此。广义来说,外国人也是‘异人’了呢。”
“是的。因此,在各地都留有杀掉入村的‘异人’这种传说,这些就被分类为‘异人杀’。”
“哦哦。”
“而且被称为‘异人杀’的传说中,‘异人’的范围更为狭窄哦。在药商啊行脚商人啊等等中,所谓的‘稀人’被杀是很普遍的。”
我哀怨地看着安原先生。
“又来了,使用我听不懂的词汇让我混乱。”
“不好意思。总之是折口信夫这个人提出的‘稀人’概念。要说这是什么的话,就是指‘来访神’和背负着神来往各村的人呢。”
啊~不明白。
“来访神就是到访的神。从某处来到村子,给村人以祝福或训诫。广义来说,从某处来到村子给村人以祝福或训诫的神之代理人也被称为‘稀人’了。”
“不知所云。”
“能和神或者佛祖或者精灵这种和普通人毫无交集的超自然的力量顺利沟通的人,能做到前来村子的普通人做不到的事。预言,降雨,祈愿丰收,又或者驱逐狐仙惩戒妖怪除掉怨灵。”
嗯,这么说的话。
“这么说,我们也是‘稀人’了?从东京来的外人,能使用超自然的力量除掉恶灵不是吗?”
安原先生拍掌道。
“对,正是如此呢。话说‘稀人’呢,就是称呼那种到处奔走的巫女啊和尚之类的人呢。”
“那你最开始就这么说啊。”
“好啦好啦。在日本就有杀掉‘稀人’这种传说模式,这就是被称为‘异人杀’的民间传说呢。”
“唔嗯唔嗯。”
“来到村子的‘稀人’大多都以这家伙很讨厌啊持有金钱啊之类的理由被杀害,然后就引起了恶灵作祟。事实上到底有没有作祟先暂且不论,表现出对于杀掉‘稀人’后不可能那么简单就了结这一点的恐惧才使这种传说流传下来的吧。”
“这我能理解呢。我们也是被人耍弄或者莫名其妙地被感激呢。”
安原先生点点头。
“对吧?――然后,这里传说的‘异人杀’啊。”
安原先生说着打开了笔记本。
“这个有两种模式。到底哪边是真正发生过的呢?又或者两边都发生过呢?还是或者两边都未发生过呢?详情已不可考。――首先是类型a。”
安原先生高声朗读笔记。
“以前,村里来了三名修行者。他们看到‘雄石大人’后,说这是作祟之物所以打算除灵。尝试除灵时,‘雄石大人’却突然变成了金身佛像。行者说难得的佛像却被波涛洗刷变成了这副样子,所以才会作祟,然后就打算把佛像带回京城修建佛堂祭祀。然而村中的长者看到了这一幕,想要把金身佛像据为己有,于是把行者带去海岸边杀害了,但行者被杀的同时,金身佛像又变回了原本的木棒。没过多久,长者的家就不幸接连不断,最后绝嗣了,因此传说这是行者在作祟。――这是类型a。”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还有一个。以前,村里来了三名盲乐师。他们看到‘雄石大人’后,说这是难得的神仙大人,理应立祠祭祀。不过那一年歉收,村人连地租都交不起,所以没有余力来做。不过村人中有一人看到盲乐师他们持有大量钱财,然后告诉了大家。于是村人聚集起来就杀害盲乐师达成一致,然后把盲乐师他们叫去了长者的家。在食物中混入毒药杀掉了盲乐师,夺取了钱财后把尸体扔到了海里。那之后持续暴风大浪,因此村人觉得后悔就修建了祭祀‘雄石大人’的祠堂和盲乐师的墓冢。然后灾害就停止了迎来了丰收。――这是类型b。”
“好过分的故事”
“不过,‘异人杀’就是这样的故事。”
安原先生说着,探身过来。
“我不认为这只是单纯的传说哦。三名‘稀人’啊,‘雄石大人’啊,共通点很多不是吗?把这两个故事综合一下啊,就变成这样了。村子里来了三名‘稀人’,然后说了些关于‘雄石大人’的话。不过最终‘稀人’被利欲熏心的村人们杀死。罪行跟‘长老’有关,死去或者扔掉尸体的场所是海。而这件事的结果是,村子中发生坏事。两个故事的大致走向和结尾都一样呢。”
和尚眨巴眨巴眼,说道。
“这么一来又怎么了?你想说过去是不是实际上曾经发生过这种事?”
“我正是这么想的。会不会被当作范本的事件实际上存在过,而在流传的过程中分成了这两种类型呢?”
“唔”
“然后啊,实际去调查了乡土史后就找到了被称为‘御小佛大人’的传说。”
“御小佛大人?不是雄石大人?”(译注:御小佛大人[okobutsaa]和雄石大人[okobaa]发音很接近)
“嗯嗯。不过呢,这是和类型a很相似的故事哦。从某处漂流来了木棒,被打上了海岸。和尚发现时,认为这是难得的佛祖大人。实际上,当和尚念经的时候,木棒就突然变成了金身佛像。虽然天明后又变回了原本的木棒,但之后就称呼其为‘御小佛大人’进行祭祀,就是这样的故事。”
“原来如此,的确很相似呢。也就是说类型a就是真有其事了?”
“我觉得立刻这样断定是很危险的呢。我觉得仍然还有更为根源的事实存在哦。”
和尚点着头稍稍陷入沉思。
“三名修行者或者盲乐师”
“怎么了?”
“神社中的墓冢啊。”
“哦哦,‘十八冢’?”
“为什么起了这个名字,你知道吗?”
“不,关于这个没什么头绪。我明天再去调查”
“墓冢有三个对吧?别名‘三六冢’。会不会是‘三个六冢’呢?”
“――啊啊,原来如此。的确可能呢。不过‘六冢’是?”
“如果是指‘六部冢’?”
安原先生敲了一下手心大幅度点头道。
“啊,对啊!把“三个六冢”省略成‘三六冢’啊。这么一来,和类型b的结尾部分就完全吻合了,‘修建了祠堂和墓冢’。”
我试着问了问和尚。
“六部是什么?”
“指遍历全国六十六处灵场的行脚僧。每处都献纳一部法华经手抄本,所以被称为‘六十六部’,简称‘六部’。后来演变成在诸国徘徊的行脚僧也被这么称呼了。总之就是‘稀人’。”
“哦哦。”
在我惊异的同时,安原先生猛然地重新开始翻找那叠复印件。
“怎么了?”
“‘六部冢’啊。在哪儿就是这个!!”
安原先生把装订好的复印件抽了出来。
“这是这一带关于‘六部冢’的传说,因为没有‘六部冢’,所以我就忽略过去了。那个”
安原先生翻着复印件大声朗读起来。
“虽然没写是什么时候的事,不过以前这里曾经发生过饥荒,穷困的村人发动了武装暴动,不过最终还是被镇压了。那时村人被告知只要交出主谋者就能逃过一劫,于是打算引渡主谋者。虽然主谋者逃了出去,但逃到‘六部冢’后就被追兵捉住,当场斩首而死。那之后,村子里疫病爆发啊,传出奇怪的地鸣声啊接二连三的发生怪事,所以被认为这是主谋者在作祟,于是在‘六部冢’地旁边修建了墓冢,但仍然一点也不消停。最终在那里修建了寺庙,风光地大祭一番之后总算风平浪静了。”
不经意地脑中响起了一个声音。
(――这种背叛行为)
“‘六部冢’的旁边?那不就是这里吗?”
绫子说道。和尚也点点头。
“神社的左边是海,隔着道路对面是山,不过对面是不能叫做旁边的吧。”
“后面还有。――以前这里曾经发生了武装暴动,其主谋者是在‘六部冢’附近被斩首。虽然在附近修建了墓冢厚葬,但如果对墓冢恶作剧的话,脖子上就会长出奇妙的疹子,不久就会从那里开始腐烂,首级落地。”
绫子和约翰异口同声道。
“脖子上的奇妙疹子。”
安原先生飞快地翻着复印件。
“根据乡土史――这一带只发生过一起武装暴动,留下了这样的纪录。文久二年,也就是一八六二年在这一带发生武装暴动,其主谋者五人被斩首。”
(主谋者五人?!)
(当时谁在?我、阿恋、和尚、绫子、林先生五人)
“稍微等等啊。与‘六部冢’相关的武装暴动和文久二年的武装暴动大概是同一件事吧?而武装暴动的主谋者是五人对吧。那么修建在神社旁的墓冢――?”
绫子说着,约翰与和尚对看了一眼。
“庭院的石头!”
(――定会诅咒你们直至末世之时)
那是指这件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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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去实地看看吧?”
“和尚?”
“武装暴动的五人和三名行脚僧,你觉得哪边才是这个事件的犯人?”
和尚环视一圈,我们都困惑不已面面相觑。
“要是限定为哪一边的线索太少了啊。”
安原先生这么一说,和尚就轻轻地谈了口气。
“这么一来,――约翰。我和你分别去五人和三人那两边吧。”
“是。”
“林先生啊,你打算怎样?”
林先生答道。
“我不行。今天的骚动中式神被打飞了一只,所以我不能离开这里。”
“被打飞了?”
我问道。
“嗯,气息还未消失,所以过一阵子就会返回吧,不过直到它回来为止,我要是不待在这里的话,阿恋就毫无防备了。――有件事想提请你们注意一下可以吗?”
“什么?”
“我认为最好不好分散力量的好,应该会有激烈的抵抗呢。”
和尚挑起眉梢,很厌恶地看着自己包着绷带的手腕。
“真是的。――从哪边开始呢?”
和尚抬起手,指向海角的方向。
“从数量多的地方开始收拾吧。从武装暴动那五人开始,试着除灵吧。”
正说着,突然就像被人从旁打了一拳一样的冲击穿过房子传来。
“怎么了?!”
我高声叫道,没过一会儿,传来了横穿走廊的激烈脚步声。
“泷川先生,温度下降了。”
循着林先生的声音看过去,六台温度测量仪的影像宛如被染了一般变成一片青。而只显示了数据的画面上,数字不停的变化着。‘error’这一文字信息也到处出现,瞬间画面就全部被‘error’占满了。
“三号机停止了。”
三号摄像机的影像被切断了。以此为开端,屏幕的画面一个接一个的消失。
“这是”
和尚对安原先生说。
“这是被先下手为强了啊。”
“本来还想去拜访的,结果对方主动出来迎接了呢。”
“这么一来不是很值吗?”
“如果对方是美女的话吧。”
“这样啊,对方要是丑女的话就只会是个麻烦啊。”
“唯有这种类型的无法忍受。”
“原来如此,经验之谈还是很有分量的呢。”
和尚和安原先生组合起来,就一点紧张感都没了呢。
走廊持续传来激烈的脚步声。然后开始能听到低沉的声音交叠在上。约翰所说的‘恐龙的足音’。宛如从地底传来的低沉声音徐徐增强,然后我听出了那是人的声音。非常低非常低,听上去就像是吟诵声。
“咦?这是念经的声音呢。”
“如果对方是行脚僧的话,倒是非常有可能呢。三人的那边是犯人吗?”
“不请自来的是和尚们啊。真有点让人不是很高兴呢。”
“至少来的是尼姑也好啊。”
总是搞这种轻浮的相声。
“少年留在这里。林,拜托了哦。”
“是。”
“麻衣、绫子、真砂子,我们去看看情况。到我们回来为止,你们就留在这里吧。”
“哎呀,我要去呢。”
绫子强硬地说道。
“随随便便就跑出去的话,会吃上一记鎌鼬,非常痛的。”
“危险我早就知道了啊。”
“你这种性格要是受了伤的话,就没有嫁出去的希望了哦。――因此,约翰。就由我们来一起抽走这个下下签吧。”
“好的。”
和尚和约翰飞奔出基地。绫子想要追在后面,被我阻止了。
“要我们等着不是吗?”
“就算如此,也没办法老老实实地等着啊。”
“我们就算去了也只会拖后腿呢,至少先看看情况?”
“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好吗?我也是专家啊。”
被绫子怒吼,我忍不住发火了。
“但你不是什么忙都没帮上过吗?!”
“那没办法啊,我这边也是要看情况的。要是这里的话就能做到。”
要是这里的话,就能做到?
我正准备反问回去,这时突然一片漆黑。
“什么?”
“大约输电线被切断了,或者保险被拉下来了呢。”
林先生冷静地说道。从窗户中射入的月光,让我很快就适应了黑暗。
“总之,我要去。”
“等等,绫子!”
这时,突然真砂子叫道。
“那个!”
真砂子指着的是窗户。窗户上面的屋檐上,悬垂着一个细长的东西,看上去是人类的手腕。只有一只手腕悬垂着。
这时,那只手划过空中。另一只手腕就像挣扎一样蠢蠢欲动地悬垂了下来。两只手抓住屋檐,然后一张倒着的人脸从屋檐前端探出窥视屋内。是男人的脸。男人就像在窥视房间内一样,慢慢地向前探身。保持倒立的姿势向窗户伸出双手,把手撑在玻璃。男人也没坠落下去,就这样从屋檐上爬了下来,然后就像壁虎一样,全身趴在玻璃上。
男人爬到窗户中央,很快的下一只手从屋檐出现了,接下来出现的是女人。窗户的旁边和下面也能看到有手贴在玻璃上。
我无意识地退到了反方向的墙壁上。男人和女人以及小孩子瞬间窗户上就爬满了从屋檐上倒吊下来贴在玻璃上的人。他们全部都面无表情的窥视着屋内。
咚的一声,一人开始敲击玻璃,另一人效仿。很快的全部人都开始敲击玻璃,面无表情动作机械。
“安原先生,到这边来。”
真砂子催促着安原先生,让他坐到墙边,自己也在旁边坐下,合上双手。真砂子闭上双眼只动着嘴,开始咏唱着什么。
敲击玻璃的节奏开始整齐划一起来,玻璃渐渐被震动。敲击被整合到一起后,玻璃泛起了肉眼可见的波纹要裂了,马上就会被打破了。
林先生吹了声唿哨,同时绫子划出九字。玻璃间不容发地向内侧碎掉了。摔落窗外的人影,以及飞跃进屋内的人影。
“麻衣,那是死灵,所以不用客气!”
“嗯!”
我答应着,双手摆出架势――然后我发出惨叫。
从玻璃碎掉的窗框中,女人爬进了屋内。满身伤痕的身体,以及半边破碎凹陷的脸。
那毫无疑问是奈央小姐。
――为什么?为什么奈央小姐会?
“麻衣!别在那儿发呆!”
我点点头摆出架势,但气势却被挫伤了。因为,那是奈央小姐啊?
幼小的女孩子爬向隔壁房间。
“临兵斗者皆阵烈在前行。”
林先生划出有点不同的九字。就像被弹开一样,小孩子向窗外坠落下去。她那面无表情的脸一瞬间流露出了苦痛,因此我越来越难以下手。
从窗户鱼贯而入的那些人的目标不是我们,而是隔壁房间。是想解放躺在那里的阿恋呢?还是想解放附身在阿恋身上的什么人呢?就算打飞出窗外,又会爬上来。这份执拗让我们毫无成果无休无止。
我鼓起所有勇气扬起手时,手腕上传来尖锐的疼痛。吃惊的一看,有一道细细的伤痕,稍稍一会儿就渗出血色。
绫子发出悲鸣,赤色在白色衬衣的肩膀处扩散,林先生也浑身小伤口。
这种我们根本对抗不了
突然脸颊旁边掠过了什么东西。伴随着钝响,刺向窗边的地板,旁边的死人立刻就空出了一片地方。
“吽悉底悉底缚日啰缚棘底诃路漫多漫多勿悍多!”(译注:地結真言,结界的一种)
仅仅一瞬间,我看了看飞奔进屋中的人影,又看了看矗立在地板上的法具。
“吽萨喇萨喇缚日啰哈喇悉喇勿悍多,吽唵弥呖佗多悍缚勿悍多”(译注:莲华部的四方結真言,故于后部念诵马头明王真言,结界的一种)
聚集的死人迅速地摔落到窗外。
“吽庇嗦惑喇多喇悉唬缚臜喇悍珈喇勿悍多,吽唵嗓嘛悉呢勿悍多,吽唬勿悉嘞嘛咖嗓嘛嗯嗦哇咔!”(译注:虚空網、火院、大三昧耶连用,结界的一种。结界者,遮恶持善之义,分迷悟善恶之界畔,退恶类住善者之法也,其法有五种:一地结,二四方结,三虚空网,四火院,五大三昧耶。)
赶到独钴杵旁,重新掌住的和尚也浑身是伤。
“这样还能进来的话就给我进来看看啊。”
从窗户下男人探出头来,伸出手来想要进入屋内,但像被什么弹开一样消失于窗户下。死灵一个接一个地接近窗户,但就好像有什么会带给他们强烈疼痛的东西存在,让他们无法入内。
我扑通的一下坐下去不动了,解除了紧张感后,冷汗直冒。
“布朗先生呢?”
林先生问和尚。
“他带少爷他们先走,马上就过来了。”
“你们那边出现了什么东西吗?”
绫子问道。
“哪是出现这么简单啊,都被溺死尸体的游行队伍包围了。这是在拍僵尸电影啊。”
和尚一脸苦相说道。这时,走廊那边传来了惨叫声。
飞奔到走廊,听到惨叫声是从主屋的方位传来。跟着赶过去的和尚背后,绫子也赶了过去。我犹豫地看了看屋内又看了看一片漆黑的走廊。真砂子点点头道。
“一路顺风。”
我回她一个点头,向绫子身后追去。
穿过玄关稍微走了几步的走廊上就是惨叫的发源地,能看到彰文先生他们蹲在走廊上。不知道是克己弟弟还是和歌子妹妹,能听到小孩子的哭泣声。然后在周围有紧缠不放飞来飞去的白色物体,而站在一旁的约翰洒着圣水驱赶他们。
约翰叫道。
“请不要接触这东西!后果很严重。”
很严重?
再看过去的时候,白色物体改变角度飞了过来。
“勿悍多。”
那物体随着和尚的声音融化般地消失了。
“约翰!朝这边跑!到了基地就安全了!”
约翰点点头,招呼起周围的人。彰文先生抱起克己弟弟第一个站了起来,接着大家都站了起来,向这边跑了过来。
虽然约翰说了不要碰什么的,但他也没有躲避的动作。就算撞上了也无所谓的样子摇摇晃晃的向这边跑来。为了接应他们,我不由得效仿他们,也没考虑太多就迎了过去,结果腹部被白色物体撞上了。
感受到的是冲击,就像是什么坚硬的物体贯穿刺入腹中的冲击感。我当场跪了下去。激烈的疼痛从腹部传到头顶脚尖,让我完全喘不过气来,连惨叫都发不出来。我一下子用手去护住腹部,就感觉到有温热的东西滴落在手上,能嗅到血的味道
被刺了我
被疼痛所麻痹的头脑呆呆得如此想着。我战战兢兢地确认,但腹部却一点伤痕都没有,t恤表面上连污点都没有一个。
“麻衣!没事吗?!”
“什么啊这是?”
最初的冲击过去后,不知什么时候就一点都不痛了。我茫然若失,这时又有白色物体朝着我的肩膀飞来。这次我虽然想要躲避,但却没来得及,只能发出无声的呜咽。灼烧般的疼痛,感觉就像啪的一下飞溅的血打在脸上一样。上胳膊像被从根部扭转卸了下来这样的感觉
纯粹的疼痛。但也仅此而已。当然伤痕什么的也是哪儿都没有留下。
“麻衣?!”
“不能碰那白色物体!”
不知道是不是注意我去了,和尚被白色的袭击摇晃了一下。
“痛痛。”
“没事吧?”
“完全不会没事啊该死。”
和尚结出指印。
“悉塔晗枷萨哈哒呀嗦哇咔!”
一下子赤色光芒充满了我的脑海中。红色的透明的光。并不是用双眼看到的,而是通过感觉捕捉到的光。光芒消失后,那个白色物体就一个都没残存下来了。
“趁现在快跑。保护好小鬼头们。”
“嗯!”
我跑着,赶到牵着和歌子妹妹的手的光可小姐身旁。
“没事吧?”
“嗯嗯”
僵着一张脸回答道的光可小姐也浑身都是细小伤痕。和歌子妹妹一脸恍惚的样子。我抱起和歌子妹妹跑了起来,拼命地跑在昏暗的走廊上,返回基地。
7
返回基地进入屋中的时候,感到一股奇妙的触感,就像汗毛被抚过一般,不过倒是没什么不快感。一进入屋内,我就放下和歌子妹妹一屁股坐了下去。我上气不接下气,身体无法动弹,手脚都哆哆嗦嗦地颤动着。
和尚紧接着跑了进来,一进入屋内就突然倒在了榻榻米上。
“没事吧?”
“快死了~”
只有声音还是那么不慌不忙,但呼吸却非常困难的样子。
“没事吗?”
真砂子小跑步过来,打算帮把手扶他起来。和尚摇了摇手指拒绝了。
“让我在这里睡下去的话就算要付一亿日元都行啊。”
再说什么啊。
我把视线转向房门。昏暗入口处的格子门以及纸拉门都打开着。虽然白色物体再次从走廊上飞过来,但在入口处就被弹开了。我强拖着颤抖的双脚,过去关上了纸拉门。看着就觉得对心脏不好。
“稍微休息一样怎么样?好像已经没事了呢。”
“我要是休息的话,结界就消失了吧。”
啊,这样吗?
不知何时走廊边的窗户上的窗帘被紧紧拉上了,矮桌被立起来靠了上去,感觉像是简易的街垒。点燃了几根蜡烛,那细小的光芒没想到居然这么的温暖。
“我说接下来会怎么样?”
“到早晨前就等待吧。黎明到来的话就会平静下来吧。”
我不假思索地看看手表,已经快到一点了。夏天的黎明来得很早,所以应该能想办法坚持下去吧。
“阿恋呢?没事吗?”
听我这么一问,林先生点点头。
“没事。没吵醒他就搞定了。”
绫子和真砂子还有安原先生三人在包扎大家的伤口。
“谷山小姐呢?伤势怎样?”
真砂子问道。我看了看划伤,每个伤口的血都已经凝固了,好像都不是什么严重的伤。
“我的伤没什么,没事。”
“那么就只消毒了。”
很痛所以不太愿意。但就算这样想,我还是老老实实地接受了治疗。
安原先生跪在和尚的旁边。
“泷川先生,伤势怎样?”
“很多。”
“请暂时不要动。”
和尚的t恤沾满了血。安原先生打算把t恤往上拉。
“下流。”
“你要我从头上给你涂双氧水吗?”
“会变成玩重金属的,我不要。”(译注:双氧水可以用来给头发脱色,脱成茶色浅金色)
安原先生不管三七二十一,笑着掀起了t恤。背上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特别是肩胛骨下面有一道很深,怪不得浑身是血。安原先生一瞬间皱起了眉头,但立刻就以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气说道。
“刺激得很哦。”
说着把脱脂棉按了上去,和尚没出息的高声叫了起来。
“痛~痛痛。”
“你是男子汉对吧?给我忍!”
“我从今天起要当女孩子。”
“很恶心,请不要再说了。”
东拉西扯了半天消好了毒,撕裂床单扎好绷带。过了一会儿,林先生突然抬起头。
“怎么了?”
“回来了。”
“咦?”
“式神。这么一来五只就都到齐了。泷川先生,休息也没关系了哦。”
真砂子皱眉道。
“那是式神吗?”
“是的。这个气息你感觉到过吗?”
真砂子点点头。
“我明白了。这个家所存在的灵为什么这么空虚的原因。”
什么?
“附身在叶月妹妹和阿恋身上的灵,彷徨在这个家的灵,无论哪个灵都让人感觉那么的空虚,那是因为它们是什么人的使役灵的缘故。”
真砂子交握的双手颤抖着。
“那灵不是以自己的意志行动的。有谁利用了他们作为式神来使役。利用了他们的怨恨无法成佛的深深痛苦。”
通过洞窟的奈央小姐。那如果是再生的仪式的话,那是为了什么的再生?为什么奈央小姐参加了袭击?以那种可怜的姿态。
还没有结束什么都还没有结束。
我们必须斩断这个怪异的根源,把被捕捉的灵解放出来。